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宜…變成了曹謹行。
從五毒教靈蛇一脈高手,變成了手握天道劍的呂祖傳人。
威脅直線上升!
一想到他過去的戰績,三人都感覺無比棘手——他可是敢拿著天道劍砍法象的人!
“原來是他…”
季少欽回想起當日被他一招奪槍的畫面,臉色難看,說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錦衣衛十三太保,居然也干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跟五毒教狼狽為奸,強搶游仙錢,還真是…不擇手段!”
“他好像能隨心所欲易容…像這樣頂著別人的名頭達成自己的目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李重樓皺眉道:“現在的問題是,怎么攔住他們…他既然在,宋成蹊肯定也到了,五毒教蠱術防不勝防,說不定已經知道了咱們的目標…游仙錢沒白搶啊…”
季少欽沉吟道:“憑咱們三個肯定擋不住,說不定還會拖后腿,只能找天機前輩他們了…”
“不一定哦。”
一直沉默的江月白接口道:“曹謹行大名鼎鼎,純陽石刻那件事之后,我在泰山也有耳聞,還搜集了一些資料…你們沒聽說嗎?最近有個好玩的事情,或許可以幫咱們兵不血刃地攔下他!”
江月白微微一笑,絕美的笑容中閃過玩味之色。
“你是說…”
李重樓和季少欽都不是笨人,馬上想到了魔道追殺令!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只要把曹謹行的行蹤透露出去,自然有大把的魔教中人找上門來…
“不行。”
李重樓皺眉道:“這樣太冒險了,萬一走漏了風聲,引來魔道覬覦,豈不是弄巧成拙?還是找師叔他們吧,九位法象,難道還分不出一個人攔住曹謹行嗎?”
“李兄所言在理。”
季少欽也道:“利用魔教,無異于與虎謀皮,這種關鍵時刻,還是別節外生枝。”
江月白微微福身,柔聲道:“兩位兄長所言極是,是月白思慮不周。”
她態度恭恭敬敬,但低下的眉眼中盡是嗤笑:迂腐之輩!
李重樓道:“江姑娘不必如此。那我們趕緊回去,將此事稟告幾位長輩。”
“嗯。”
三人快步橫穿鬧市,趕往流觴閣,剛要進門,忽然身后傳來喊聲:“季少爺。”
三人回頭,就見流觴閣的店小二從馬廄方向快步跑過來。
季少欽皺眉道:“什么事?”
店小二低聲道:“季老爺方才外出,命小人轉達:令祖已至桐廬,不日便可抵達紹興,他正在鑒湖等候,邀您同去。”
“爺爺總算到了!”
季少欽長舒一口氣,看向李重樓和江月白道:“那曹謹行的事就有勞兩位稟告,我這就去鑒湖!”
他轉身要走。
“且慢。”
江月白突然出聲。
季少欽和李重樓一愣。
就見江月白兩眼瞇起,盯上了店小二,那雙眼眸深處似有星光閃爍,讓店小二不知不覺沉迷其中,兩眼呆滯,如同木偶。
江月白沉聲道:“季老爺的話,重復一遍!”
那店小二全身一顫,開始機械似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說道:“…告訴少欽…他祖父今晨已至桐廬,中午便可抵達紹興…我先去鑒湖等候,讓他速速過來…”
江月白點點頭,又道:“命你傳話時身邊可有旁人?”
店小二道:“有,掌柜的也聽到了。”
江月白隨手一揮:“你走吧。”
“是…”
店小二勐然回神,懵了一下,感覺太陽穴針扎似地疼,抬頭一看,發現三位貴人正直勾勾盯著他,讓他一陣心驚肉跳,本想問問有什么事交代,但鬼使神差地說不出話,身體好像有自我意識一般,驅使著他默不作聲地進了大堂…
江月白向季少欽福身道:“月白自作主張,請兄長見諒。”
季少欽抱拳回禮,微笑道:“早聞星宗掌上明珠惠質蘭心,明察秋毫,今日一見,當真名不虛傳。季某還要感謝江姑娘思慮周全,如此我也可以放心地去了。”
江月白嫣然一笑:“兄長謬贊。”
季少欽對兩人抱拳,轉身施展輕功趕往鑒湖。江月白和李重樓上樓,將情況稟明幾位長輩。
季少欽輕功不俗,家傳絕學《登萍渡水》飛檐走壁,如履平地。
轉眼就來到了郊外。
這里距離鑒湖已經不遠,但就在這時,忽然一顆石子夾帶隱隱風聲,從遠處激射過來,速度極快!
季少欽耳力敏銳,暗道不妙,急忙要閃。
但那石子快如閃電,只見一道黑線閃過,跟著胸口劇痛,勁氣入體。
季少欽悶哼一聲從天空墜下…
不知過了多久。
身體漸漸恢復知覺,耳邊傳來兩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原來如此,白衣之上還有虎紋啊…我說怎么給識破了…”
這個聲音很年輕。
“可惜季家神器已經不在他身上,那東西很不錯。”
另一個聲音很蒼老。
“對了,他上次好像就是用神器發現我的,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這句話一入耳,季少欽不睜眼也知道這人是誰了。
他心中怒火如燃,該死的曹謹行!
接著就聽老人笑了笑,道:“那就請季少爺解惑吧。睜眼。”
他一聲令下,聲音并不大,但聽在季少欽耳中,卻讓他心神俱震。
——大名鼎鼎的《冰蟾攝心術》!
季少欽驚駭地發現,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地睜開了,周邊景物一齊映入眼簾!
這里好像是某處農家小院。
院中心站著一老一少。
老的一身黑衣,滿頭灰白頭發;少的一身白,氣質冷漠,模樣清雋…等等,那不是我的衣服?
季少欽一驚,趕緊低頭。
這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給扒的就剩里衣了,連祖傳的項鏈、玉佩都戴到了那人身上。
“你!”
季少欽氣的臉色漲紅,就要站起來拼命。
宋成蹊懶得看他撒潑,直接道:“季家神器,到底是什么東西,有什么作用,說。”
季少欽臉色一僵,腦中心思電轉,嘴巴微張,家族秘密就要脫口而出!
“不好!”
季少欽臉色大變,趕緊捂住嘴巴,拼盡全力與那股意志相抗!
“呵呵。”
宋成蹊冷笑一聲,加大音量:“說!”
只這一個字。
宛若晴天霹靂,驚雷炸響!
季少欽立馬放下了手,兩眼呆滯,目視前方,麻木說道:“季家神器名為冢虎符,乃祖先司馬懿所造絕代神物,可操控大地土壤,吸收龍脈地氣填補自身…”
季少欽將所有秘密和盤托出。
曹謹行總算明白了。
怪不得這家伙能發現自己,只要拿著虎符,就能操控大地,感應一切立于地表之物…
不愧是能跟武侯抗衡的人物!
司馬懿所造冢虎符不如八陣圖全面,但在“地”之一道,已然登峰造極!
“原來所謂的季家,是司馬家改頭換面…我還以為是季布。”
曹謹行奇怪道:“那他們的武功是怎么來的…”
“世人都以為是季布,所以才會放任司馬家稱雄河內。”
宋成蹊捋須說道:“司馬懿十二世祖司馬卬曾隨項羽滅秦,受封殷王,建都河內,此后成為司馬家族世代居住之地…近水樓臺,偷學一招半式也沒什么稀奇的,再經后代不斷完善,如今反倒成了司馬家的殺手锏。只能說造化弄人啊。”
曹謹行點點頭:“我明白了。”
宋成蹊道:“司馬家多老謀深算之輩,你假扮此人,千萬小心!”
“放心。”
曹謹行道:“上次我就揣摩透了他的神態動作細節,這次又學會了輕功,再模擬《霸王勁》內功,把境界壓到七層…想發現我可不容易!他們并不知道我具體實力變化,無緣無故,不會多想。”
“嗯。”
曹謹行辦事,宋成蹊十分放心:“看你的了,萬一暴露,以自身安危為重。有這個小子在,他們不敢動你,我即刻就到!”
“明白,還有最后一件事。”
曹謹行看向季少欽,微微一笑:“《破陣霸王槍》…”
宋成蹊點頭,澹澹地瞥了季少欽一眼:
“練!”
季少欽二話不說,抄起一把鋤頭,開始演練家傳武學。
不久后,“季少欽”施展《登萍渡水》來到了鑒湖。
鑒湖是紹興名湖,方圓八百里,湖面寬闊,水勢浩渺。
泛舟其中,近處碧波映照,遠處青山重疊,有在鏡中游之感,風景極美。
“夠慢的。”
湖邊涼亭,季文峰正坐在石凳上悠閑喝茶,瞥他一眼,道:“什么事耽擱了這么久。”
曹謹行模彷著季少欽的神態動作,自然而然道:“流觴閣有丐幫窺伺,去了他們分舵一趟。”
季文峰放下茶杯道:“那群叫花子翻不起風浪,讓他們亂猜,比興師問罪好,反正也待不了幾天了。”
越藏著掖著,越說明問題,倒不如反其道行之,反而顯得光明正大。
隨便看,反正也看不出什么!
“是。”
曹謹行笑道:“二叔英明,不過,這次去還是有點收獲的,分舵如今的掌舵者是陸昆侖,他是不應該對流觴閣感興趣的,如今卻派人連連監視,應該是受人之托…”
季文峰臉色一變…與陸昆侖有交情,再聯想到夏雪宜、曹謹行都是無法測算之人,答桉呼之欲出!
“難道是…曹謹行?”
“不錯。”
曹謹行一臉嚴肅道:“我們試探了一番,基本確認,夏雪宜就是曹謹行!二叔可要多多防備啊。”
“嗯…”
季文峰腦中回憶起當初在萬松山莊被他偷襲,用五毒化功散消去功力的時候,咬牙切齒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有如此功力!不過不用怕,你爺爺已經到了,九位法象齊聚,就算宋成蹊和他有三頭六臂,一樣要完!既然趟了這趟渾水,那就別想全身而退了…”
季文峰眼中閃過冷光。
——是你自己找死,我們成全你!
曹謹行給自己倒了杯茶,假裝猶豫道:“二叔,曹謹行也在此列,侄兒武功低微,恐怕…要不我還是別去了…”
季文峰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心里話?”
曹謹行澹笑道:“主要是怕拖累你們。”
他深知季少欽虛偽的本性,此時也不遮掩,擺明了就是假話,想去又擔心自身安危。
“放心。”
季文峰果然沒看出來,反而安慰說道:“機會難得,見見世面也好,李重樓、江月白境界還不如你,為什么王道宗、趙希真會冒險讓他們參與?就是為了讓你們有機會看看那塊大道碑!以你的悟性一定能有收獲。你爺爺畢竟上了年紀,我的悟性也不如你,季家以后還要靠你撐持啊。”
他拍了拍曹謹行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即便沒有大道碑,想必麒麟洞內亦不乏天材地寶,麒麟本身也是人間神物!我和你爺爺頂在前面,你要找機會增強自己,明白嗎?”
“明白!”
曹謹行“情真意切”道:“放心吧二叔,我會的。”
他心中暗笑,補了一句:我一定會的!
二人談話間。
一輛黑色馬車出現在長街盡頭。
四頭翻云駒狂奔,兩側行人急忙讓路。
那馬車行進速度極快,最終停靠到湖邊涼亭。季文峰站了起來,曹謹行跟著站起來。
“上車。”
從車廂里傳來低沉的聲音,正是季家上代家主,季潤城,季山君!
“是,父親。”
季文峰恭敬道。
“是…”
曹謹行暗地里翻個白眼:“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