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陳文哲只看到了三塊磚雕,沒想到,在那狗拿耗子石雕后面,還有八塊。
這些磚雕的個頭不小,堆在身后,居然還有一大堆。
此時他很想把這些磚雕藏起來,但是,他沒地方藏。
剛才他沒多看幾眼,不是不重視這些磚雕,而且害怕引起懷疑。
本來以為也就收獲一套,兩塊磚雕,沒想到,居然湊成了兩套。
這些磚雕的個頭,可比普通漢磚要大,而且上面的雕刻也更加精美。
此時沒有人旁觀,他自然要研究一下。
剛才他稍微看了一下,就認出來了一幅鯉魚跳龍門。
這種磚雕,應該是兩塊組合在一起,才能形成完整的一幅雕刻。
稍微尋找,就找到了另外一塊,此時他也看出來了,另外九塊,肯定能湊成一幅圖畫。
“果然是鯉魚跳龍門!”
拉開背包,掏出了里面的卷尺,測量了一下,發現還真不小。
這一幅“鯉魚跳龍門”磚雕,是由兩塊磚組合而成,每塊長33厘米,寬21.5厘米,厚17厘米。
這副磚雕有典故情節,左邊一塊描述了鯉魚準備跳進龍門的情景。
浪花中一條大鯉魚跳出水面,躍居主要位置,兩條小鯉魚也昂首向龍門躍去。
那二層是盂頂飛檐翹角的龍宮,角垂風鈴,門設乳釘,莊嚴宏偉,富麗堂皇。
門微開一隙,透過縫隙,可見3厘米厚的內空間。
磚下邊是五組裝飾性很強的浪花,簇擁著鯉魚、龍門,一幅海中龍王宮殿的壯景躍然磚上。
右邊的一塊磚,有一條從龍門中跳出來的“魚”,它的形象誰看的都會感覺很熟悉:角似鹿、眼似牛、嘴似馬…
顯然,這是由一條普通鯉魚變成的“龍”。
它回首眺望龍門,面帶笑容的神態,表現出鯉魚因跳躍龍門,而高升的歡快感、自豪感。
這組磚雕題材的寓意和期盼,是很明顯的。
以魚祈祝人們,能獲得跳躍龍門而高升境遷的機遇。
古時又以“龍門”比喻高升、高攀。
如唐李白《上韓荊州書》中說:“一登龍門,則身價百倍。”
民間把鯉魚跳龍門,常作為通過科舉奪魁的象征。
這組磚雕應該是用于門樓的裝飾,寓意更加獨特。
尤為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兩塊磚的上、下、左、右側面,和左半磚正面的左上角,右邊磚正面的右上角,都穿插了忍冬紋樣。
不細看,還以為同樣是波浪紋,因為它和波浪紋很相像。
但細一看,才發現是忍冬紋樣,兩種紋樣組合在一起,一點凌亂的感覺都沒有。
雕刻者在“鯉魚跳龍門”的題材中,加以忍冬紋,看上去是兩組毫無聯系的題材內容,但對磚頭很有研究的陳文哲卻知道,這里面另有文章。
忍冬為一種纏繞植物,俗稱“金銀花”“金銀藤”,其花長瓠垂須,黃白相半,因名金銀花。
凌冬不凋,故有忍冬之稱。
忍冬圖案多作為佛教裝飾,可能取其“益壽”的吉祥含義。
這塊磚雕上除了用鯉魚跳龍門,表示科舉高升的心愿,還用忍冬紋樣表示延年益壽的祝福,更體現了創作者強化寓意吉祥的構思。
這種有無羈絆的豐富聯想的隨意添畫,在古代工藝圖案中也是屢見不鮮,而在敦煌圖案中尤為多見。
這組磚雕高浮雕的風格突出,整個磚厚17厘米,除地子實心層6厘米外,11厘米的厚度均為高浮雕和鏤空雕。
從最前面的鯉魚,到中景遠景的鯉魚,從近處波浪,到遠處消失的波浪,從龍門前到龍門中,從前景到后景,層次非常豐富。
特別是那龍宮門,盂頂建筑突破了浮雕范疇。
采用鏤空雕、圓雕相結合的手法,表現出三度空間。
這組磚雕置放上墻時,11厘米的雕刻層,是凸于墻面外的,更有立體感。
整組磚雕是圓雕、浮雕、鏤空雕、深淺刻融為一體的,同時也是點、線、面相互襯托運用較好的代表作。
“漢代也沒有科舉,這副磚雕倒是不像是漢代的,看著怎么像是清代的?”
看完了,陳文哲反而一臉疑惑。
他能確定,那些磚頭是漢磚,而且是出自古墓。
還有那些瓦當,也應該是漢代的,但是這些磚雕,應該不是。
這就有意思了,難道一座清代的大宅附近,還有一座漢代的古墓?
或者,干脆是清代的大戶人家,買了這些漢代的東西,裝飾在了自家的大宅上?
陳文哲再看另外九塊磚雕,果然,這東西不是墓中之物,而是大宅院之中使用的,這是一幅“十鹿游春”磚雕。
應該也是清代的,而且是清代南方的精品之作。
這一套“十鹿游春”磚雕,更是一組罕見的珍品。
它是由九塊長方形磚組合而成,每塊磚長32.5厘米、高24.5厘米、厚5厘米,總長292.5厘米。
第一塊和第九塊雕刻如意紋樣,并巧妙地置放樹木山水和兩只鹿,中間七塊磚安排了八只鹿。
這一幅磚雕,雕刻題材寓意吉祥,以“鹿”的音諧寓“祿”,以“十”寓“全”,以“春”寓“萬象更新、生機盎然”。
九塊磚的構圖,采用了能開能合的手法,磚與磚之間有計劃地分割,又有機地聯合成為一幅完整的組畫,這在富麗堂皇的南方園林之中,都是十分少見的。
這副磚雕,是散點式構圖的連續畫卷,近景雕松柏,榆梧共六本,葉片有長有圓,有線有面,變化多端,各具特征;
中景雕體態各異的十只鹿,跋山涉水去郊外踏青,從左至右,分別作回首、翻滾、繞樹擦癢、舔犢、飲水、吃草情狀。
遠景堅實厚重的山石,襯以輕盈流動的溪水,有動有靜,對比協調。
全組磚雕在2厘米厚的雕刻層里,山、水、樹、鹿、草坪分了好幾層。
有高浮雕、浮雕、圓雕、透雕、深淺刻多種技法糅合并用。
可以說這一幅更加復雜,而且刀法多變,奏刀簡練,層次豐富。
這樣的東西,不說值多少錢,只是它們的藝術價值,就是無價的。
只是可惜了,被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人發掘了,也不知道會破壞多少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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