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烈獰武一生光明磊落、恩怨分明,怎可為區區真嬰境的晉升契機,就骨肉相殘、同室操戈!”
石殿內,烈獰武的聲音,言之鑿鑿,光明正大,但十幾道三棱刺鐵鏈卻刁鉆狠毒,刺刺致命。
“小武子,你我兄弟二人一同長大,你的心思我豈會猜不透!”
烈獰山面露譏諷,并不意外。
李尋道話音剛落,他背后鐵鏈就猛地一甩,將尹志堅等人拋落至石殿四周。
黑爪鐵鏈如蟒似箭,卷向對面。
更有黑煙散出,繚繞鐵鏈,化為黑蟒、蜈蚣、毒蟲等形態。
蒸騰的黑煙中,一張張猙獰鬼臉浮現。
咧嘴哀嚎,幻滅又生。
陰邪詭異。
鐵鏈在半空交擊,震耳欲聾。
更有氣浪波動,靈光爆射,眼花繚亂。
三棱刺鐵鏈泛起莊嚴華彩。
烈獰武手持佛珠,寬大的僧袍袖口席卷,周身繚繞金光。
背后佛門法印虛影中,一頭兇悍大獸,如人盤坐,慈眉善目,普度眾生。
整個大殿,都被道法特效填滿。
華光如瀑,聲勢駭人!
“這就是血脈之力?”
方修身形一閃,退至石殿邊緣,觀察四周,準備捕捉機會,立刻開溜。
但烈獰兄弟廝殺之地,就在石殿入口。
他想逃也沒機會。
“咔”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微弱的骨骼交錯聲,自石殿深處突兀響起。
方修回首,當看到骨堆上的景象時,一股寒氣自腳底直竄腦頂,讓他寒毛豎立,全身發麻。
骨堆上,烈獰天本已晾成干尸的軀體,此刻竟然動了起來。
僅剩一張皺皮的可怖骷髏,慢慢抬頭,眼皮睜裂,露出一雙通體慘白的詭異眸子。
骨碌碌,左右亂動。
“這是什么鬼!”
方修心驚肉跳,有些駭然。
他立時將掌心雷符箓捏起,一縷靈力自指尖探出,使其激活。
三寸雷符,瞬間化開,在掌心形成一團充斥恐怖力量的雷之本源。
“合!”
方修緊握雷團,悄悄取出道袍下的雷錘,將雷源之力灌入。
而后又將符箓振威,貼在雷錘頂端。
隨時準備激發 “餓啊!”
骨堆上,烈獰天的干尸,張開大嘴,森森白齒中,發出如砂礫摩擦般的呻吟。
“什么東西!”
一名神意劍宗弟子被烈獰山甩上骨山,“恰好”落在烈獰天的干尸腳下。
他聽到身旁有異響傳來,抬頭望去,滿目駭然,驚恐慘叫。
“噗嗤”
可他聲音還未發出,一只干枯的手臂,快若虛影,直接插入劍宗弟子口腔,將其頭顱活活貫穿!
“餓啊!”
干尸長長的嘆息,骷髏般的手爪像是吸食血肉的怪物觸角,開始吸取血液。
方修甚至看到,劍宗弟子的鮮血,在干尸手臂中的血管內,一股一股的快速流動。
幾乎是頃刻間,劍宗弟子就被吸干,縮成了籃球大小。
“嘶哈”
血液滋養下,干尸身軀逐漸充盈,他雙手凌空一抓,又有兩名劍宗弟子被攝。
干尸開膛破肚,再度吸噬鮮血,整個人也開始變得高大魁梧起來。
“李長老!”
方修見狀,心臟猛縮,呼喊李尋道示警。
但不知為何,已是金丹后期的李尋道,卻充耳不聞。
似乎全部心神都放在烈獰武與烈獰山的廝殺上。
或許是身世大白,有親生父親壓陣。
烈獰武越戰越猛,肥肉亂顫,力若羅漢,威如金剛,壓制的烈獰山漸漸招架不住。
九道黑爪鎖鏈也由攻轉守,化為鏈陣環繞在烈獰山周身。
“金剛鎖鏈秘技,星云氣流!”
烈獰武一聲大喝,十余道鐵鏈極速旋轉,形成恐怖氣流,將烈獰山完全淹沒。
氣流壓縮之下,烈獰山終于承受不住,護身鐵鏈嘭的一下炸碎。
整個人也倒飛出去,撞在墻上。
渾身上下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武兒,割開他的血管,為父幫你抽取血脈精華!”
李尋道興奮大叫:“烈獰一族的真嬰,只能是我李尋道的后代!”
“好!”
烈獰武點頭,四根三棱刺鐵鏈飛出,插入烈獰山四肢,吊在半空。
淋漓的鮮血沿著烈獰山手腕、腳踝,淅淅瀝瀝的滴落,凄慘無比。
看上去和真的似的。
“呵呵呵,我當是誰擾我沉眠,原來是你這個沒用的臭蟲!”
就在烈獰武邁步走向烈獰山之際,骨堆上的干尸終于開口說話了。
他緩緩站起起身,竟是一個比烈獰山還要魁梧高大的頂級巨漢。
“烈獰天,你竟然沒死!”
李尋道猛地轉身,當看到骨堆上的巨漢時,神情驟變,驚駭顫抖。
“烈獰寒那個畜生,沒從我身上取走全部的至尊血脈,怎么會輕易讓我死!”
烈獰天冷笑道:“當年你逃走后,我知道烈獰寒肯定不會放過我,就將至尊血全部打散,融于骨骼之中,他奪取的血脈并不完整!”
“他把伱禁錮在此,是要以鮮血反復洗刷骨骼,從你身上壓榨至尊血?”
李尋道震驚:“血海洗髓,這種手段極度殘忍,能讓人痛不欲生,精神崩潰,你承受了多少次?”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八次!”
“你竟然承受了一百零八次,那豈不是…”
李尋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臉色瞬間變得極度難看。
“沒錯,這些年我的確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但最終還是讓我熬了過來!”
烈獰天目光越過眾人,落在生死不知的烈獰山身上,眉頭微皺:“我神魂大成,已為至尊,過往云煙早已不放在心上,若非你傷了我兒,我其實并不打算蘇醒!”
“烈獰山是你的血脈?”
李尋道一怔:“他不是阿柔和烈獰寒所生么,難道…!”
“沒錯,這就是我的報復,不然你以為阿柔為什么會被烈獰寒冷落!”
烈獰天冷笑道:“送帽者,人恒送之!”
他臺詞不多,但句句經典。
“小武,你快跑,再不走就遲了!”
李尋道聞言,連忙大叫。
“一個被鎖在地底幾百年的老東西有什么可怕的,他境界氣息與我大致相同,真打起來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烈獰武卻不以為然。
他甩開半死的烈獰山,雙臂舒展,背后法相森嚴,十三道鐵鏈漂浮半空,三棱刺寒芒畢露。
“阿道,這孩子很像你當年的你啊!”
烈獰天笑了笑:“一樣的天真白癡!”
“混賬,你敢羞辱我?”
烈獰武勃然大怒,身形一晃,沖著烈獰天飛奔而來,痰盂大拳頭,沖開空氣,發出音嘯雷暴之聲。
“在地底沉睡這么多年,都忘了太陽是什么樣子了!”
烈獰天無視向他沖來的烈獰武,他手輕輕一揮,不見如何威勢,但眾人所在的整座大殿連同外面的山體,就嘭的一下化為飛灰,四散而開。
月光如水,自頭頂灑落凡塵。
威勢無雙的怒和尚烈獰武,動作干脆利落,雙膝一屈,于奔跑中直接下跪,一路滑至烈獰天腳下。
“爺爺饒命!”
烈獰武撲到在地,頭都不敢抬了。
揮手扇滅一座山峰,真嬰境也辦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