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寶馬小轎車在城市的街道上穿梭,今天是全面復工的一天,路上的車很有點多,每個紅綠燈都要堵個幾分鐘,但叔叔顯然是老司機了,前后左右的車都在不耐煩的鳴笛按喇叭,他依然靠在新買的座椅靠枕上,氣定神閑。
車載音響里放著一首十年前的老歌,“我是真的愛上你”,叔叔也在跟著哼,原唱王杰的嗓音嘶啞深情,叔叔的歌喉…也蠻讓人醒神的。
“車好多。”繪梨衣趴在玻璃上,看著馬路上的車水馬龍,記憶里剛來這座城市并沒有這么繁華,街道上的行人和車都快比得上東京了。
“那肯定,估摸著今天全城的人都出來了,中國人就是這樣的性子,一點都閑不住。”叔叔一只手勾在方向盤上,扭過頭對路明非和繪梨衣講,“前幾天你們不在,你們不曉得這大風大雨的天氣有多嚇人,聽說樹都吹倒了好幾根,郊區的一家精神病醫院還被恐怖分子趁亂襲擊了,電視都在報道,街道辦的和居委會都每家每戶派發文件,說非必要情況不允許出門,連著三天早上都有人送米送雞蛋上門,鬧得人心惶惶,像是世界末日似的…哦哦哦哦,偷偷的愛上你!”
叔叔話沒說完,車載音樂唱到了高潮作為麥霸的叔叔當然不能放過這一段,跟這一嗓子嚎了上去。
路明非和繪梨衣對視一眼,不知道叔叔知道了襲擊郊區醫院的所謂的恐怖分子就坐在自己的車里,會作何感想。
“我看到新聞了,前段時間天氣確實很壞。”路明非順著叔叔的話說,“不過還好,也就是有些樹和電線桿子被刮壞了,幾家的玻璃被刮破了,車子淹水的不少,但好像沒有造成太大的災害。”
“總是沒勇氣,總說不出我是真的愛上你!!”叔叔飆完歌后,點點頭,無縫銜接到和路明非的話題上,“嗯,今年后半年大家應該過得都會蠻順。”
“是有什么說法么?”路明非問。
“嗐,是咱們這種沿海城市的習俗,以前農村里的人不都說瑞雪兆豐年么,年末的時候下一場大雪,來年就會順利豐收。”叔叔解釋道,“咱們這兒是年中的梅雨季節,非要下一場特別特別大的雨,下半年的霉運會被全部沖走,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都會風調雨順。”
“還有這種說法啊。”路明非感慨。
“也都是老黃歷了,現在也就一些上了年紀的人信這些,反正你們小年輕當成迷信聽聽就好。”叔叔哈哈的笑,倒是蠻開明。
“不啊,我就是這些話說的蠻有道理的,要不古人怎么都說雨過天晴。”路明非也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輕聲說,“沒人喜歡很壞的天氣,就像沒人喜歡生離死別,但總要有一些事情發生過后,你才能知道平安喜樂有多難得。”
“喲,明非年紀不大,感觸倒是蠻深的。”叔叔笑得很豪邁,“很好很好,咱們老路家的孩子就是豁達,這一點你隨我,下次陪叔叔喝酒的時候,咱爺倆好好聊聊人生。”
一路上叔叔和路明非聊的都很隨意,氣氛也蠻輕松的,哪怕路上車很多,時不時就要堵好幾分鐘,叔叔說過幾年路就不會這么堵了,因為政府規劃了好幾條地鐵線,下半年就開始施工,老城區也準備發展起來了,等路明非和繪梨衣過幾年回這座城市只怕城市大變樣到時候他們都要認不出來,那時候回來發展也蠻好的,畢竟外面的世界再大,也比不上待在家里安心。
路明非則是笑著說等學校的實習任務通過了,拿了畢業證之后,再看學校怎么安排,如果能申請到回國的崗位他也覺得蠻好的,其實他也沒那么大的抱負,能有個自己的房子,生活穩定,不愁吃喝就該知足了。
一路上繪梨衣都在看著窗外的城市,安安靜靜地聽著這對叔侄天南海北的聊,淺一點就拉拉家常,深一點就探討人生,這樣的感覺她在東京從沒體驗過,就好像她也屬于這座城市,已經漸漸融入了別人的人生,喜怒哀樂都是真實的,而不是從電視動漫里看來的。
這種東西的名字,或許就叫“歸屬感”吧。
白色的寶馬不急不慢的停在仕蘭中學的門口。
今天的仕蘭中學也蠻熱鬧的,人很多,因為今天是停課復學的第一天,活力滿滿的新生穿著天藍色的校服走進萬神殿似的大門,門衛增加了好幾個,雷達似的眼神在入學的人臉上掃描,以防有沒有社會的渣滓企圖混入神圣的學堂。
仕蘭中學的門口也停著一整排豪車,從奔馳到保時捷,從賓利到阿斯頓馬丁…叔叔這輛寶馬三系在他的老小區里也算金字塔尖的人上人了,放在這里壓根不夠看。
“不愧是貴族中學啊,仕蘭中學今年的招生質量真高!”叔叔泊好車,下車后看著那些五花八門的顯貴車標,哈喇子都快打濕名牌領帶。
“應該有不少花錢進的吧。”路明非說,“畢竟也不是說家里有錢學習成績就一定好。”
“但有人肯花錢,對學校和其他學生來說也是好事啊。”叔叔以資本的角度發表見解,“資金充足了,學校才能給學生配備更好的教學設備和師資團隊,高中和初中也不一樣,有的學生基礎薄弱,但只要肯學,再加上良好的教學質量,未來肯定也不會差。”
“那倒也是。”路明非點點頭,還沒等他邁開步子,兩個身影不知從哪竄來,一左一右把他給架住。
“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路哥了!”左邊的帥哥說。
“十五萬,十五萬塊!”右邊的型男激動的說,“是我們倆一起找到的,小天女給的懸賞金咱們倆平分!”
路明非左看看右看看,兩邊是一模一樣的臉。
“你們倆…干啥呢這是?”路明非看著徐巖巖和徐淼淼這對哥倆問。
“路哥你上哪去了,都斷聯好幾天了,班上的同學給你打電話,怎么都聯系不上你!”徐巖巖說。
“小天女發布了個帖子,懸賞十五萬找你,他說懷疑你被恐怖分子綁架了!”徐淼淼解釋,“還有人說你被臺風卷跑了。”
“別瞎說,我這不是好好的。”路明非瞥了眼叔叔,好在叔叔沒怎么起疑,以為是同學間鬧著玩,“那貼子不是懸賞十萬么我記得?”
“咦,路哥你知道這事兒啊?”徐淼淼愣了愣,“一開始是十萬塊,但沒人找得到你啊,小天女就開始加碼,一天加一萬,哦對了,你要是晚出現幾個小時,說不定今天就漲到十六萬了!”
路明非又被小小的驚到一波,他是真沒想到,小天女能做到這種程度…他都有些惶恐了。
邵公子肯定知道這事兒,但他一直把自己藏的好好的,如此看來那家伙確實蠻講義氣的…路明非沒想到的是,邵一峰早就把他們臆想成某種國際超能間諜,要是把他們行蹤說出去,整個黑太子集團都別想做下去了,這種蠢事他才不干。
“去去去,同學的錢也賺啊。”路明非給徐巖巖徐淼淼哥倆一人錘了一下,“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澄清這件事的,我沒失蹤,只是前些天有點事出了趟市,那幾天正好信號不好么不是?”
顯然路明非撒謊了,他今天來根本就不是為了澄清這件事,他是和卡塞爾學院的大家約了在這里碰頭,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會在這里碰到徐巖巖和徐淼淼。
上次把師兄約在這里好像也先碰到這兩個家伙吧?一模一樣的開端,看來以后真不能約在這里碰面,不知道這些畢業的老混子怎么一個個都喜歡往高中跑。
“路明非!”一輛高端的奔馳s級轎車上跳下來一個熟悉的女孩,還有兩個女孩跟在她身后,快步朝路明非走來。
蘇曉檣、柳淼淼、陳雯雯…路明非看到這個陣容就忍不住頭大。
“你沒事吧?你跑哪去了?這些天所有人都在找你,沒人聯系的上!”蘇曉檣圍著路明非轉了一圈,似乎是看路明非是不是完整的,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后面的柳淼淼和陳雯雯也一直盯著路明非看,眼神讓他有點發毛。
“這段時間真的是不在這邊…”路明非剛想解釋,蘇曉檣忽然把他拉到一邊。
“這話你騙騙傻子可以,別想蒙我,你根本就沒有出城!”蘇曉檣一瞪眼,壓低聲音對路明非說,“不記得我借你的那輛車了?后來還是警察給我打電話,說車子在郊區的一家療養院被找到了,還問我是不是被卷進什么恐怖襲擊了!”
路明非心里暗道一聲不好,差點把借車的事給忘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借你的車還給你搞壞了,最后還要你叫人拖回來。”路明非真的是有些抱歉,“車子我會賠給你。”
“不需要,你知道我找你不是要說賠車的事。”蘇曉檣瞪著路明非,“那個圣心仁愛醫院那里,到底怎么回事啊?聽說炸了一棟樓!你們怎么被卷進那樣的事里了?”
“沒那么夸張,是一層樓不是一棟樓。”路明非心說這流言越傳越邪乎了,“我們那天是去圣心仁愛醫院是去找師兄的媽媽,她媽媽大概是在那里住院,你也知道那家醫院住的都是有錢人,估計是被什么人販子瞄上了,反正最后大家都沒出什么事,我們在邵公子那里躲了一陣,風聲過后就出來了。”
好在路明非提前想過第二套措辭,此刻他終于理解為什么經常有人說撒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彌補,最后他索性都推到邵公子頭上了…反正邵公子背的鍋夠多了,也不差這么一個。
“邵公子?你是說邵一峰?”蘇曉檣沒想到從路明非的嘴里聽到這個耳熟的名字,“你怎么會認識邵一峰。”
“不是我認識,是我師姐,她和邵公子蠻熟的。”路明非這句話一說玩兒,蘇曉檣的眼里就冒出鄙夷的神情。
路明非看到蘇曉檣這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想岔了,他心說這邵公子名聲還真是不怎么好,一旦有女人和他聯系起來讓人第一反應就像到酒色關系。
“你別亂想,我師姐和邵公子是小學同學罷了,邵公子一直追她,但她有未婚夫的。”路明非解釋。
“哦哦哦,邵一峰那小子嘴上一直掛著的‘完美的天使’就是你師姐啊。”蘇曉檣恍然大悟,“你師姐有這么好啊?我看邵一峰那小子都被迷成傻子了。”
“不是說多好,就是白月光的感覺你知道吧。”路明非感覺不能和蘇曉檣在這個話題上多停留了,他左顧右盼地問,“你有看到師兄么?哦對了,你們今天怎么都來學校了?”
“師兄我沒看到,我剛到,至于我們為什么都來了…”蘇曉檣眼神幽幽地看著路明非,“還不是因為你。”
“啊?”路明非有些摸不著頭腦,“什么叫…”
路明非話還沒說完,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就飄了過來。
“路明非,你遲到了你知道么?還在這里搭訕妹子?”諾諾快步走過來,明顯有些生氣。
“這是我同學啊師姐…”路明非剛想解釋,一只手臂被諾諾抓住。
諾諾的另一只手抓住繪梨衣,以相當強硬的姿態把他們往仕蘭中學里拉,還不忘回頭對蘇曉檣他們打了聲招呼:“同學你好,同學再見。”
蘇曉檣有些錯愕的愣在原地,看著諾諾的背影發呆,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見到一個女孩,在氣勢豪邁這方面能蓋過自己,她還記得剛才路明非對這個女孩的稱呼…師姐。
“那是誰啊?”柳淼淼和陳雯雯忍不住上前來問。
“大概是‘天使’吧。”蘇曉檣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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