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謹行:“這些人所圖不小。”
“是啊。”
宋成蹊道:“我找尋仙品秘籍這么多年,一無所獲。它們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相關記載和功法秘籍,讓后世之人只聞其名,不見其形。
如果天機二十五帶著那些老家伙奪得大道碑,以他們的資質,仙品秘籍必會出世。
此后一步領先,步步領先,那這整個江湖,就成了他們的一言堂。我的那些老對手也不會放過我。”
宋成蹊沒說為了天下蒼生之類的大的概念,他的理由很簡單,自保,以及報復——星宗三老趕盡殺絕,他沒理由不殺回去!
五毒教藏著半塊天書碑,自然引人覬覦,宋成蹊為護碑殺了很多人。
他本人也不是甘于落后之輩,為了搶泰山蓬玄洞天的那塊碑,又跟隱世三宗之首星宗結怨。
朋友沒幾個,仇家倒是很多。
宋成蹊性情高傲,天資卓絕,戰力極強,他不允許自己落在那些老對手后面,也不可能干等著他們屠神獸、功力大漲,再來對付他。
宋成蹊道:“即便麒麟巢穴沒有大道碑,麒麟本身也是世間絕頂神物,五毒教所藏古籍中有記載:
神獸麒麟屬土,可駕馭八氣中的‘地’和‘山’。地主生發,有化生之術,可以操控靈植;山主防御,力大無窮,自身堅不可摧。
麒麟雖然無法增壽長生,但其鱗片可以鑄成絕世神兵,血液乃是世間一等一的神藥,可以大幅增進功力、起死回生!如果讓那些人得到,就等于擁有了不死之身,我能殺他們一次,卻無法連殺兩次、三次…”
“所以,您想占卜測算出一位屠神獸之人,看能不能與他合作,虎口奪食?可惜,我的功力遠遠不夠,讓你失望了。”
曹謹行嘆了口氣,閉目感應一番,看著自己的雙手說道:“思過崖上,我雖然得到兩顆純陽金丹,也都吃了,但當時身中《萬佛手印》勁力,封經絕脈,無法動氣,逼不得已用了金丹化成的真氣自保。
那一劍揮出,砍傷了瘋彌陀,卻也損耗了大量真氣,殘余藥力只是讓我破境到通幽七層,與法象仍相距甚遠,恐怕幫不了你了。”
“哈哈…”
宋成蹊默默聽完,爽朗一笑,看著曹謹行滿意道:“你太謙虛了,六層就能破法象防御,現在只會更強,再者,老夫也不需要你陪我沖鋒陷陣。”
說話間,他站了起來。
那一身黑衣,身姿筆挺,一點也看不出是位年過百歲的老人。
他遙望巴山,仿佛背負著整片黑夜,一派宗師氣度,一覽無遺。
宋成蹊悠悠道:“老夫縱橫江湖數十載,若論單打獨斗,自負不輸于任何人!星宗三老都非尋常法象,也只合力才能將我擊傷,我不需要你親自下場,只需要你在場外幫忙打個掩護…聽說你的射術很好?”
“嗯?”
曹謹行眉頭一挑。
宋成蹊笑了笑:“近期需要先幫云岫拿一件占卜之物,增大天道感應,以便測算他們的行動。之后,我送你一本秘籍、一副弓箭吧,就當見面禮。”
這就是請他幫忙了。
曹謹行想了想,點了點頭。
救命之恩,總得有所表示,不好推辭,再說,也確實需要一點時間沉淀三寶洞所得。
朝廷暫時無事,他這次是“因公受傷”,且在眾目睽睽之下,斷了魔教太上長老瘋彌陀一臂,怎么說也算不負皇命。
如今任務完成,身受重傷,在外修養一陣,不過分吧。
于是,曹謹行在碧水庭院住了下來。
白云岫為他安排了一處雅致的小院,曹謹行搬進去,安撫好十四和熒惑,也終于有時間提筆給鎮撫司回了一封信。
華山之變,引得江湖動蕩。
也讓“曹謹行”這個名字在一夜之間進一步響徹大江南北。
他于朝陽峰下,率眾全殲魔教余孽,配合岑云鶴、蕭遠殺魔教成名高手徐氏三兄弟,更于三寶洞誅殺魔教十長老、重創靈童,若是沒有瘋彌陀出手,靈童已經死了!
更可怕的是,他已經是呂祖傳人,學得《天道劍勢》、《純陽功》兩大絕學,并以此傷到了法象境的瘋彌陀!
通幽傷法象,而且是正面擊破法象,傷到真身…這原本不可能的事,如今成了現實,目擊者無數!
原本只是“天驕”的曹謹行,分量進一步增大,開始進入老一輩的視野。
華山腳下。
何千秋抓了瘋彌陀和靈童,全部鎖了琵琶骨,等候發落,同時,也派了大隊人馬尋找曹謹行。
藥王谷和少林鼎力相助,發動整個陜西的下轄勢力,藥鋪藥房、俗家門派,各方人馬馬不停蹄。
何千秋在華山腳下的客棧里,眉頭緊皺,來回踱步,愁的睡不著。
魏云青和三位大師也在列。
至于靈法禪師,已經返回達摩洞閉關。
“快過去一夜了,還沒消息…”
何千秋深深嘆氣,他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這讓他怎么跟大哥交代?他可是打包票能護住十三的!
“二太保也別太擔心。”
魏云青安慰道:“他不是一個人,那只雪琉璃也有不凡戰力。只要撐過一時,謹行能夠蘇醒,那即便拖著重傷之軀,常人想殺他也不容易。”
“谷主所言極是。”
玄度大師雙手合十道:“曹大人武功卓絕,乃我等親眼所見,相信吉人會有天相的。”
問題是,十三不是“吉人”,天也不幫他啊…何千秋搖頭長嘆:“希望他能逢兇化吉吧,不然我真不知有何面目面對大哥,面對眾兄弟。”
京城。
接到何千秋傳訊,劉振遠也睡不著了,直接拍碎了書房他最喜歡的那張楠木桌子:“瘋彌陀——”
劉振遠的臉色陰沉的能滴水。
這狗日的以大欺小!
找死!
曹謹行事辦的很漂亮,不但阻止了純陽石刻落入魔教手里,還率官軍一舉殲滅了陜西、西安兩地暗藏的魔教徒,致使魔教圍山計劃功虧一簣,死傷慘重。
此一大功。
其二,曹謹行協助擊殺了四位魔教高手,重創靈童,斷瘋彌陀一臂,間接助何千秋活捉魔教兩大高層,此第二大功。
不止鎮撫司要賞,上面也會賞。
原本這是好事,賞賜不會少,可他被瘋彌陀重傷,生死不明,這就…
劉振遠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怪我啊…”應該直接讓老二負責,十三畢竟還是太年輕了…
“振遠。”
黑夜寂靜,忽然書房外傳來一聲溫和的呼喊,劉振遠心下一驚,以他的境界居然沒察覺,隨即聽出來人是誰,馬上開門迎接,抱拳行禮道:
“呂公公。”
門外正是大內總管,呂符。
“十三無礙。”
呂符第一句話就平了劉振遠的心,劉振遠也不加掩飾地松了口氣,露出笑容。
呂符笑道:“十三命格特殊,禍兮福所倚,兩位真人已為他卜卦,皆是地水師卦:行險而順,遇難成祥。”
“太好了。”
劉振遠長出一口氣,道:“剛聽到消息,真是嚇我一跳,有兩位真人卜卦,十三當無礙。”
呂符道:“十三榮寵加身,精明干練,圣上對他也很掛心,一聽他有險,馬上請兩位真人出手。就算他身死,只要尸身完好,圣上都能讓他活過來!”
這是真·榮寵加身!
劉振遠感動道:“有勞圣上掛心,臣代十三謝恩!”
呂符道:“知道你們兄弟感情好,十三如此能干,這都是他該得的。另外,他如今身在漢中,未來旬月將有大機緣,這段時間不要打擾,他有任何要求,一律滿足。”
劉振遠一驚。
有呂符發話,劉振遠當然沒二話,可這方便也開的太大了!
“公公…他這是…”
“事關神獸。”
呂符直接道:“雖然并非玄武,但也可能藏著大道碑,十三悟性高絕,如有此碑,他該有大收獲,這是朝廷之幸。”
十三從不藏私。
他對自己非常自信,從不覺得別人練了同樣的武功就能擊敗他,所以只要關系到了,四品他都白送。
倘若朝廷以重寶交換,曹謹行絕無二話,就像《混元訣》。
可惜太難練了,皇室找了許多人嘗試,悟性不足,如看天書。
“大道碑?”
劉振遠出身龍虎山,傳承悠久,門中典籍能追溯到漢朝,對這塊碑有所耳聞,奇怪道:“既然確定有此碑,為何不…”
“只是可能。”
呂符道:“傳說中此碑由麒麟守護,但還有另一個古老傳言——它在秦皇陵!圣上與我都傾向于后者,麒麟洞只是閑手,有十三就夠了,必要時,可以里應外合…既然那幫人要與麒麟斗,那就讓他們斗。這個江湖,法象太多了。”
“是!”
劉振遠躬身應是。
撲棱棱。
便在此時,無形隼飛進府邸。
劉振遠接過一看,笑容更盛。
呂符并不意外,笑了笑:“是十三吧,他脫險了?”
“是。”
劉振遠道:“眼下正在巴山腳下休整,他那頭新寵物倒是挺能飛。跟我要休沐,說是要幫他救命恩人一個小忙。”
“嗯。”
呂符點點頭:“給他一個月。鎮撫司其他人如有異議,讓他找我!”
“屬下明白。”
劉振遠笑道:“這小子也是個憊懶的,我估計他自己也有休息的意思,也罷,這次立了大功,我這就給他回信,加他的假期。”
呂符點了點頭:“他的賞賜,圣上已定,等他回來再給吧。你也給老二去信,告訴他不必擔心,也不要打擾。他估計也在自責。”
“是。另外,信上還說了一件事…”
劉振遠有些遲疑。
“嗯?”
略微猶豫,劉振遠把信交給呂符。
呂符飛快瀏覽,目光一定,臉色冷了下來:“嚴紹庭…好大的膽子!”
與此同時。
嚴府。
嚴世蕃書房。
“…我們一路追著那只靈鷲到了漢中巴山,本來準備下手,可五毒教太上長老宋成蹊出現,替曹謹行出頭,只能無功而返…”
彩旦帶三姐妹正給嚴世蕃回話。
嚴世蕃面白、肥胖,模樣遠算不上好看,氣勢卻很足,坐在太師椅上,半瞇著眼敲擊著扶手。
篤、篤…
每一聲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底。
彩旦四人恭敬地等著他發話。
“宋成蹊…”
嚴世蕃念了一句,冷笑道:“五毒教…青冥、白都的事還沒過去,又來跟我作對!這幫山野匹夫!也罷,還有別的嗎?”
彩旦眉頭微皺,欲言又止。
花旦沒那么多顧忌,直接道:“還遇見了丑行的人,他…殺雪琉璃未成,被白云岫所擒,可能…可能已經落到曹謹行手里。”
嚴世蕃手一頓,皺眉道:“派的誰?”
“儒丑和吏丑。”
聽到這兩個名字,嚴世蕃臉色陰沉,一巴掌震得太師椅粉碎!
瞬間,就有八名黑衣高手沖進房間,嚴世蕃順勢站了起來,那肥胖的身體里,內力驚人!
“把那個孽障給我帶過來!有膽子沒腦子的東西!”
嚴世蕃勃然大怒,咆哮道:“指望那兩個東西守口如瓶嗎?這么點識人之明也沒有!老子怎么就生了這么個沒用的廢物!廢物!真特么的廢物!”
“是。”
那八人唯他之命是從,馬上原地消失,轉瞬之間,就把得知任務失敗、一臉怒色的嚴紹庭從房間里抓了過來。
嚴紹庭剛得了一身《嫁衣神功》內力,居然毫無反抗的能力,給硬架著來到嚴世蕃書房。
“放開我!”
嚴紹庭極力掙扎,大怒道:“放開我!你們這幫狗奴才,放——”
嚴世蕃一巴掌抽過去,嚴紹庭少了兩顆牙,他抬頭一看,見發火的是老爹,瞬間老實下來。
“你做的好事!”
嚴世蕃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指著他大怒道:“剛出來又想關半年是嗎?!你個蠢貨!現在!馬上!給我去鎮撫司負荊請罪!”
“什么?”
嚴紹庭捂著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可是…爹,我…”
“你不去,我就卸你一只手,親自去!”
嚴世蕃臉色陰冷地可怕:“兩條路,你自己選…”
嚴紹庭臉色大變,馬上跪地道:“是!兒子這就去鎮撫司請罪!”
嚴世蕃一指門外,瞪眼道:“滾!”
嚴紹庭臉色發白,轉身沖出了書房。
嚴世蕃冷眼看著他的背影:“鋪了這么多的路,還是不成器,這特么是我的種?當初就應該把他射墻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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