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牽著南姬地手兒,內著黑紗袍,外罩白衫。
一襲夜風吹過,綿風若有若無,輕輕撩起他的長袍,兩人的發就在月色下交織在了一起。
為首的八字胡大漢的眸子一瞇,看著兩人有恃無恐的模樣,心一下子便是沉到了谷底之中。
干劫掠這一行,最需要的便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也就是一個眼力。
可是見得那絕美的女子眸光璀璨,淺淺露著雪白的牙齒,依偎在那男人身邊,嬌嗔得樣子,又是猛地咽了一口口水。
自己有著筑基的修為,可是在怎么看兩人,也不見其像是有半點修為的樣子?
難不成真的就碰見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子弟?
心中一狠,也顧不上七七八八,張嘴便是惡狠狠道:
“我等雖行搶劫之事,但也有道,快將你們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女人留下,你就可以走了”
身后的漢子搓了搓大手,眸子中閃著光芒,嘴角吹著口哨,哈哈大笑道:
“你看,嘿嘿,這小娘們還和咱們說‘滾’。”
“那是不是儲物戒指?大魚啊!”
“這里面不得有個幾千兩的黃金?”
姬南玨的鳳眸微瞇。
一股凜然的殺氣瞬間涌出,剛想要揮手將一眾草寇抹去,未曾想,突然一道摧殘的光芒自二人身后灑落。
鏗鏘——
下一刻,兩人身后便是傳來了一聲大吼:
“大膽賊寇,膽敢在斜谷城行這劫道勒索之事?”
一道青色的身影瞬間出現,手持一桿長槍,如驚鴻掠影,瀟灑無比,周身的靈氣毫不收斂地向外釋放著。
山風將他的青衫吹的獵獵,此刻背對著蘇北二人,長槍舞動。
——頗有一種豪俠天驕的氣質。
草寇見到男子的長槍,心頭瞬間一緊,眸子中滿是驚恐慌亂之意:
“是顧家,顧青鋒?”
“怎么是他?”
顧青峰一臉正氣,雙眼微瞇,單手將長槍挺立在胸前,傲然冷冷道:
“既然知曉我斜谷城顧青峰的名號,還膽敢再此作亂?”
“既然此事讓顧某遇見了,那下地獄吧!”
話音落下,整個人便是瞬間沖了上去,同那數十名草寇廝殺在了一起。
‘恐怖’的靈氣竟是瞬間貫穿了旁邊的一顆大樹。
蘇北同姬南玨對視了一眼,隨后眨著眸子,相視一笑道:
“看來我們得救了呢。”
片片綠葉灑落,蕭蕭。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道。
隨后蘇北二人便是坐在那一棵被貫穿了的大樹上,手拉著手,看著那青衫男子,眉眼漸漸放盡。
突然之間,蘇北便是明白了為何那些得道高人總喜歡化身游歷天下。
——是不是他們也喜歡這種惡趣味?
“嗯,姬寶兒,所以這個顧青峰突然出現,你怎么沒有察覺到?”
南姬猶豫了一下,隨后想到了什么,撲哧一笑。
月色之下,她的眸子清亮,宛若一鴻凈水琉璃:
“可能是他太弱了吧。”
顧青峰一步踏前,手中的長槍瞬間變換成數道幻影,夾雜著體內的靈氣,只是一瞬間,面前的草寇便已經人仰馬翻,四散潰逃,唯有那個領頭的八字胡仍是咬著牙,面色陰沉:
“顧少主,今日非要管這閑事不可?”
“我家大掌柜王百喬,修為可是有金丹后期!”
顧青峰的嘴角勾出一絲不屑之意,淡淡道:
“金丹后期?我斜谷城四大世家之一,顧家,何懼之?”
“受死吧!看槍——”
聲音朗朗,頓若豪骨逆生。
嗖——
長槍一動。
八字胡將手中的馬刀一橫,堪堪擋住了顧青峰的這一槍,向后退了四五步方才停下。
眸子中滿是震驚之色,喃喃自語道:
“這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擋得住我這‘悍天’刀?”
“老子我可是筑基后期!!”
要知道面前的這男子,不過是初入筑基,便有這等力量?
蘇北隨手弦起一根草,含在口中,將雙手背在腦后,小聲道:
“姬寶兒,這孩子是什么體質?”
姬南玨思索了一下,轉過頭看向蘇北,鳳眸看著他嘴中的草根:
“槍靈體?”
隨后有些嫌棄地將他口中的草根拍掉,仔細的捻起了他嘴角的草屑,蹙著黛眉兒:
“別什么都往嘴里面塞,塞了不許親我。”
蘇北一臉的古怪之色,看著南姬,想了想開口道:
“你嘴里面都塞了我的我都沒有嫌棄你”
姬南玨的眸子瞬間滿是羞惱之意,一抹嫣紅自雪頸布滿耳畔,細牙緊緊地咬著下唇,伸出纖纖玉指狠狠地掐著蘇北:
“蘇懟懟!!我看你以后想的!”
蘇北:
顧青峰將手中的長槍一甩,滴滴鮮血低落在地上,淡淡道:
“那你,便下地獄疑惑去吧。”
“你死——”
顧青峰蕩開了迎面而來的馬刀,身體緊接著向前踏幾步,幾乎與八字胡面對面,一槍帶出凌厲靈氣,就要將這名草寇首領的心口徹底貫穿。
不過這八字胡顯然也不是那么好相與的,空出的一手,毫不猶豫地一拳轟出,擺明了是要以傷換傷,以命搏命。
那一掌夾雜著‘恐怖’的靈氣拍在顧青峰身上不殘也要重傷。
蘇北見此情景,眉兒輕挑了一下,食指微不可查地輕輕一動,一抹靈氣瞬間撥開了八字胡的那一掌,緊接著便是重重地拍在了旁邊的一棵芭蕉樹上。
噗哧——
鮮血猛地噴射而出。
“你”
八字胡瞪大了眼睛,而后死死地抓著胸前的長槍,一大口血夾雜著細碎地內臟自口中噴了出來,便是倒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顧青峰一下癱倒在了地上,插在地面之上,便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不由得有些暗自慶幸,還好這八字胡的那一掌拍歪了 隨后起身,淡漠地看了一眼,睜眼不能瞑目地八字胡,幽幽道:
“顧某的目標是這天下潛龍榜,而你一輩子的眼界僅僅只是這一方斜谷城罷了。”
“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山中的野花草可至半人高,尸體躺在上面,看不出半點痕跡,而且這些尸體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出來覓食的野狼的吃掉,就連挖坑埋人的功夫都省下了。
轉過身,顧青峰看向蘇北兩人,擦拭了一下手中的長槍,
幽谷浮動,吹著他的一頭長發,俊秀的面孔之上滿含著孤傲。
蘇北牽著姬南玨地小手,走上前,對他笑道:
“多謝顧公子相救”
這孩子看骨齡不過二十出頭,未曾想修為已經快要筑基中期,比之于自己的那三個敗家徒弟也沒有差多遠。
看來這二十一州天才還真的是比自己所想象的要多得多啊 顧青峰此刻方才來得及打量面前的二人,青冠,白袍,面如壁玉,眉若箭凝,唇間微微笑著,仿若靜畫美人。
回過神來望向姬南玨,縱使他見過的絕色美女頗多,心中也是為之一震,隨后收起了自己的目光,目不斜視,眉宇昂然,神態渾若孤松不群!
只是看向蘇北的眸子中微微升起了一絲不屑之意:
“看你有手有腳,長相也頗有氣質,關鍵時刻還要女子擋在前面?”
“沒想到你卻是如此懦弱,大丈夫連一女子尚不能保,留之何用?”
“不如從這山上跳下去吧!”
蘇北淡淡地看著他,也并不言語,嘴角泛出一絲微笑。
一襲月色撩人,淡淡地撒下了如水的月華。
映襯在蘇北的身上。
就在顧青峰再次抬起頭,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一抬頭,瞬間嚇了一跳。
周圍哪還有那對兒世家子弟的影子?
原地只余下一縷裊裊青煙淡淡地彌散于天際之間,在這夜色之下并不明顯。
顧青峰的的眸子瞬間怔住了,一臉的古怪之色。
連忙快步走了幾步,至懸崖邊,向下張望著,嘴里嘟囔道:
“奇怪?”
“難道這兩人真的從這兒跳下去了??”
“真是怪事”
某處山間。
蘇北背負著雙手淡淡地望著那似乎還在尋找著什么的顧青峰,朝著南姬笑了笑。
姬南玨亦是莞爾一笑,轉頭望向蘇北,學著顧青峰的語氣:
“他說的對,你這么懦弱,不如從這山上跳下去吧!”
蘇北大怒,在她的驚呼之中一把將她整個人抱在了懷中,學著那些草寇惡狠狠道:
“你還敢笑?”
“今晚我就是那草寇,小娘子,想要怎么受懲罰?”
“為夫要狠狠打你的屁股!”
姬南玨白了他一眼,檀口半張,羞惱之意布滿了她的臉頰,月色之下更顯迷離。
“還沒有洗澡呢”
蘇北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她不著寸縷的模樣,猛地咽了咽口水 而后——
細細簌簌——
隱隱約約可以聽的見聲音,應和著蕭蕭風聲:
“先洗澡啊”
“洗什么澡?為夫要狠狠懲罰你!!”
山路之間,一道青色的身影起起伏伏,躍動于群山峻嶺之間。
就著輕靈若水的月色,顧青峰緊緊地攥著手中的長槍,目光中帶著些許的擔憂。
此番出斜谷城,目的便是為顧家而尋求青陽宗的幫助。
也正好借此機會,磨練一下自己。
前些陣子,斜谷城附近挖出了一條礦脈,四大世家包括顧家在內都想要從中分一杯羹。
無奈,最終只得在斜谷城城主出面的調節之下,定下來一個規則,由拳頭來決定餅的大小。
然則四大世家明面之上的家族力量都差不了多少,城主又沒有說不可以請外援,顧家向來同青陽宗交好,想來此次上宗門求得一位長老的幫助,便是可以為顧家爭得最大的利益。
事后在分成給青陽宗不就好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顧青峰停下了腳步,靠在了一棵大樹之上,平息著周身的氣息。
望著那一輪皎月,喃喃自語道:
“二寶兄,你怎么就死了?”
“你可是天音砂體啊我們一起約好的同上潛龍榜的”
“你的仇我一定會報!我顧青峰一定會查得出來幕后兇手的!”
休息了一會兒后,整理了一下行囊,便再次朝著青陽宗的方向跑去。
青陽宗在圣地開幕式時,雖然未曾進入百強宗,但也堅持了好久,這一切足以證明其宗門實力的強大!
據說其宗主更是有著化神中期的境界,天大的人物,只要此番能請來一名元嬰后期長老坐鎮,顧家絕對就穩了。
一路奔行,終于能見得到青陽宗的山門。
顧青峰大步上前,走向了守門弟子,抱拳道:
“斜谷城顧家,顧青峰。”
守門弟子明顯是認識顧青峰,稍微側了一下身子便是讓開了道路。
但顧青峰明顯的發現這幾名弟子有難言之隱,皺了一下眉頭詢問道:
“幾位師兄,請問是發生了什么嗎?”
一名守門弟子猶豫了一下,而后悄悄湊近顧青峰道:
“顧公子莫非也是為家族爭奪礦脈而來?”
顧青峰的眸子有些疑惑,不明白為何這幾人知曉自己的來意,但還是點了點頭:
“正是!”
另一名守門弟子搖了搖頭嘆息道:
“那顧公子可能是要白來一趟了”
顧青峰后退一步,握著長槍,詢問道:
“此言何解?”
守門弟子目光帶著深意看著顧青峰開口道:
“在你之前,楚家,楚天闊已經來了”
楚家?
顧青峰的心頭一凜,眸子一瞇,暗道一聲糟糕。
怎么可能?
斜谷城四大世家之一的楚家便是顧家此番最大的對手,而楚天闊此人更是雄霸獅體,也是難得一見的體質,他難道也求得青陽宗了?
就是不知道青陽宗會不會答應他。
顧青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后大步走上前,抱拳道:
“謝過幾位師兄提點,但顧某已經來了,必然不可能空手而歸”
說完,轉身便是朝著青陽宗內部走去。
垂柳青青,芭蕉綠。
青陽宗的一處大殿。
余春將盡,鶯起。
一名中年男子坐于案后,頭戴青綸巾,內著白紗袍,外罩烏墨衫。
身后的兩名女弟子持著蕉葉扇緩拂緩拂,綿風若有若無,撩得案上的沉香似翩若舞。
他的眸子望著面前的紅發男子,而后細細將案面之上的書信閱畢,緩緩揣入懷中,兩道長眉重凝,幽幽道:
“天闊啊,既然你已經決定拜師我青陽宗,那青陽宗自然會對你楚家幫襯到底。”
“此次的斜谷城世家約斗,老夫作為青陽宗的外門長老理應幫襯一二。”
“你且去吧。”
對于楚天闊這等有資格沖擊潛龍榜的天之驕子,青陽宗能得到自然是滿心歡喜,不遺余力培養,潛龍榜不過數百人,天下宗門數千,能出一人上榜都是莫大的榮譽!
楚天闊雄糾糾氣昂昂地站了起來,眸子中滿是跋扈,對著中年男子一禮道:
“嗯,那便是謝過王長老了。”
“弟子先行會族中了。”
王長老點了點頭,揮揮手,便是閉上了眸子。
就在此時,突然門外一名侍女匆匆地跑了進來,而后趴在王長老的耳邊說著什么。
王長老的眉頭瞬間顫抖了一下,背負著雙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處置,想了半天只得悠悠開口道:
“叫顧青峰進來吧。”
聽到顧青峰的名字,本來已經走到門外的楚天闊又退了回來,眉宇之間帶著絲絲玩味之色,盤腿坐在了原地,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王長老則是眉梢凝中帶豎,并未抬眼,繼續作書,聲音緩慢:
“顧青峰?所來何事?”
顧青峰邁步走入堂前,看到了高座在其上的中年男子,心中便是知曉此人定是青陽宗的七長老,更是有著元嬰后期的恐怖修為,低頭一拜:
“顧家顧青峰,見過王長老。”
話還未曾說完,在一旁的楚天闊嘴角一斜,陰陽怪氣道:
“哎呦,顧家怎么來人了?”
“顧大少主向來眼高于頂,怎么還來我青陽宗了?”
“此前顧少主不是還放言,除了百大宗門的親傳弟子,其余宗門都不放在眼里嗎?青陽宗這種小破宗門,可是放不下您這尊大佛。”
“既然這么傲氣,還來我青陽宗做什么?”
王長老聽到楚天闊的言語,眉頭瞬間冷了下來。
青陽宗也有自己的風骨,怎么可能會任由一個毛頭小子輕視?
青陽宗是小破宗門?
王長老的雙眼微瞇,扶著短須,冷哼道:
“顧青峰,天闊所言屬實?”
顧青峰低著頭,這一番話他此前確實曾經放言過,撒謊也不是他的性格。
顧家雖然同青陽宗有一些生意往來,但絕對達不到交情很深的地步。
更何況不過一個顧家,青陽宗又怎么可能放在眼中?
心中知曉此次前來可能要白來一趟了,嘆了一口氣,悵然道:
“屬實”
王長老大怒,大手重重地拍在矮案上,呵斥道: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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