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口茶水自蘇北的口中噴出,蘇北一臉震驚地看著面前的女子。
敖月的眸子很真摯,并沒有帶著任何的玩笑,神色莊重。
“那個呵呵,敖閣主是在說笑嗎?”
蘇北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一臉苦笑的看著敖月。
這不是強人所難?
“只要你娶了我,你便是龍宮的駙馬,自然有資格進入龍池,同樣也可以得到龍池地造化。”
敖月對蘇北的表現并沒有意外,暗金色的瞳孔凝視著他。
蘇北輕輕地起身,隨后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這一次她沒有躲避,任由蘇北撫摸著。
“你知道‘娶’是什么意思嗎?”
敖月歪了一下腦袋,眼角地淚痕已經被蘇北輕輕地擦拭干凈了,點了點頭:
“自然知曉,就是兩人在一起,不分離。”
“然后還要生寶寶。”
蘇北蹲了下來,在這個角度他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她的瞳孔,拉起她的小手:
“既然知道,那你更應該明白,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是關乎一輩子的,又怎么可以這么隨便的說出口呢?”
敖月沒有正面回答蘇北的問題,眸子變換著,深吸了一口氣:
“難道本公主配不上你嗎?”
蘇北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起身輕輕道:
“公主萬金之軀,如果就事論事,應該是蘇某配不上的”
“那你為什么這種表情?你不是應該很開心?”
見到她的表情,以及那有些疑惑地樣子,蘇北心中明白,原來一直以來她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的模樣是故作成熟?
本質上還是一個小女孩罷了。
“‘娶’啊,是一個很神圣的事情,雙方一定要相互喜歡的,并且擔負著能為對方承擔一切的責任,這是一個很沉重,但又很浪漫的字眼,不是你”
敖月咬著下唇,聽著蘇北在自己耳畔滔滔不絕地說著這么多,猛地抬起頭,眸子中閃爍著淚花,質問道:
“你說了這么多,就是不想娶我?”
“你拒絕我了!?”
蘇北沉默了,無言靜默。
敖月從凳子上跳了下來,頭也不回地便是朝著那水池走了過去,臨到水邊,猛地一回頭,沖著蘇北大聲吼道:
“蘇北,我恨你!!”
下一刻,一條三爪銀龍瞬間浮現,在水池上盤旋著,鹿角鷹爪,雪鬃銀鱗,通體銀白,唯有那雙眸子是暗金色,猙獰但卻又華美高貴。
“吼——”
“蘇北,你走”
“我不要看見你!”
話音落下,便是沉入了水底,轉身投入幽黑深沉的水域。
水面之上,只余下了咕嚕嚕的氣泡。
蘇北苦笑著望著這一幕,搖了搖頭。
自己這是得罪了她?
若是有機會再同她好好談談吧。
起身離開了院落。
在某片水域的深處,蜷伏著兇猛的龍,豆大的淚珠流淌著,利爪下抓著一顆珠子。
“父親不在了所有人都欺負我”
“父親,我想你了”
一輪彎月若鉤,懸掛在蒼穹之上。
鑰煙緩緩地睜開眸子,透過竹窗望著那輪明月。
桌上明明滅滅的燭火,火光跳躍不定,將她的身影照的忽明忽暗,房間中空無一人,雖然平日時也是這樣的,只是此刻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孤獨。
桌角的酒罐子中已經沒有了半滴酒,但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地酒香。
鑰煙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近千年來,修仙的漫漫長路她遇到過很多男子,這些男子各不相同,但大多對她懷有別樣的心思,有的對她驚為天人,有的對她如癡如醉。
只是自己全部一笑了之,未曾放在心上。
可終于,等到了她對一個人產生了那一種情感時,現實卻是告知自己,兩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無論是為了自己,亦或者是為了他和她。
她砸吧了一下唇角,似乎感覺到有一絲口渴,嗓子眼中還彌留了酒精。
為自己隨意倒了一杯涼茶,想了想,又在嘴中放了一塊兒蜜餞。
許久,抿了抿薄唇,搖頭輕輕嘆息道:
“不是這個味道”
“應該更軟更甜一點的。”
在幻境中,她一直所渴望的那一根冰淇淋,終究是未能如愿以償的吃到。
咯吱——
耳畔處傳來了推門聲。
她的眸子輕輕地顫抖了一下,修長的睫毛撲閃著,而后整個人靠在了錦塌之上,嘴角彎出了一個弧度:
“南玨來了?”
姬南玨推開門,望著面前的她,瑤鼻輕輕地皺了一下,揮了揮手:
“好大的酒氣。”
“你不是不喝酒的嗎?”
鑰煙似笑非笑地看著姬南玨脖頸處的吻痕,向床里面挪動了一下,給她讓了一個位置。
因為沒有用靈氣去刻意地化解酒氣,以至于皮膚染上了醉人的酡紅,異樣嬌艷地紅唇帶著一半是挑逗,一半是冷淡地神情。
柔軟地一些白紗隨著她起伏的身軀一點點的流瀉而下,未著羅襪的玉足染著幾點朱紅,手中把玩著酒杯。
猶自帶著雪的晶瑩,只是如今卻是多了幾分凄婉的味道。
但唯有一點不容置疑,那一張臉,極美!
“你家男人呢?”
姬南玨的面色瞬間浮出了一抹羞惱之色,咬著下唇,冷哼一聲:
“誰管他的死活,現在估計去玩那條龍去了吧”
“一天天腦子里面裝的都是一些什么東西,除了就是,枉我以前認為他是一個君子,一天到晚就只會抱著,叫什么姬寶兒”
“這至陽之體全二十一州這么多人,怎么就偏偏長在了他的身上?”
“也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什么至陽之藕,哪有人會會往那個地方”
鑰煙的嘴角輕輕地笑著,只是臉龐之上卻是帶著幾分黯然之色,眸子中深深埋藏著羨慕。
姬南玨的臉頰之上浮現出的表情不正是自己長久以來所期待的嗎?
那一份埋怨之中卻不加掩飾地幸福。
姬南玨一邊說著,一邊坐在了鑰煙的身旁,聲音逐漸地弱了下去,似乎是反應過來了什么 “南玨,為師能看的到你現在的樣子,真的很開心。”
姬南玨抬起頭,望著鑰煙,見她的臉上帶著些許無奈地微笑,溫煦如故,輕輕地對自己開口道。
“能找到至陽之體可不容易呀,可一定要好好珍惜。”
話是這么說的,姬南玨的心中也承認在她發現那個人是蘇北時,心中確實夾雜著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地激動。
可是自己也不知道在他的心中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只是單純的當一個為了的友?
還是說對自己已經有了感情?
除卻姬南玨這個身份,平心而論,南姬確實同他不過只見面了兩次,充其量是見色起意罷了。
“師尊,今晚我們不談這個男人。”
“太便宜他了”
姬南玨的眸子閃爍了一下,隨后便是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一壇酒。
“徒兒陪師尊喝酒吧。”
“今晚,咱們師徒二人便不醉不歸!”
兩女心中皆是打著一方小算盤,有些話其實不必點出,心中就已經明鏡一般。
有一些話語姬南玨未曾說,人的心意是會隨著時間的經歷而逐漸地改變的,無論是怎么樣的刻骨銘心都終究是抵不過漫長的歲月流逝。
鑰煙平靜地看著她,拍開了酒壇子的泥封,親自為她倒上了一碗酒,隨后望著南方逐漸變得越發濃重地墨云,喃喃自語道:
“那條龍怎么了?”
“雨水這么大。”
姬南玨的眸子瞥了一眼,抿了一口酒水,冷哼道:
“我對那群龍沒有一點好感,幾百年前的那一場大洪水,傷透了腦子。”
“最后要不是那敖乾尚有點良心,堵上了逆流,我還能放任海城同那群龍這般曖昧?”
“也不知道給蘇北灌什么迷魂湯呢。”
鑰煙明顯有些意外之色,隨后認真的想了想開口道:
“龍族能給蘇長老什么好處?”
“蘇長老本就是博愛大善之人,或許真的能被那條龍說動?畢竟那龍族現在沒了龍池,可是被鳳凰一族壓的死死的”
話音落下,似乎又是多了幾分古怪之色,看著姬南玨:
“嗯,說起來,你那皇后不是同鳳凰一族有點關系嗎?”
姬南玨的表情越發地古怪了起來,怎么總是感覺事情逐漸地就朝著不對勁發展了?
“他應該不會喜歡玩龍吧”
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眸子中看出了答案。
或許,還真說不定?
而后,姬南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逐漸地嚴肅了起來,一臉認真道:
“那敖月是龍族小公主,蘇北雖然對于一些機緣什么的看的不重,此前龍族或許沒有什么可以吸引他的,畢竟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但現在可說不定。”
“幾日前,我被劍宗的上官問道救下了,他傳給了蘇北劍典后面的幾式,斬仙劍是需要劍的”
“而且他又無孔不入要是那個龍女撒嬌什么的。”
鑰煙的眸子瞇了一下,當然對于姬南玨后半部分所說的‘無孔不入’有些不理解,隨后又是輕聲道:
“倒懸天同樣有一把當年共有四把劍組成了某個劍陣,北海,南蠻,西荒,二十一州各有一劍。”
搖了搖頭,又是笑道:
“不是都說了嗎,不提他,怎么兜兜轉轉地又跑到了他身上?”
姬南玨靠近她,而后將手放在了她的心口處,感受著她的心跳:
“師尊,是什么時候喜歡上的他?”
鑰煙愣了一下,就這么望著杯中清澈見底的酒液,倒映著一輪明月。
自己是什么時候喜歡他啊?
心中說不清楚是什么滋味,那一種感覺,就仿佛在心中處,逐漸地蔓延開來。滲透入自己的靈魂深處,在自己平靜地心海濺起了層層漣漪。
“也沒有某個很值得回憶的瞬間,就在點點滴滴之中?”
“那個男人很奇怪?你明明知道他的缺點,那是分外不加掩飾的,但是卻還深深地陷入其中,對他越來越在意,而不知不知覺中突然發現,似乎自己已經喜歡上了他?”
姬南玨眼中有煙云倏忽而過,自己同蘇北的相遇直至如今的種種,確實如鑰煙所說的,并沒有什么很特殊的,印象深刻的,但就是有一種魔力,讓自己逐漸地同他敞開心扉,坦誠相待。
“師尊真的放不下他嗎?”
“弟子終究是難以理解師尊的所想但一定非他不可嗎?”
不知不覺中,酒罐子中的酒水已經被兩人喝掉了大半,沒有用靈氣去化解,以至于兩人的頭腦都有些暈乎乎的,說話之間更是隨意了許多。
姬南玨霧水朦朧地看著鑰煙,一把抱住了她,將腦袋貼在她的胸前,蹭來蹭去:
“師尊,其實蘇北根本就沒有你想的那么好。”
“他都是裝出來的,他腦子里根本就沒有裝正常的人的東西,會讓你穿上那種緊繃繃地襪子,然后還還特意地撕開。”
“師尊忘記他好不好,或者再找一個別的男人,弟子幫師尊去找。”
“徒兒實在不愿意在同一張床上看見師尊”
鑰煙伸出玉指狠狠地彈了一下姬南玨的眉心,一把推開姬南玨扶她纖柔的手臂,眸子中滿是羞惱道:
“呸呸呸,你在說什么胡話呢?”
“什么跟什么呀?”
“什么一張床,這怎么可能!?”
看著她搖搖晃晃地樣子,一雙眸子越發地迷離了,望著朦朧的月光,又是溫柔地在姬南玨地頭上一點,應著窗外呼嘯地風聲,悵然若失道:
“你不用擔心啊,為師不會打攪你們的為師會忘記他。”
“為師等待著這一天,已經許久許久了”
“其實即便是你未曾來到這里,為師也不會同蘇北發生什么,這一切徒兒你便是忘記吧,權當是一場夢。”
聽著鑰煙的這一席話,姬南玨瞬間便是明白了什么,望著鑰煙地臉龐,以及那雖然帶著留戀但卻是已經釋然了的眸子,震驚道:
“師尊,你難道要渡劫了?”
鑰煙卻是沒有回答她的話語,含著帶著醉意的笑,就著清風明月,突然放聲的吟唱了起來: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
這首曲子,承載著她同他在那個幻境之中的一切。
就好像是那個幻境之中特意為自己而作的曲子,如今身邊唯有一人,聽眾也只有姬南玨一個,但她卻是笑的開懷。
“此生未了,心卻一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
“來生難料,愛恨一筆勾銷,對酒當歌,我只愿開心到老”
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個酒罐子了,酒水早已經見底,鑰煙將這首歌曲唱了一遍又一遍。
酒意早已經涌上了心頭,唱的歌曲也不再成調子。
姬南玨的眼眶之中滿是淚痕,想要勸阻她,可是自己又憑什么勸阻呢?
若不是自己的至陰之體,她才是值得被愛的那人啊 夜月越來越深,鑰煙拉著姬南玨走出了房間,望著那一輪孤月,周身滿是酒氣:
“南玨,你知道嗎?”
“這樣的月色,我看了近千年。”
“現在想來,千年都走過去了,再加上千年又如何?”
步履越發地搖晃了,或許這便是她最后的放縱。
“南玨啊?你怎么不說話?”
耳畔處,沒有了姬南玨的聲音,可是鑰煙卻是能感覺到她的氣息?
有些奇怪,酒意再次涌上了心頭,她一個踉蹌便是栽入了一個懷中。
同姬南玨的溫軟感覺并不相同,似乎還帶著一絲干燥的氣味,但卻是異常的溫暖,讓鑰煙整個人都逐漸地融入其中。
“怎么喝這么多的酒?”
那是一道溫柔的聲音,帶著絲絲地責備與關切。
鑰煙愣了一下,抬起頭。
清冷的月色之下,那是一張熟悉的面孔,眸子中帶著關切地笑容。
“蘇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