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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一十章盠駒尊

  竊曲紋適應性很強,可以隨機變化,裝飾于器物各種不同的部位,以竊曲紋構成的裝飾,一般不刻云雷紋的地紋。

  與竊曲紋同時流行的抽象紋飾,還有重環紋、垂鱗紋等。

  重環紋多以長圓和圓形圖像,連續排作為裝飾帶,施加于器物口沿或圈足部分。

  垂鱗紋像水族動物身上的鱗片,作交錯排列飾于水器之上。

  這種紋飾始見于西周,盛行于西周中、后期,春秋戰國時仍見沿用。

  所以,通過這種紋飾的衍化過程,就可以大體推斷出作品是哪個時代的產物。

  照片中的這件竊曲紋銅簠,長28.5厘米,寬24厘米,通高16厘米,重4.66千克。

  整體為長方形,直口外侈,腹壁斜直,器身、器蓋呈長方形斗狀,深腹,有四個獸首半環耳,長方形圈足。

  器蓋頂部和圈足皆裝飾竊曲紋,蓋身、器身裝飾夔龍紋,口沿處裝飾變形云紋。

  器蓋、器身大小相同,上下對稱,可扣合一體,也可將器蓋翻過來倒置,為兩個器皿。

  西周時期,源于商代的一些傳統酒器大為減少。

  與此同時,各類食器無論從數量或形制上,都得到了史無前例的發展。

  這些食器器型規整、花紋細膩,鑄造技術相當成熟。

  《禮記·樂記》載:“簠簋俎豆,制度文章,禮之器也。”

  所以這種竊曲紋銅簠的出現,不僅增加了西周時期青銅器的種類,而且對于研究兩周時期的歷史、禮制以及社會生活均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邊翻看照片,陳文哲一邊感慨。

  能夠上照片的器型,都不簡單!

  比如一只小馬駒,看著器型很簡潔,但是陳文哲卻是知道,這是一件盠駒尊。

  既然是尊,那大概率是一件盛酒器。

  看器型,應該是西周中期的作品。

  它高32.4厘米,長34厘米,有蓋,腹側飾圓渦紋,胸部有94字,蓋內有銘文11字。

  沒想到,這一次銘文拍的這么清晰,而且好像還翻譯過?

  看著照片,翻譯過來,銘文大意是:周王某年十月甲申日,周王在[厈攵](地名)初行執駒之禮。

  周王親賜盠兩匹馬駒,盠拜賜后,稱頌周王不忘舊宗小子,使自己享受到如此大的榮譽。

  稱贊周先王奠定了偉大基業,萬年永保萬代宗族。

  盠為頌揚周王之美德,因作其文考大中(太仲)彝,以紀念這一寵賜。

  與盠方彝等器同時出土,都是同屬于盠的器物,時間也十分接近。

  器銘中的“執駒”,當是一種典禮。

  古時候王者有考牧簡畜的制度,駒尊銘文言周王親自參加執駒之禮,可見古代重視馬政。

  古時馬的價格十分高昂,舀鼎銘文中記載。

  奴隸五人始抵“匹馬束絲”,即使到了漢初,據《史記·貨殖列傳》,馬的價格亦高于人的價格。

  馬在當時如此珍貴,無怪乎周王如此重視。

  《周禮·校人》記載:“春祭馬祖執駒”。

  據此是行執駒之禮在春天,但駒尊銘文執駒之禮卻在秋末冬初,證明周人春秋均行執駒之禮。

  盠駒尊無疑是研究西周馬政,及我國古代畜牧史的一篇重要文獻。

  當然,這是歷史價值,除了歷史價值,單說這件作品的藝術價值,也肯定不低。

  盠駒尊除腹部一側飾以圓渦紋外,全器完全用寫實的手法,刻劃了一匹馬駒生動逼真的形象。

  它的稚氣的雙眼,好奇地觀察著周圍的世界。

  豎起的雙耳,似乎正用心諦聽著什么。

  由駒尊蓋內的銘文,及在駒尊腹內發現的另一件駒尊蓋可知,原來盠所作駒尊共有兩件。

  這和駒尊銘文中所述周王賜與盠的馬數正合,因賜駒而鑄駒尊,蓋取名器相應之義。

  駒尊的形象,應該就是按照周王所賜的馬駒的真實形象。

  其用意和唐太宗在昭陵前刻“昭陵六駿”的用意是相同的。

  像盠駒尊如此寫實和生動的作品,在商周青銅器中是十分罕見的,因此彌足珍貴。

  “這個只有這一件?”陳文哲忍不住問道。

  那位攤主沒有多少什么,就再次送上了一部影集。

  陳文哲有點無語,難道他們一家就能支撐起一座龐大的博物館,而且等級還絕對不低?

  接過影集一看,這一次不是單純的器物,而像是一座座墓坑。

  不對,這就是一座座墓坑,而且人家的考古現場做的還真正規,甚至在相片上都標注了序號。

  比如剛打開的第一頁,就是發掘的第一座墓坑。

  從周邊的人來看,年代確實有點久遠,看來他們家說是在百年前發掘的,應該是沒問題的。

  稍微一翻,陳文哲就發現,他們發現的大墓不少,但是其中以3號墓與4號墓最為重要。

  3號墓與4號墓位于遺址北部,兩墓相鄰分布,形制結構類似。

  墓壁的東、西、北三面布有若干壁龕,其內放置大量青銅容器。

  這種在墓壁上大量開鑿壁龕,以放置青銅器的現象,十分特殊。

  與過去發掘的商代和西周墓葬,多將青銅器置于二層臺上的葬俗完全不同。

  此外,這兩座墓葬中,還出土了大量保存完好的青銅器。

  從這些器物的擺放情況看,它們是被有意識的,成組合的放在不同的龕內的,這或許跟其原來的使用方式有關。

  從隨葬品上看,3號墓中銅禮器31件,4號墓則有50件,但3號墓隨葬銅禮器種類較4號墓豐富。

  這兩座墓葬最大的差別,在于3號墓隨葬有大量兵器、車馬器和工具。

  而4號墓坑之中,卻完全不見此類器物。

  陳文哲畢竟也有著很豐富的古墓方面知識,所以他很清楚,這跟墓主性別有關。

  據此他可以判斷出,3號墓墓主應為男性,4號墓墓主應為女性。

  只是稍微查看,陳文哲就確定,這是一片西周墓葬群。

  既然墓葬成群,說明這里有一群傳承有序,存在時間很長的古王國。

  現在的主要問題是,他們核心的族屬和年代問題。

  翻看著一張一張的照片,陳文哲發現出土的青銅器分為兩個系統。

  一個是商系統,一個是本地系統,即周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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