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隊啟程的時候,賀老四就眼疾手快的扎上了劃爛的口袋,還將地上白花花的面粉、麩皮往著車上其他口袋里捧,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大家都翻身上馬,王可仁策馬來到賀老四身邊。“四哥,你說傳文和那個俄國當官的什么關系?”
“不清楚,不過看樣子關系挺好。”賀老四說道。
“怪不得傳文能搞到快槍。”王可仁一副發現了什么大秘密的樣子,不過盤算了一會兒說道:“四哥,你說傳文和俄國人會不會走的太近了。”
不只是他,連手下兄弟遠遠望著朱傳文和安德烈談笑風生都覺得不妥,這可是洋人,朱開山現在是朱家保險隊的隊長,按照胡子的話,這朱開山是大當家,扯大旗那天朱開山就明確了身份,朱傳文站在他身后,往后這朱開山在,他朱傳文是少當家,朱開山不在,朱傳文就是他們的大當家。
所以這些殺過洋人的兄弟,看見這樣的場景,心里總歸有些不太舒服。
“你不信傳文?”賀老四聽見王可仁的話問道。
“怎么不信,沒有傳文我能報仇?就是傳文現在讓我去死我也愿意,沒有他的快槍,就沒有我王可仁的再世為人。”王可仁拍著胸脯說道。
“那就行了,告訴兄弟們,在冰城伶俐點,我倆走了,他們先聽朱傳文的,再聽朱春山的。”賀老四一錘定音結束了這場對話。
這次選的都是最貼心的兄弟,不怕不聽命令。
隊伍的最前方 “朱先生,現在這個時節你敢讓你的家人搬來冰城,膽子可是夠大的。”安德烈說道。
“大人,我膽子有什么大的,這是對俄國有信心。日本人啊,來不了北滿!”朱傳文說道。
“怎么說?”安德烈有心聽聽朱傳文的見解。
“單說國力,他日本人就不敢太欺負你們,雖然我不知道前線的戰況,但日本人也絕對不好受!”朱傳文說道。
他知道,日本人的陸軍打完這一仗就疲軟了,無能為力再北進,從陸軍經費到軍力動員,他們已經竭盡所能,但是俄國人也派不來陸軍,國內的工人罷工愈演愈烈,只能說小矮子這幾十年就像是開了掛,老天都在幫他們。
現在日本人該考慮的是把南滿消化掉,而不是繼續逼迫俄國人。
熊逼急了,說不準就破罐子破摔,但首先砸死的說不準就是他們日本人。
而且奉天以北是冰城,冰城往上是西伯利亞,俄國的疆域太過遼闊,矮子可一口成不了胖子。
現在,只能用槍架著,把談判桌支棱起來,等俄國人上桌,咱們好好在清國的土地上榨出油就行。
你說對吧,俄國大哥!
“所以你敢把你的家人都接來冰城?”安德烈問道。
“冰城馬上要大發展了!”朱傳文判斷著。
旅順俄國人丟了,大連俄國人沒了,奉天也被占了,那么接下來俄國人在關東的布局只能圍繞著冰城,冰城是俄國鐵路的重要樞紐,從哪個角度來看,這里具備著一切可以發展的優勢。
“你想在冰城辦廠?”安德烈聽出了朱傳文的話外音。
俄國的工業發展在總理大臣維特的帶領下,也正在建設之中。安德烈也時常關注著國內的局勢,工業這個詞兒,在歐洲已經爛了大街了,工人也成了這個社會的先進分子,和某個時代的碼農差不多。
“是的,安德烈先生,我想在這里辦個面粉廠。”朱傳文如實的說道。
“不錯,看來以后冰城守備司令部每個月10萬斤的面粉的軍需是可以交給你了。”安德烈說道。
水磨坊和機器磨坊出的面粉還是有所差別,安德烈用機器面粉的價格買朱傳文的面粉,也是因為被上面的伊萬諾夫將軍逼急了。
朱傳文此時可算是被一塊餡餅兒砸到,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條穩定的來錢路子。
當下保證道:“大人,您的那份還是會如期送到!”
安德烈笑瞇瞇的沒說話,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和聰明人說話,敞亮!
不過他回頭看了看朱傳文的小隊,一行19人,除了那個女人和倆孩子,都是清一色的壯年,知道這些人肯定是有槍的,這些槍還是從他這兒買的。
他無所謂,只要不給他惹事兒就行,不過還是提醒著著說道:“朱先生,在冰城,管好你的手下。有什么事兒,來守備司令部找我!”
朱傳文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帶著一臉的憨厚:“大人,我可是本本分分的商人。”
“那就好!”安德烈此時心中如果會說廣西話,肯定會吐槽“我信你個鬼!”
不過也認同了朱傳文的說法,不惹事兒就好,我管你是誰。
安德烈的目光看著逐漸接近的冰城,若有所思。
到了冰城,安德烈直接返回了守備區司令部,他吩咐朱傳文,明天晚上來他家。
今天是他和家人團聚的時刻,安德烈很有耐心可以再等一天,屬于他的那些金子,該到賬了。
麥香記 朱傳文熱情的迎著自己的娘和倆弟弟向著里面請,諸個給她介紹鋪子、廚房、和住所。
朱春山帶著馬車入了庫,則是分發切好的列巴、牛角面包,讓兄弟們墊墊肚子,晚上啊,他們吃著名的泉城打鹵面,他朱春山最近烤面包烤成了個廚子,開始鉆研起了美食,每天都是由他和他媳婦給朱傳文他們準備晌午和晚飯。
這泉城打鹵面得到了朱傳文、鮮兒等人一致好評。
“娘,這是你和傳武傳杰的屋子,你看看還缺啥。”進了屋子朱傳文帶著鮮兒就開始忙活了起來,搬包裹,找被褥,這件騰出來的屋子原來是綢緞莊老板的正屋,朱傳文嫌這個屋子太大,倆人住著不溫馨,就一直擱置了下來,現在傳文娘來了,帶著傳武傳杰,三個人住剛好!
“不缺,不缺。”傳文娘被鮮兒推著坐在椅子上,幸福的看著忙碌的大兒和鋪炕的大兒媳。
這一轉眼,傳文都有了一家之主的風范,還照顧起了她,這讓她那顆離了朱開山有些封閉的心,漸漸的也打了開來。
“大哥,我沒單獨的房間嗎?”朱傳武一邊搬著東西,一邊問著自己的哥哥。
“你要單獨的房間干嘛?”朱傳文疑惑的問道。
“我偷偷給你說!傳杰喜歡尿炕!”朱傳武偷偷走到朱傳文身邊在他的耳邊說道。
這毛病還是他和玉書害的傳杰得上的,他啊,被傳杰逼得天天學字兒,就想著報復回來,有次玉書告訴傳武,他爹下午要給他們上課,倆人就合計讓傳杰出丑,傳武故意給傳杰倒水。
起初傳杰還覺得自己二哥轉了性,照顧他這個“老師”。也就沒拒絕。
一連喝了一大壺。
下午,夏元璋的皮毛生意一講起來就沒個喘氣兒的工夫,傳杰也是軸,硬是憋著不丟丑,忍等到了下課。
就這么的,落下個晚上做夢找廁所毛病。
這找不著還好,找著了,嚯!好家伙,水漫金山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