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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七章 南皇的pua

  那是一道身著一襲墨金色鎧甲的中間男人。

  劍娘抬起頭,雙手捂著唇,望著半跪在地面上的男人,小腦袋像是撥浪鼓一般瘋狂地搖動著,一時間手無足措,不知道應該怎么去回應面前的男子。

  男人看著她溫和地笑了笑,而后起身開口道:

  “殿下跟我走吧。”

  劍娘咬著薄唇,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而后又覺得自己的這個動作有些不禮貌,不由得微微低下頭,垂下睫毛避開這中年男人的目光。

  隨后抬起頭,給了他一個笑容,比比劃劃道:

  “可是,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師姐她們”

  中年那人很隨和的看著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開口道:

  “殿下,你的幾位師姐都不會有事的。”

  “剛才甲一看到你的師叔朝著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劍娘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再三確認他并沒有騙自己后,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或許不懂得拒絕是已經刻在了骨子里面的吧。

  落日余暉普照在了一片廣闊的漢白玉廣場與巍峨的宮殿,一片耀眼的金紅色,輝煌而又端莊。

  高不可攀的重重宮闕讓人感覺到,仿佛是行走在蒼穹的眼皮底下,不由得感到震懾,即便是在劍宗生活了已久的劍娘也依舊有著這種感覺。

  甲一一直領著劍娘來到了一處庭院,走進了一處雅致禪房,里面擺著一張檀木案幾,四周則是幾個繡墩,一名侍女正在案幾邊擺弄茶道手藝,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那名劍娘在烏城見到過的中年男人就坐在那里,沖著她笑著。

  甲一沖著中年男人點了點頭,而后退了出去,屋子內便是只剩下了一名侍女同中年男人。

  劍娘看著中年男人,明顯的有些拘束,似乎是看出來了她的緊張,中年男人笑呵呵的開口道:

  “孩子,我們又見面了。”

  “來坐。”

  劍娘在那名侍女的攙扶之下緩步地坐在了中年男人的對面,望著自己面前已經沖泡好的茶水,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比劃著:

  “南皇先生?”

  南皇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那名侍女便是走出了房間,屋子內便只剩下了兩人。

  “孩子,這么多年苦了你了。”

  南皇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很憨厚,嘴角勾起了一抹慈祥的笑容,伸出手來試圖去摸摸劍娘的腦袋。

  劍娘不著痕跡地避開了他,眸子閃動著光澤,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杯子:

  “我并不認識你,我同你也不熟”

  南皇收回手,眸子閃動了一下光澤,而后起身背負著雙手,望著閣窗之外的漫天紅陽。

  落日余暉打在了他的背影下,給人一種落寞的感覺。面色平淡若水,只是眼底卻蘊著令人心悸之殤,嘆了一口氣:

  “你的心底一定是在怨恨我吧,這么多年來為何沒有去尋找你,當年為什么要拋棄你?拋棄的你的母親。”

  “只是這其中確確實實的涉及到了很多很多,即便是現在我依然希望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兒,如同凡人一般走過這百年,或許對你是一種更好的選擇。”

  劍娘低著頭,身體輕輕地顫動著。

  南皇轉過身,看著她,猶豫了半晌,終于是開口道:

  “孩子,你現在應該已經知曉了自己的特殊之處吧。”

  “那,就是朕當年極力所想要隱藏的”

  “真言命格。”

  似乎是得到了他的肯定一般,劍娘的心跳仿佛是要躍出胸膛,極力地讓自己平靜了一些,小心翼翼地看著南皇,小手摸著茶杯。

  “你的命格,也是朕封掉的。”

  “而朕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我的孩子”

  劍娘不理解,她緊緊的咬著薄唇,胸膛間滿含著數不盡的委屈想要在這一刻傾瀉出來。

  漲紅著小臉,開口想要說什么,然而卻只能發出一連串的咳嗽。

  “為什么?”

  她搖著頭,臉頰有些濕潤,雖然沒有哽咽的出來,但是淚水卻是止不住地流淌著。

  而后似乎覺得這樣不太好,使勁地抽了抽鼻子,止住了淚水,胡亂的擦了擦臉,讓自己的笑容變得格外的好看:

  “先生,你找劍娘,就只是想要說這些嗎?”

  “劍娘要回去了。”

  “師姐們還在等劍娘,若是劍娘失蹤了,她們一定會著急的。”

  她想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更強硬一些,更不在乎一些,只是在南皇的耳朵之中,卻好似夾雜著無盡的埋怨。

  一邊說著,便已經起身,剛用動步,腳下確是一軟。

  南皇見到這一幕,一步上前便是想要攙扶著她,劍娘卻是推開了他。

  只有她的心中清楚,再次見到這個所謂的生父,心中的思緒是多么萬千,以及自己竟然還有朝一日能被冠以所謂的‘殿下’稱呼?

  “劍娘已經有師尊了。”

  “非常感謝先生能前來召見劍娘”

  看著劍娘拒絕自己的動作,南皇張了張嘴,面色變換著,而后深吸了一口氣,恢復平靜道:

  “你真的以為你所謂的師尊只是單純的收你為弟子嗎?”

  “沒有一點偏心的,全心全意的對你?”

  話語落下,劍娘的身子瞬間便是顫抖了一下,繼而抬起頭看著南皇,小臉漲得通紅,著急的比劃著,想要反駁他的話語:

  “師尊對劍娘很好!”

  “他在劍宗的時候就曾經說過,雜役弟子也是劍宗弟子,在他的眼中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

  “師尊對劍娘同幾個師姐都一樣好。”

  “劍娘師尊很喜歡的劍娘的。”

  看著她的模樣,南皇的眸子中閃過了一絲深邃,轉過身背對著她,幽幽地開口道:

  “你說你的師尊喜歡你。”

  “那,你有什么值得他喜歡的?”

  “喜歡你的長相?朕所知道的,你的兩位師姐長相都是不俗吧,那他喜歡你什么?”

  “喜歡你的性格?”

  說到這里,南皇轉過身,目若平湖地看著已經逐漸地陷入了茫然地劍娘,注視著她的瞳孔,聲音在她的耳畔回道:

  “朕雖然這么多年從未在你的身邊,可卻也能感受的到你的性格。”

  “說的好聽一些,可以用柔弱一詞形容,說的難聽一點。”

  說到這兒,南皇停頓了一下,繼而聲音沉重的開口道:

  “懦弱。”

  劍娘明顯有些慌亂,使勁地在腦海中尋找著答案,猛一抬頭,正對上了男人的那一雙黝黑的瞳孔。

  “你的師尊在登仙臺之上曾經說過一句話吧。”

  “那個時候你會去挑戰無華闕的任何一名弟子,那么,你能做得到嗎?”

  劍娘的眸子逐漸地失神,盈盈的光澤一點一點變淡,瞳孔越發地暗淡無光,垂著腦袋搖了搖頭。

  “那你覺得他會失望嗎?”

  “全天下人都看著他,然而作為他的弟子的你,卻辜負了他,甚至于半年過去了,修為還未曾踏足筑基。”

  “若不是因為你是他的弟子,你會有資格參加這次的扣仙門嗎?”

  劍娘搖了搖頭。

  只是眸子缺乏地落寞,小手緊緊地攥著裙擺,

  抿著唇,被夕照剪出的陰暗側影,被晚霞鍍上一層光邊。

  南皇望著眼前的女子,走到她的身邊,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輕道:

  “孩子,你仔細想一想,你的師尊難道不知道這些嗎?”

  “難道他不知道你根本做不到嗎?”

  “亦或者說,他為什么會開那么大的口?又憑什么?”

  “至于你所說的對待你同兩位師姐一視同仁,據朕所知,他給了你的兩位師姐每人一枚一品造化丹,那他給你了嗎?”

  劍娘搖了搖頭。

  毫無光澤的瞳孔被一圈圈淚痕所包裹住。

  “那么,只有兩種可能。”

  “他一開始就知道你的體質,因此才敢夸下海口,也正是因為你的這個特殊體質,他才收下你為弟子。”

  “可是他明知你的這種體質,卻對你閉口不談,嘴上卻說著雜役弟子也是劍宗弟子”

  南皇蹲下身子,仰頭看著她的臉頰,輕輕地開口道:

  “虛偽。”

  這兩個字落下后。

  劍娘整個人感覺到自己的世界觀瞬間崩塌了,腦海之中師尊的那個偉岸的形象,似乎逐漸地分崩離析,越發地遙遠。

  可是她緊緊地抿著唇,極力地否定這面前之人的一切,做著最后的掙扎:

  “不是的!”

  “師尊不是你說的,師尊很溫柔的他可以陪著劍娘逛街。”

  “他可以跟著劍娘一起追影子,給劍娘買好吃的糖葫蘆”

  “師尊不是你說的這樣的,師尊不是。”

  到最后她揮舞的雙手已經逐漸變的無力,動作也越來越慢,最后身上在無一絲力氣支撐著自己維持站著的姿勢,頓坐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臉頰,眼淚止不住地流淌著。

  “那你能反駁朕所說的嗎?”

  南皇平靜地看著劍娘,幽幽開口道:

  “其實在朕一開口之時,你的心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這一切在你的心中早就已經存在了,朕也只不過是替你說出來罷了”

  “他從未在乎過你,他收你為弟子,也只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樹立他虛偽的形象。”

  “其實這個世界很現實,歸根結底也不過只是強者的世界,你的兩個師姐也是一樣,她們真的是真心的去維護你嗎?”

  “說白了,不過是想要維持自己的一份虛榮罷了,保護弱者,得到弱者的崇拜,會獲得一種巨大的優越感。”

  這一句話,落下后,劍娘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瞬間被壓下了一塊兒巨石,抬起頭看著他,眸子一片的漆黑,再不見半點光。

  南皇嘆了一口氣,而后坐在了她的身邊,望著窗外的落日余暉。

  夕陽逐漸地落下,那一輪清幽的月越發地明顯了起來。

  “孩子,這句話最然很殘酷,但卻十分的現實。”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得起弱者,他們可以表面包容,但心中一定是厭惡的。”

  “溫柔,是可以裝出來啊”

  “你太弱了,性格又懦弱,一無是處,這樣的你,他們又怎么會瞧得起呢?”

  劍娘周身越發地顫抖,無助地望著南皇。

  終于,她的睫毛顫抖著,輕輕地比劃著:

  “那世界上就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吐露真心,坦誠相待”

  南皇端起了矮案上的已被熱茶,遞到了她的手中。

  指尖的冰冷在觸碰到杯壁之后傳遞著淡淡地溫度。

  “有的。”

  “和你一樣一無是處的人,惺惺相惜。”

  劍娘升騰起的那一絲希冀瞬間破滅了。

  南皇的這句話她很認同,至少在劍宗的洗劍池,最關心自己的永遠都是同自己身份所相同的雜役弟子。

  “孩子,其實還有一種人,他們也永遠不會嫌棄。”

  劍娘回過神來,看著他:

  “是誰?”

  南皇沖著她笑著開口道:

  “你的至親。”

  話語落下,劍娘的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他。

  “我的孩子。”

  “作為父親的,永遠不會拋棄你。”

  “哪怕是這樣一無是處的你。”

  落寶大道。

  日頭逐漸地落下。

  一眾劍宗弟子默默地打掃著地面上的一切,蘇北看著眼前的一幕,便是同單無闕開口道:

  “今日,我就先不去劍宗的駐地了。”

  “明日再去吧,既然來了南都,里應當見見儒圣老先生”

  單無闕乖巧地點點頭,而后便是想要招呼著蕭若情同墨離一塊兒回劍宗駐地。

  蘇北卻是將兩人拉到了自己的身邊,笑道:

  “她們今晚要去見見剛入門的四師妹。”

  “就跟在師兄的身邊吧。”

  單無闕眨了眨眼睛,看著他,那一根呆毛輕輕地晃動了一下,開口道:

  “師兄,你真的收李子君為親傳弟子了?”

  “那可是儒圣的女兒啊。”

  單無闕的話語落下,蕭若情同墨離兩人皆是相互對視了一眼。

  心頭一沉。

  李子君嗎?

  看來這一世,我們終于要再次相聚了。

  蘇北摸了摸蕭若情的小腦袋,笑呵呵道:

  “是啊,晴兒,小離,劍娘去了哪里?”

  “怎么不見她?”

  話語落下,兩女瞬間怔了一下,繼而便是四處環視了一圈。

  壞了!

  劍娘怎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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