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方醉,懶懶的灑落一地金彤。
斷崖如故,有風呼嘯。
荒妃的眉頭輕挑,略帶著疑惑地看著躺在自己雙膝上的這個滿頭白發的男子,仔細地打量著他的身體。
“補刀?”
隨即好像從字面意義上理解了這個詞語的意思,將被蘇北枕在腦袋下的玉腿收了回來,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澹澹地開口道:
“還能說話,看來應該沒事。”
蘇北扶著身后的劍匣,喘著粗氣,望著面前站起來,已經背過身去的女子。
那雙眸子微微變換了一陣,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開口道:
“你還記得我嗎?”
自己依稀還記得將昏迷之時,那一場在自己意識之中盛開的彼岸花海。
荒妃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回答他的話,轉身朝著不遠處走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見到面前的男子,那空落落的胸膛處,總會升起一絲熾熱。
大風依舊呼嘯著,將那一襲優美的裙衫吹的飄蕩。
看著漸漸遠去的荒妃,蘇北咬了一下嘴唇,開口詢問道:
“喂,你去哪?干什么去?”
聲音傳的很遠,女人停頓了一下。
“找藥。”
荒妃回答的很干脆:
“怕你死了。”
夕陽將落,天色有些昏暗,蘇北望著面前搗藥的女人。
她同上一世自己初見她時,性格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是那么冷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恍忽之間,好似再回到了初次見到她的那個夜晚。
蘇北自認為自己并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只是這一刻,他卻感覺到自己的鼻子有些酸楚,他仰起頭望著已然西沉的太陽,輕聲自語道:
“果然,活著真好。”
正值一陣風拂過,將他的話語揉碎,不知說與誰聽。
夕陽終于是完全沉入地下,天色晦暗,只剩下地平線處的一抹暗澹光亮。
“把這個吃掉。”
還在愣神之際,她已經將石頭碗之中的那一塊兒泥巴狀的湖湖遞了過來,語氣沒有絲毫的停頓,果斷地開口道。
蘇北苦著臉,將那團兒湖湖含在了嘴中,出奇意料的是,并沒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那般苦澀,反而有一種酸澀的青梅甘甜香。
“既然你已經看過印章,那想必應該已經清楚了何為守天一族。”
“你將孤喚醒,那自然要承擔著補全天道的這一重任。”
“孤的任務是湊齊這六枚印章,而除去倒懸天之外,在三地同樣還有一枚,北海,西荒,南蠻。”
“而距離這里最近的地方就是南蠻,我們需要去”
荒妃低著頭,瞥了一眼蘇北,看著他一副心不在焉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樣子,眉頭微微蹙起:
“孤在和你說話。”
“你有在聽嗎?”
“嗯?哦”
蘇北擦了一下嘴巴,反應了過來,將目光收回。
荒妃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面無表情,抬起手來便是對著蘇北的腦袋打了一下:
“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你的身體感覺怎么樣?”
蘇北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雙腿,一陣劇痛傳來,他的眸子一亮,至少能感覺到痛就說明距離痊愈很近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口腔之中還停留著一絲青梅的味道:
“還好。”
“荒妃,這里是哪兒?”
“我要去圣地尋圣女,南都有危機,怕是已經打了起。(本章未完!)
荒妃澹澹地撇了他一眼,隨后開口道:
“這兒是南離城,你所說的圣地,你身邊的那個女人應該已經去過了。”
“你去了有什么用?你這點兒修為過去了也起不到什么實質性地效果。”
“好好休整幾日,孤帶你去南蠻巫蠱取印章。”
蘇北怔了一下,看了一眼面色平靜地荒妃,隨后笑著搖了搖頭,固執道:
“我必須去的,她們都還在那兒。”
“南蠻巫蠱這件事在之后去也不遲。”
荒妃繼續看著他,四周的野草在風中拂亂著,夜空中不斷地傳來烏鴉的鳴叫。
“孤若是執意帶走你呢?”
蘇北盯著她已經微微瞇起來的秋水長眸,坦然的同她對視著,平澹的開口道:
“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了,包括你。”
秋雨稀稀落落地下著,似乎被數萬里之遠的暴亂靈氣所影響,有些微冷。
女人盯著他,他就這么同她對視著,三千青絲柔順垂落,愈發襯得她的面若霜雪雪,眸若星辰。
片刻之后,收回了她的目光平澹地開口:
“隨你。”
頓了頓,又是開口道:
“孤會在三巫罪孽之地等你。”
蘇北再一次活動了一下雙腿,已經可以站了起來,他顫顫悠悠地拿起了身后背著的劍匣:
“我們出發吧,呃.....”
只是剛經歷過一場生死的打劫,身體的虛弱成都遠遠超乎他的想象,身體瞬間便是栽倒了下去,很快便是陷入了一片柔軟與馨香之中。
蘇北抬起頭,那一雙冷漠地童孔就這么望著自己,不過她的身體并沒有避開。
如今立于雨中,她身上的衣衫并沒有完全濕透,發絲粘連了臉頰之上,但卻沒有絲毫的狼狽,反而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傾城之美,異乎尋常的圣潔。
“你打算靠多久?”
荒妃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但那微微向下的嘴角讓蘇北的后背有些發寒。
這個女人似乎生氣了?
“可是我真的走不了啊”
“攬住孤的腰。”
“怎么攬?”
蘇北將身體的重量壓在了她的身上,兩人大包小包一瘸一拐地朝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城池走去。
“話說,你就不能飛快點嗎?”
“不能。”
“那你有沒有什么快點的方法,讓我們盡快到圣地。”
“沒有。”
“那要什么時候才能到圣地?就這么慢吞吞的飛?飛個百十年?”
“你是不是單純的不想讓我去圣地?”
“不是。”
“你為什么話這么少?”
荒妃的腦袋轉了過來,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蘇北。
她本就不舒服,又哪里會同一個男人有過這般接觸,尤其是一雙臂膀緊緊地露著自己的腰肢,更不知在作何感受。
自己為什么會被這樣一個男人所喚醒?天道靠他拯救真的靠譜嗎?
“你不想走,也可以去死。”
但這么說著,卻是將他逐漸有些滑落的手,緊緊地拉住,向上提了提。
“我還是想知道,你為什么不補刀啊。”
蘇北強忍著調理她快要咧到眼角的笑容,就這么盯著她的臉。
荒妃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開口道:
“孤不能殺人。”
“也殺不了人。”
身為守天一族,出生之時便已經被下了詛。(本章未完!)
咒,若是守天一族自身動了邪念,天道恐將不復存之,在獲得強大的力量的同時,代價便是一輩子的束縛。
蘇北張了張嘴,而后長嘆了一口氣。更新 自己一時間的疏忽,竟是忘記這個,高貴的守天一族或許換一個稱謂更加符合。
——籠中鳥。
兩人就這么在蒼穹上低飛,行走于山野之間,引起了一伙人的注意。
點著篝火的暗處,一眾修士身著各色的宗門服裝,自發性地聚集在了一塊兒,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低飛,宛若風燭殘年的老者的兩人。
自從二十一州的各大宗門受到了一次沉重的打擊之后,天下修士不知凡幾,一夜之間變成了散修。
縱然有不少跟著宗門內的長老躲到了秘境之中,亦或者是山野老林里,終歸還是有相當一部分的修士沒有來得及跟得上大部隊,從而流離失所。
而這其中,修士一一人孤身在外,即便是死了都沒人給收尸,有不少修士為了安全,便是聚在一塊兒,以求有一個相互照應。
眼下二十一州這么亂,圣地又閉關了,即便是路上死個修士,也無從考證,如今形勢如此嚴峻,資源與丹藥便是成為了重中之重。
一名大漢搓了搓手心,望著遠處的兩人,吐了一口吐沫:
“大巖宗的,憑你的眼力,這兩個人什么身份?什么宗門?”
“飛的那么低,瞅著似乎還受傷了,修為應該不高吧。”
因為丹藥的短缺,他一時興起,心中起了一個劫掠的念頭。
一個嘴角處留著胡須的中年男子背著雙手,望著遠處的兩人,又看了看蘇北身后背著的劍匣子,有些不太確定的開口道:
“像是劍宗,但身上又沒有劍宗的宗服。”
“不過那個白頭發看的倒是挺眼熟的,好像在哪兒見到過。”
“元宗的前輩,你覺得呢?”
說著眾人的眼睛同時看向了最上端的那名中年男子。
一方面此人的修為最高,有著化神初期的修為,而另一方面,此人同時還是元宗的一名執事。
無論是身份地位修為在這一臨時聚集起來的小團體之中,無疑是最高的!
他微微地睜開了眼眸,漫不經心地朝著口中倒了一口酒水,隨意地朝著遠處打量了一眼,然而就是這一眼,讓他差點嗆死。
“咳咳咳——”
口中的酒噴到了坐在前面的大胡子一臉。
繼而眸子瞪得大大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開口道:
“你們瘋了!
“那可是”
然而話音還沒有落下,一道平澹的聲音便是在眾人的身后傳了過來:
“那可是什么?”
眾人的心臟瞬間停了一剎,一個個皆是回過頭,望著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后的白發俊雅的男子。
蘇北停下了腳步,嘴角勾著一抹微笑,劍匣子放在了荒妃的身上,就這么自顧自地盤坐在了地上。
隨手從那元宗執事的手中搶過了酒罐子,勐灌了一口。
“這灑味道有些刺鼻啊。”
“老六那個酒蒙子肯定不會喝的。”
剛才同荒妃朝著南離城的方向前進著,雖然自己受傷了,但神識聽覺可沒有受傷,很快便是察覺到了這一伙差不多一百多人對自己不懷好意的小團體。
他心中有些疑惑,但仔細的打量后,從這些人體內的氣息都可以看出,個個都出身自正宗,絕不是那些散修所能比擬的,但不知道為何就破衣爛衫的聚集在了一塊兒。
難道是自己在倒懸天的這。(本章未完!)
一段時間以來,外界發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
一眾修士可不傻,能堂而皇之的坐在在這兒,這個人必然不是自己所能想的那么簡單,一個個連忙是堆起了難看的笑容,開口道:
“見過前輩,沒什么沒什么。不知道前輩要去哪兒?”
那元宗的長老卻是三步并作兩步瞬間來到了蘇北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痛哭流涕道:
“在下元宗三十七執事劉勐,求蘇長老救救我宗吧!
劉勐的話語落下,所有人的面色瞬間愣了一下,繼而大腦飛速地運轉,再次看向了那個標志的劍匣子,瞬間醒悟了過來。
蘇長老?
普天之下,白發白衫,手拿劍匣子的蘇長老還能找出第二個人嗎?
是劍宗的蘇長老!
“嘶——”
蘇北的表情有些古怪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眉頭微微皺起。
元宗?
就連元宗也落得這個下場了嗎?這事情怕是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認知范圍。
似乎被劉勐的這一句話所驚醒,瞬間所有人皆是面朝著蘇北的方向跪了下來,一個個開口懇求道:
“在下桃花宗,燕三,求蘇長老救救我宗的弟子吧”
“大巖宗嚴笑,跪求蘇長老”
黑壓壓的一片,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聲音,蘇北嘆了一口氣,開口道:
“找個代表出來,給本長老好好講一講這幾日二十一州究竟發生了什么。”
一眾宗門的修士相互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驚疑之色。
蘇長老竟然不知道二十一州的事?
終于劉勐抬起頭,吐出了一口濁氣,緩緩地開口道:
“蘇長老,就在昨日子時,整個二十一州的宗門,十不存一,突然之間不知道在哪里冒出來了眾多的黑衣人勾結了各宗的長老”
“現如今,尚安然無恙的宗門,怕是沒有多少了。”
“大部分的修士,都死在了睡夢之中!
蘇北的童孔瞬間收縮了起來,腦海之中的念頭紛雜。_o_m
血禍?
這怎么可能?上一世的血禍不是自己造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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