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域,魔王界。
君英來了,立在一座混沌天宮中,看著內部的兩道盤坐的人影,白王,蛄王。
「仙域有些不對勁,他們針對我們不是一天兩天了,一旦我們勢弱,他們絕對會帶界海的群王來襲,之所以一直都很安靜,無非是沒有足夠的把握,昆諦前輩擔心仙域在搞一些小動作,就算沒有小動作,也可能對荒出手。"君英開口。
「無妨,仙域不足為慮,至于小昊....」.白夜沉默了一下,「不管他。」
「放任不管?你確定!」君英瞪大了眼,那小鬼惹禍能力確實是把好手,但天資絕對是驚人的,只要不隕落,成王幾乎不會有阻礙,這樣一個王級小苗,不呵護一下,他都看不下去。
就連蛄祖都在抬頭,目光中帶著疑惑,夜兒不是那般冷酷無情的人。
白夜解釋道,「小昊自幼命運多舛,一路走來甜苦辣都嘗了個遍,命運以前沒有讓他屈伏,現在也不會,如今的仙域,不過是外界的風吹雨打,只會讓這株幼苗的根莖更加壯大。」
「把仙域當成磨刀石.....」.君英身心大震,倒也沒質疑,當今天下,誰敢這般做,完全不把仙域放在眼里,放眼世間,恐怕也只有這個男人有這個魄力了。
至于荒會不會被仙域的人擊殺,他覺得可能性不大,諸王共約,不進行下場,一旦撕破臉,那死的就不是一兩個小至尊了,至少也要數尊王,仙域不敢冒這個險。
「那我去和昆諦前輩說一聲,讓他不要干涉。」
白夜點頭,「去吧。」
「你真的不管?」等君英走了,蛄祖才收回目光,在他看來,荒的潛力很好,未來可以成為夜兒的得力幫手。
「他有自己的機緣,未來或許會給我們一個驚喜也說不定,但他的路注定與我們不同。」白夜搖頭,手指微微敲打著面前擺放的骨杖。
如今的杖體已經自主修復了不少,體表上雖還有裂紋,至少不像之前那般凄慘了。
但他們都不敢大意,杖體帶有貨真價實的帝道偉力,內部還有一團可輕易侵蝕一界的黑暗本源,一般的王,只要被照一下,不死也差不多了,若非他的肉身有了抗性,他都無法承受。
「你心里有數就行,我去看看安瀾,他之前請我和無殤出手,共鑄王兵,把家底全部拿了出來,這次過后,他估計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蛄祖微笑,心情不錯。
「輪回殿里還有些仙金,爺爺也一并帶過去吧,一般的材質,撐不住帝眼的威能。」
蛄祖點頭,起身走出混沌殿,讓這座殿宇內部一片靜謐,片刻后,混沌繚繞,水流聲嘩啦啦,像是一條又一條小河在演繹著時空樂章,讓這里充滿了神秘。
準仙帝是一道之祖,如何晉升到這個層次,古往今來都沒有一個具體的方式,每個人的道不同,所走的路自然不一樣,以圓為出發點,會形成無數個可能,他的道路亦是如此。
白夜靜靜的聆聽著身體內部的水流聲,眸光所向,看穿一切,遙望著虛空,冥冥之中,有無形的力量自虛空中而來,有的來自時間長河,有的來自異域的大世界,還有些則來自時空大界。
這些年過去,那里面早已繁盛到了一個驚人的層次,天驕群出,各族爭霸,生靈數量何止億萬萬,單是仙域曾經都投放了大量的生靈。
除此之外,那方天地中,也有屬于本土的生靈誕生,像草木精石等。
正是因為各個種族的崛起、世界的繁盛,這才形成了那個世界的古今史。
「歷史的力量.....和信仰力倒是頗為不同.....」白夜低語,伸手一招,虛無 中直接顯化出了一條星光璀璨的夢幻河流,以他為,流淌向未知處,透過那河中的點點星光,他可以輕易看穿內部的人。
有魔女、清漪,也有安滄、紫蒼、啟民等。時空界是他開辟的,正是因此,時空法則才是以他為流動的,他是源頭,相當于他被夾在時間長河和這條小河中間。
這相當于擁有三層外殼的泡沫,而他是中間的那層外殼,這也讓他擁了一種十分匪夷所思的力量。
就像現在,他伸手在河流的下游一撫,一個彌漫著縷縷迷霧的朦朧光點呈現在了他的眼前,透過霧氣,可以看到那內部的一道正持槍眺望虛空的人影。
對方不算強,處于十兇層次,雄姿立在河流中,抬眸望向古今未來,發出了一聲意氣風發的長嘯,震的河水滔滔,霸氣而張揚。
這不是安瀾,而是安滄,看氣機,應該剛成為十兇層次不久。
但,這是發生在未來的事,被白夜捕捉到了,他的手指就停在對方的頭頂,只要輕輕一 按,就能將那螻蟻般的星點按的粉碎,然而,對方卻絲毫不知,更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
這讓白夜有一種世外神明的感覺,高高在上,俯視著河內的一個又一個生靈,靜看他們的掙扎與喜怒哀樂,始終生不出情緒。
這種景象與心態太詭異了,就像是在看一些數據,一眼就能看穿一個人的未來,以及對方以后的成長歷程。
若他想,他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抹除那條河內的任何一人。
他覺得,若是到了準仙帝,他很有可能能做到復活那條河中的生靈。
「這就是達到一定程度所帶來的影響嗎....若是這樣.....他們的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看著看著,白夜開始走神了,就連體表都生出了一種十分奇異的氣機,像是孤獨,又像是超脫。
一天..兩天........五天....
這種氣機越來越強大了,不是失去感情純粹是一種漠視萬物的冷,冷的讓帝杖都突然抖動了一下。
「怎么回事....」帝杖被驚醒了,它相當于被打暈了,一睡可能就是千百萬年,如今被突然的氣機刺激的蘇醒,正準備大怒著去報仇時,卻猛然打了個激靈。
那小鬼太詭異,雙眸無神,周身繚繞著一股淡漠而孤寂的神秘氣機,這種氣機與正常的孤獨不同,像是眼光與心態的變化,正常人看山是山,在小鬼眼里,那山可能是一幅畫,也有可能是無數粒塵埃,其外在的形體,早已失去了意義。
這是它在那種氣機中的獨有感受,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場夢,揮之即散,唯有他才是真實的。
「走火入魔了?!」帝杖蠢蠢欲動,想要趁機偷襲。
但就在此時在對方的左手臂處,突然生出了一縷淡淡的白色光暈,不刺目,也不熾盛,像是燭火般,散發著一股暖意,讓白夜的身體一震,雙目又恢復了清明。
「嗯?」
白夜回過神來,掃過一動不動的帝杖,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體內,一條又一條黑霧像是魔龍一般,除了繚繞著血劫、病災等不祥特怔外,現在竟然又滋生出了一縷淡淡的孤寂,十分弱小,可正是它的出現,讓黑暗力量產生了洶涌。
「難怪啊,若是長久下去,不瘋才怪....."白夜看了一眼左臂,心中了然。
他是穿越人士從根源上來講,像是五維進入四維的生物,先天的視角就不同,像看電視一樣,里面的人與物,都是數據。
正是因為這一點,他能從另一個角度去體會到銅棺主的感受,電視內的人和電視外的人能一樣嗎,就像是正常人都不會愛上紙片人,銅棺主 就是如此。
他在幾天前觀察時間小河時,也產生了這種心理,當世間萬物都可在一念間死亡,一念間復活時,那周圍的一切,其實都和虛假的幻影沒什么區別。
到了那個層次,連操控他人命運的心思都生不出來,那種整個世間眾生萬物皆假,唯我為真的獨有感受,讓他首次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但,他并沒有真正達到那個層次,他還有親人,有好友,有紅顏知己,亦有理想,有未來。
就像現在,他伸手探入虛空,片刻后,手中抓來了一個一臉疑惑的絕美女子。
「等等....」月嬋想推開湊過來的面孔,可已經來不及了。
片刻后,她氣喘吁吁,軟軟糯糯的躺在男子懷里,面孔嬌艷欲滴,眸波如水,十分誘人。
「咝.....你掐什么!」原本還軟綿綿的月嬋眼睛都瞬間睜開,瞪的滾圓。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白夜笑語。「煩人!「月嬋整理一下被弄亂的長裙,白了白夜一眼,「晚上來找我!」
白夜:「...」
隨后他笑了,目送月嬋逃似的離開,只有有感情的人,才會感受到孤寂,但孤寂卻可以把一個蓋世強者逼瘋。
不是心里脆弱,能走到那一步的人,意志何奇堅硬,而是那種生命層次太高了,高的眾生都成了泡影,成了數據,世間的一切對銅棺主而言,都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我會成為那樣的人嗎.....」白夜搖頭,抓來月嬋后,他很確定,自己不會成為那樣的人,除非他的所有親朋都死了,才有那種可能性。
「這小鬼.....到底怎么回事....」帝杖體表死寂一片,內部卻十分活躍,它不是不想發難,而是它覺得有那石斧在,自己極有可能無法將這小鬼徹底毀滅,相反,它總覺得這小鬼太神秘,讓它忍不住想在蟄伏中偷偷觀察。
可就在它生出這種心思時,外界的殿宇外也響起了一道女音。
「仙域這兩天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徹底大亂了,天至尊戰受到了影響,前兩日就被終止了,
昆諦讓我來給你說一聲。」
「仙域大亂?「白夜驚異,起身從殿宇中走出,看向血凰,目露疑惑。
「仙王在一天之內,疑似死了十多個,消息被封鎖了,今日才開始傳出來。」
墮落血凰掃了白夜手中的帝杖一眼,繼續道,「我覺得仙域應該收到了帝杖被鎮壓的消息,因此放出了這種假消息,估計是想試探我們是否會對他們下手,時機太巧了。」
白夜不置可否,「石昊回來了沒有?」
墮落血凰搖頭,「大戰被終止后,他就偷跑進了仙域中,如今整個仙域的天機都是混亂的,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去看看。」
白夜帶著墮落血凰走了,向西天門而去。
剛剛來到這里,就看到了足足十余位王聳立在入口處,截斷了兩界通道,滿臉警惕的看著昆諦等人。
「你們抽哪門子瘋!神神秘秘的!」昆諦虎視眈眈,不斷往仙域內部觀望,縱然有群王擋在那里,都能看到那內部擴散的一道道駭人氣機,似乎有無上生靈在大戰,波及極廣。
「那就不勞道友關心了,你們請回吧,等找到荒,我會讓人送他出來。「齊虞默默移了下身子,繼續擋住昆諦的視線。
「你別不識好人心,我們是來幫忙的,若你仙域有邪物,以我們多年的交情,我可以幫你們鎮壓。」昆諦不死心,一天死了十幾個王,等于一次少了十幾個紀元的積累,仙域若真的虛弱,那必須趁火打劫。
可,又是什么造成了這種恐怖的殺傷力,讓 群王都死于非命,除了和帝有關的東西,他想不出別的。
「它怎么也醒了,還在仙域.....等等,你別喚我啊....」.
此時,帝杖微微顫動,體表的光暈明滅不定,讓它忍不住想要直接破口大罵,豬隊友啊。
怪不得你的后裔寧愿天天睡覺,都不想露頭,有蠢母,必有廢子!
尤其是,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唰的一下掃了過來,「你在醒著!」
帝杖:「....」」
它沉默了片刻,繼續沉默了,想直接裝死,畢竟都是它的孩子,因果擺在這里,它只要不太過分,對方也不會和它再拼個你死我活。
就在此刻,齊虞等人也看到了從異域而來的白夜兩人,反應十分強烈,如臨大敵,「白道友,止步!」
「本王感受到了黑暗的氣息,我界的最初之人消失了太久,界海中都未尋到,齊道友該不會抓了我界的前賢吧!」白夜大步而來,讓昆諦一眾人瞬間讓開了一條路。
「肯定是被他們囚禁了,要不然怎么會那么多年都找不到!」昆諦也反應了過來,齊虞這態度,死王事件應該是真的。
他直接取出了煉仙壺,大聲喝斥,「齊虞,爾等敢囚禁我界前賢,我看你們想找死!」
「昆諦,你這老匹夫......道友,冷靜、冷靜,我們絕對沒有做過,我可以對上蒼發誓。「齊虞剛想發怒,又生生忍了下來,屠夫與養雞的等人在無人區大戰那頂帝冠,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放異域進來,要不然,仙域可能會被打崩。
事實上,確實如此,在那仙域深處大戰驚世駭俗,劍光縱橫捭闔,銅棺銹跡滿天飛,露出了一幅幅花鳥蟲魚、山川星辰等萬物圖案,把石昊都看的眼皮子狂跳。
劍是他的劍,棺是三千州的青銅棺。「你怎么會和屠夫認識?」
「我不認識啊.....」石昊很懵,他進入仙域后,本來是找禁區之主匯合的,也不知道那個大漢怎么在眾多生靈中一眼就認出了他。
當時對方很急迫,身上帶著大量的黑血和恐怖的傷口,扛著青銅棺,似乎認識他,言稱想要借劍,承諾會欠下一個因果。
石昊本來不想理會,但對方又說在界海中見過一株柳樹。
且在感觀上,他也不為何,對那大漢并沒有懷疑,于是,他就將劍給了,老實說,他也是匯合后才聽禁區之主說,那大漢是大名鼎鼎的屠夫。
就連那將棺體當成門板揮舞的彪悍女子,都是那個把一群鳳凰當雞養的傳奇生靈。
可葬地何時與仙域聯手了,又是在大戰什么生靈?他很想將消息傳給夜哥。
「趁仙域大亂,你先進通古往今之地,這個紀元多半要出大問題了。「禁區之主前所未有的嚴肅,包括他身邊的三個老怪物。
「是嗎.....」石昊狐疑,他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在他的體內,一團混沌火也在蠢蠢欲動,隨時都有可能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