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上界。
截天教中的一座仙山上,一道白衣身影靜靜盤坐,在他的身下,是一塊以木枝干草編織而成的蒲團。
道韻彌漫,藥香飄飄,匯合著四方的天地精氣,讓整個仙山之頂都為之朦朧了起來。
小少年閉目,在他的體表,一口巨大的洞天陳放,像是一輪透明的太陽,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隱隱約約可見,在那洞天中,有一個繁奧而又簡樸的道紋“空”。
但若細看的話,可以透過那洞天,看到內部的人影,在對方的眉心處,同樣有一個形似太陽的洞天。
這口洞天很虛幻,像是虛無縹緲的,又像是不存在于世界,只有透明的波紋蕩漾。
同時,那里亦有一個古樸無華的道紋“時”。
一時一空,一內一外,一個籠罩了精神,一個籠罩了肉體,像是兩個連接體,有彼此間的共鳴,這著實有些古怪。
正常的洞天,形似火山,有人開在體內,也有人開在體外。
也有些人的洞天形似世界,呈光團形,因為洞天的本意就是世界,這都算正常。
但這個小少年的洞天卻形似透明的大日,詭異無比。
“肉身與精神就如時空,本為一體,何來分開一說…”
隨著一道輕吐,整片山頂都在蕩漾,時與空兩種本源力量沸騰,大道碎片紛飛,原始而又浩瀚。
這是世間最基礎的力量,是秩序與規則的基石,同時也是至高無上的大道,但凡牽扯到其中的任何一種,都是逆天的。
然而,這個小少年卻同時被兩種本源力量青睞,若傳出去,一定能嚇死人。
這種力量太強大,也太難修,多為天賦術,而鮮有創造者。
但現在,那個小少年就在進行著一個震古爍今的融合。
兩大洞天緩緩相融,時之力與空之力不斷交織、融合、分裂、重組,萬千古符都進行著最契合的排序,這種速度很慢,但他卻很有耐心,仔細認真的控制著每一個步驟。
一連數日過去了,這片山頂的人影已經不在,唯有地上的血漬,證明過曾經發生了什么。
這不是一片,而是數片,顯然那個小少年經歷過不止一次的嘗試。
修道之途,沒有捷徑,唯有一點一滴的積累,一步又一步的嘗試。
這種嘗試,在靈界時,白夜就進行過很多次,可就算如此,他依然把自己差點折騰死。
這種融合涉及到了神魂,太過艱難,一個不慎就是萬劫不復。
但,這一日,他推開了塵封的宮殿大門,從中走了出來。
此時的他,目光依然深隧,精氣神內斂,但若看向他的瞳孔深處,就會發現,在那里,似乎有無邊的虛無。
沒有大地,沒有天空,黑暗、幽冷,仿佛是永恒的主題,但下一瞬,一輪透明的大日突然升了起來。
水波蕩漾,光芒普照,不刺目,也不璀璨,像是無聲無息的清風徐來,無法觸碰。
白夜背著雙手,站在宮殿大門前,在他的周圍,綠草枯萎,大地破敗,仿佛在腐朽一般。
但下一瞬,那里的草地又恢復了正常,生機勃勃,彌漫而出。
隱約可見,在他的腦后,有一輪透明大日一晃而過。
洞天者,九為王,十為尊,但在這極限的背后,還有一種特殊的洞天。
上界的大人物分析,還有路可走。
因此,十洞天也分為兩種,一種是普通的十洞天,一種是特殊的十洞天。
就像是魔女,她也在打磨自己的洞天,將來必然也要修成特殊的十洞天,就連她的死對頭,也不例外。
這并不是特例,在這廣闊無垠的上界,十洞天者并非罕見,初代都有一大堆,年輕至尊更是層出不窮,不是每個人都像下界那么艱難。
他們有方法,有資源福地,有長輩護道,可以進行一次次的嘗試,達到十洞天,雖然難,也不是沒有。
真正難的是特殊的十洞天,以及外人所不知的一洞天,就像如今的白夜。
他原本也是十洞天,但后來,他打碎了自己的洞天,重新開僻,形成了五時、五空洞天。
而后五時合一、五空合一,產生了數日前的兩洞天,到了如今,兩洞天再次融合,形成了現在獨一無二的時空洞天。
“果然,我在時空一途上,確實小有天賦,怪不得蛄老爺子愿意收養我。”
“砰砰砰!”
突然,遠方傳來了一道巨響,打斷了他的自戀,抬目看去,依稀可見,遠處有一個不高的人影正握著一個大印,用力拍打著他的護山光幕。
“白夜,你什么意思,怎么又換陣紋了!”
“我防賊呢。”
“防你大爺,開門!”
魔女相當粗暴,在那里掐著腰,氣不一處來。
防狐貍、防仙子,天經地義,但在這防著自家師姐是幾個意思,她不過是一個剛滿九歲的孩子,能有什么壞心思。
“什么風,竟然把我這美麗而又善良的師姐給吹來了。”白夜笑語的剎那,將魔女放了進來。
“還能什么風,得意的春風唄!”
魔女笑的很狡黠,像是一頭小狐貍,“你猜猜,我昨天在靈界碰到了誰?”
“月嬋?順便打了一架?還取得了不小的戰果?”白夜心語,但嘴上卻笑道,“不會是甄侖吧?我聽說他還在截天州找我。”
“真笨,是月嬋啦,你不知道,那小可愛當時又驚又怒的眼神,要不是她跑的快,我怎么也要將她摁在地上附著石頭摩擦!”
白夜:“…”
“看來師姐的劍訣應該有了不小的進步。”
“那是,咱是誰?”魔女今天確實很開心,不止帶了美食,就連美酒都帶來了。
甚至,還有一只不知從哪順來的八珍雞。
上次去下界時,白夜與魔女在下界的截天教中打劫了三只母雞,吃了一只,剩下的兩只給了石云峰當謝禮。
就是不知這只是魔女從哪兒順的。
“噓,大長老的,別亂說,要是被發現,記得背鍋。”
白夜:“…”
“以后你喊我師兄吧。”白夜輕嘆。
“那可不行,師兄是用來疼的,是用來愛的,而師弟卻是可以名正言順欺負的。”魔女振振有詞,小嘴巴拉說個不停,像是一只歡快的百靈鳥。
但她卻沒有看到,在她后方的天際,有一個人影正在逐漸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