冰城·三井商行 三井良雄恭敬將一些外傷藥雙手遞給面前約莫三十歲的男人,其實,昨天晚上瓷房子中,雖然摸著黑,但朱傳文的槍擊確實打中了一槍,但并不是要害,只是胳膊的位置,這個男人忍耐力也的確強,忍著子彈帶來的劇痛,身形速度倒是半點沒減,讓朱傳文以為一槍未中。
“服部大人,連您出手都沒拿下那個朱傳文?”三井良雄見男人接過藥之后恭敬的站在這個男人身旁,子彈早就挖了出來,現在往槍眼上敷藥就可以了。
“沒想到這個朱傳文的身邊還有著中國的武者,還會運氣,良雄你之前真的一點兒都沒發現?”男人的目光陰沉,看著身旁恭敬的三井良雄,昨天返回的路上,服部敬太都在想著,是不是三井良雄存心想讓他去送死,但是轉念想想目前以服部家完全向著三井家效忠的情況下,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極小,轉而打消了這個念頭。
“運氣的中國武者?”三井良雄有些疑問的說道,他不太清楚這到底是什么水準。
“恩,清國武者分為普通武夫和運氣武者兩種,這會運氣的武者和我們服部家一樣,那都算是有著傳承,但清國運氣武者基本集中在京城、直隸、廣州、上海這樣的大地方,這冰城怎么會有一個,而且還是這個朱傳文的妻子,良雄,這針對漢耀的計劃還是慎重,運氣武者身后可都是有著師門。”服部敬太提點著面前這個三井家的嫡系,要不是三井良雄的父親求助,作為忍者的他可是很少會前往清國執行任務。
服部家這些年其實在日本、朝鮮、清國殺人、放火、綁票的事兒也沒少干,明治之后的這些年都是在替三井做事,巧取豪奪什么的,算是三井身后的陰影,所到之處也是黑暗籠罩之地。
至于三井良雄,如果按照現在的說法,去年大豆的收購根本沒有完成指標,去年的KPI算是泡湯了,而作為日本三井創始人三井高俊的嫡系,三井良雄可是一直以執掌三井作為自己目標的,但是現在,似乎離這個目標越來越遠。
不得已,將主意又打到了小青山牧場這里,根據日本人的以前的初步勘測,小青山牧場的優質煤礦和優質鐵礦儲量巨大,如果能將小青山牧場拿到手,三井良雄不僅能一改去年沒完成商行任務的低劣口碑,還能成為三井的功臣。
三井自從17世紀中葉創立以來,到了1907年也有著近200多年的發展歷史,按照后世的評價“組織的三菱、三井的人,團結的住友,安田的手。”
很好的詮釋了三井這個從和服店起家的企業,在一次又一次的博弈中乘風破浪,尤其在明治維新時間,跟對了天皇選擇維新,并給軍隊支付過軍餉。這可算是押對寶了,在明治政府的支持下,更是直接成立三井銀行,成為整個日本各個行業的幕后,至于為什么是幕后,因為除了紡織,三井依靠著銀行業為日本各個行業提供各種原料,這礦產資源便是一個大頭。
而“三井的人”,則是因為在三井的經營理念來看,人才是最重要的生產資料,順便提一句,1902年三井在上海成立的豐田紡織廠,便是后世豐田汽車的前身。所以這給各個商行經理制定商行任務,完成任務指標成了三井商行唯一的考核指標。
最終會兌現到各商行經理的薪酬,乃至日后的晉升之中。
原先在三井一系的支持下,三井良雄的發展也可以說是順風順水,但是這剛來到冰城開拓市場的第一年就遭遇如此的滑鐵盧,這便讓三井良雄動起了歪心思。
“看來,這漢耀得安撫一下了。”三井良雄心道。讓服部敬太安心養傷,隨即安排自己秘書備上厚禮,這就打算親自前往瓷房子向著朱傳文道歉,而且大張旗鼓的帶了不少的護衛,他可是怕朱傳文再次動手,這次事兒還是他理虧,不得不防。
瓷房子 朱傳文身旁坐著朱春山和寧少安,安頓好來冰城求學的朱家“朝陽”之后,幾人就在客廳里商議起來。
“少安,情況就是這樣,日本人都摸到家里來了,剛好你來了,這個事兒你幫忙處理一下。”朱傳文朝著寧少安吩咐道。
“好的,師兄。”寧少安朝著朱傳文拱了拱手,算是應承了下來,手不自覺的從腰間別著的手槍上拂過。
幾人正在商量晚上的計劃,護衛王帆突然進來,朝著朱傳文耳語了幾句。
“哼,日本人還敢親自上門,看來他們還是有恃無恐啊。”朱傳文鼻子里發出悶哼的聲音,臉也直接陰沉了下來。
朱春山一言不發,向著自己屋子里走去,聽聞瓷房子進了賊,朱傳文這個叔叔可是帶著自己的大刀直接住到了瓷房子里。
“春山叔,別急,看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朱傳文趕忙勸住朱春山,朱春山要進屋,自然不是回避,而是打算拿著大刀活劈了本子。
客廳。
“朱顧問,聽聞瓷房子進了賊,三井商行特別備上厚禮來慰問,朱顧問可是冰城翹楚,一成巨擘,小小毛賊,可笑可笑。”三井良雄的中文說的不錯,上來就是一頓連吹帶捧。
“是啊,小小毛賊,可笑可笑。”朱傳文面帶著笑意復述這話,臉色在看見三井良雄之后就變了過來,不過這笑意味深長。
三井良雄備下的的確是厚禮,上百年的人參一支,說是給朱傳文補身體,內蒙的無雜色純白的狐皮一張,說是送給朱傳文的夫人,可以做一件圍脖。
朱傳文都是欣然接受。
看朱傳文接受了這份禮物,三井良雄算是松了口氣,這次來瓷房子他的姿態很低,算是開啟了舔的模式。
禮物送出去了,應該就代表這朱傳文和自己和解了吧,三井良雄這樣想著,隨即告辭。
等幫子日本人出了門。
朱春山就著了急,自己這個侄兒打算就這么輕飄飄的放過了日本人“傳文,你這是?要我說直接把那日本人的手剁了,看他還敢不敢朝著瓷房子伸手。”
“別急,春山叔,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在白天干這事兒可是會落人口實的,晚上的計劃不變,不過,眼下我還得去找一趟安德烈,這家里的安全等級是得提上來了。”朱傳文說了一聲,這次前往,可是打算再購置些軍火。
福爾羅旅館 “朱先生,這兩天您往我這里可是跑的勤快。”道格調笑似的說道。
“道格先生,我這次來還是有事相求,我家里最近不太平,大晚上的還能跑進來一個蟊賊。”朱傳文便把昨天晚上家里進了賊,還想綁架他的事兒說了出來。
俄國人、日本人在關東的大地上,綁架勒索的事兒可是沒少干,但那都是在小城市或者農村,這在冰城還實屬首例,道格暗暗記了下來這件事兒,想著得和安德烈說一下,讓在冰城的日本人收斂一下。
“那朱先生此次前來?”道格問道。
“我不是軟柿子,挨打了自然要打回去,我想來道格先生這里購買些手榴彈,給這些日本人漲漲記性。”朱傳文倒是直言道,這也算委婉的借道格之口向著安德烈說一聲。
“朱先生,您稍等,我問問少爺。”道格也是痛快,說著就走到電話機前,撥通了安德烈辦公室的電話。
倆人說了什么朱傳文沒聽見,道格的聲音壓的很低。
“朱先生,少爺同意了,你跟我去倉庫看看吧。”道格說著就帶朱傳文往后院的倉庫走去。
“吱呀”,鐵門打開,里面就散發著槍油的味道,直沖口鼻。
“道格先生,我還想買60支短槍。”朱傳文大概掃了一眼,買了幾次槍也大概能從盒子外面看出倉庫里有著哪些東西,乘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朱先生,但是冰城的治安…”道格的話意味深長,意思是槍可以賣你,但是這冰城的治安可還得維持著目前這個局面。
這話其實也讓朱傳文驚訝萬分,原本僅僅是試探,想知道俄國人是不是還在堅持著那個手槍禁令,但是聽道格這個意思,是打算敞開供應了?
“道格先生,您放心,我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朱傳文義正言辭的說道。
道格輕笑一句沒說話,果然,厚黑的人,對自己總沒有什么逼數,正正經經的生意人還會綁票敲詐晉商?朱傳文自打遞交了開辦了鋼鐵廠的申請,俄國在關東的情報機構也就將漢耀的資料放在了案頭,朱傳文哪里來的這么多錢也就查了個門兒清。
安德烈還跟道格說過:“這個朱傳文,看來和我們是同樣的人。”道格深以為然。
朱傳文帶著60支短槍、120顆俄制手雷、子彈1萬發回到了瓷房子,這些槍往后會給裝備給瓷房子20個護衛和看護糧倉的30人,剩下10支會裝備給三個掌柜還有他們的護衛,瓷房子進賊的事兒,算是給朱傳文提了個醒兒,單說朱家在冰城這兩年過的還算平安,這倒是讓朱傳文覺得冰城還算安全,從而忘記了清國國內局勢的犬牙交錯和風雨飄搖。
居安思危才是明智的選擇。
到了晚上,瓷房子的小花園里,朱傳文正在動員著抽調來的好手,而安德烈家,也發生著如此的對話。
道格端著牛奶輕輕敲響了安德烈的書房門。
“少爺,我不太明白,為什么您說以后對朱傳文的軍火可以敞開提供?”道格借著放下牛奶杯子的時機問道,難道安德烈不怕海參崴的司令怪罪?或者不怕朱傳文干起槍支走私的二道販子?
“道格,帝國往后,在北滿的軍事力量可能又要下降一個水平了。”安德烈沒頭沒尾的說道。
“帝國真的打算撤軍了?”道格也是驚訝的問道。
“是的,往后在清國,可能也就只有著我們一處冰城守備的駐軍,當然,不止是我們,連日本也會控制在清國的軍隊數量。黑省、吉省的大批駐軍已經陸續向著海參崴集結,到4月15號,兩省省會的駐軍就會全部撤完,這是清國向著俄國公使那邊提的要求,帝國同意了。”安德烈說道。
“那這沒軍隊了,還向朱傳文無限制提供軍火…”道格對于小事兒是門兒清,但是對于這種軍國大事兒還是看不清方向。
“我向帝國遞交了一份提案,朱傳文的武裝和他的生意是海參崴司令部那邊看中的東西,如果獲得通過,朱傳文或許會成為在冰城駐軍也不得不撤離的時候,保障帝國在關東利益的代言人。”安德烈倒是對道格沒有一點兒隱瞞。
俄國在北滿的代言人,道格這下是真的震驚了,在他看來,朱傳文這個商人要化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