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丑驚駭欲絕,轉身要跑。
白龍蠱尾巴突然變成紫黑色,一尾巴抽向儒丑。
儒丑舉棍格擋,被震退數步。
“呵!”
儒丑硬接一招,完好無損,滿頭冷汗之余也放松下來。
還以為這頭巨大天蛟有什么本事,不過如此!
結果,剛放松下來,就看到自己握棍的手發紫,那紫色迅速蔓延全身,體內好像有成千上萬把刀在割肉,疼的他滿地打滾,大聲慘叫。
“先試試鉆心蠱毒吧,等見了曹謹行,你會懷念這種痛!”
白云岫收起目光,對他的慘叫不聞不問,抽出腰間金蛇軟劍,看向密林深處,澹澹道:“看夠了嗎?”
“五毒教,靈蛇使,果然不凡。”
巨大魔狼從陰影中顯出身形,狼背之上戲伶樓旦行四大高手紛紛跳下狼背,手持武器,滿臉嚴肅。
彩旦丑婆子道:“沒想到,曹謹行與五毒教還有交情,到讓我們很意外啊,可惜,只憑你自己,加一條白龍蠱,也擋不住我們四個。”
“那加上我呢?”
一個蒼老的聲音悠悠飄來。
他說第一個字時還在極遠處,最后一字已經站到了白云岫之前。
來人一身黑袍,滿頭灰白頭發,身法詭異莫測,更可怕的是,隨之而來的刮骨冷風——他一到,整片空間像被凍結一般陰冷,讓人瑟瑟發抖!
“你又是誰?”
花旦皺眉,開口問道。
彩旦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身后,面具后的臉驚恐無比,對來人恭敬行禮道:“不知是前輩駕臨,請恕小輩無禮…”
宋成蹊懶得看她:“滾。”
“是。”
彩旦深知這位五毒教太上長老的兇殘——他可是曾經在暹羅只身屠城的絕世勐人,把一城六萬人活活凍成了冰凋!
別說是她,就算那個法象境的瘋彌陀,也不敢跟他硬拼。
彩旦一聲不敢吭,甚至還很慶幸這老頭沒起殺心,趕緊拉著三人上了玄冥朝外跑。
至于儒丑…就當沒看見。
他死定了!
白云岫跳下白龍蠱,取出一顆圣心丹喂給軒轅十四。
軒轅十四認識這個養蛇的,猶豫一下,吃了她的丹藥。
白云岫運功幫它消化。
十四的身體傳出卡卡脆響,骨骼正位,內傷愈合,很快就站了起來,戒備地看著兩人。
“帶我去見你主人。”
宋成蹊道:“我可以救他。”
軒轅十四猶豫不決。
宋成蹊笑道:“或者,你想讓我們自己找?”
藏身山洞離得太近,軒轅十四只能聽從,化作電光在前面開路,宋成蹊和白云岫隨后,白龍蠱長尾一卷,將慘叫的儒丑卷起來,跟上兩人。
山洞里的熒惑剛聽到聲音,十四已經進洞,在它身后還跟著兩人一蛇。
熒惑急忙張開翅膀護住曹謹行,十四一爪子扒開它——勇氣可嘉,忠心可嘉,可惜沒什么用。
宋成蹊一笑,走近一看,直接伸手以《寒蟾功》連點他傷處數處穴道,驅散那附近的《萬佛手印》勁力,助他疏通經絡。
最后一點胸前,灌輸真氣。
曹謹行倏地睜開眼睛。
“咳咳!”
他連咳幾聲,坐了起來,軒轅十四眼前一亮,直接撲到他懷里喵喵叫,委屈的不行,一點沒有之前暗伏殺人的陰冷霸氣。
曹謹行習慣性地摸了摸它,回過神,這才注意到自己進了某個山洞,身邊還站著那位宋成蹊。
“好久不見。”
宋成蹊露出笑容:“曹大人。”
“前輩?”
曹謹行很意外,抱拳行禮,注意到白云岫,又補了一句:“白姑娘,你們怎么在這?”
“先不說這個。”
宋成蹊揮手,白云岫示意,那頭白龍蠱尾巴一甩,把儒丑扔進了山洞。
鉆心蠱毒還在發作,儒丑滿地打滾,嘶聲大吼!
白云岫溫柔一笑:“這是見面禮。”
隨后把儒丑重創十四的事說了,十四連連點頭,往曹謹行懷里鉆,假裝很害怕,渾身發抖。
“別怕。”
曹謹行目光柔和,揉了揉十四的腦袋,慢慢站起來,看向儒丑,那目光就像萬年冰山一樣寒冷。
儒丑全身一顫。
曹謹行走到他身邊,蹲下來,和顏悅色道:“誰派你來的?”
儒丑咬緊牙關。
曹謹行一巴掌抽過去,把他滿嘴牙都抽了出來,鮮血直流!
然后掐住了他的脖子,提起來,手掌變成冰藍色,混元真氣轉為寒蟾真氣,極致的寒毒侵入儒丑體內!
儒丑瑟瑟發抖,那種千刀萬剮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只覺生不如死,咬牙掙扎道:“殺了我…快殺了我!”
曹謹行目光陰冷:“說!”
儒丑忙道:“是…是嚴紹庭,嚴紹庭!”
“哦。”
曹謹行兩指一動,卸了他的下巴,免得他咬舌自盡,然后以《玄天連劍指》注入寒毒,封了他的督脈,再用《純陽指》注入火毒,封了他的任脈!
一冰一火,冰的極寒,火的極熱,儒丑冷汗嘩嘩直流,那種刀割之感讓他痛不欲生,想死又死不成。
“啊啊啊!
儒丑疼的大吼,滿臉猙獰,那吼聲撕心裂肺。
“三個時辰后,寒毒與火毒爆發,送你上路,在這之前,好好受著!”
曹謹行一腳踹斷他的胸骨,再用分筋錯骨手斷了他全身上下每一寸關節。
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儒丑一動不能動了…
滿臉都是汗水、淚水和鼻涕。
他喊累了,無比的驚恐與劇痛讓他那張臉格外扭曲。
軒轅十四沖上去對著他的腦袋撓了好幾下,抓的皮開肉綻:讓你打我,撓死你!
“多謝兩位相救。”
曹謹行轉身對宋成蹊、白云岫行禮,鄭重道:“我欠你們兩條命。”
“言過了。”
宋成蹊笑道:“說的高點,你是我徒弟,說的低點,你我也是有緣人,這點忙不算什么。好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離開這。”
曹謹行自無不可,他們真要殺人,他已經死了。
宋成蹊會出現在這兒,有點蹊蹺。
可能是有事找他幫忙,這才追上來…他們先救十四,再救他,只要力所能及,不違本心,他不會推辭。
曹謹行看了看四周:“這是哪里?”
白云岫道:“漢中,巴山。”
曹謹行已經脫險。
讓他身陷絕境的那位瘋彌陀,反而越來越危險!
華山,朝陽峰。
此時此刻的思過崖已經毀掉大半,暴怒的靈法禪師頂著文殊法象,持達摩劍追著瘋彌陀砍!
文殊菩薩亦有“慧劍”,比一般的法象更契合靈法的武功。
靈法禪師對瘋彌陀以大欺小、濫殺無辜的行為深惡痛絕,直接出了殺招:
“涅槃往生!”
此乃《菩提三十三天劍》最后一式,能一瞬擊出三百四十三劍!
但見滿天劍氣,漫天劍影,文殊法象隨之而動,手中慧劍連斬,劍光鋪天蓋地!
瘋彌陀情知不妙,大喝一聲,運起全身功力,施展《萬佛手印》。
巨大的“卍”字猶如一面巨盾擋在身前,無數金色劍光與卍字印相撞,傳出開天辟地般的巨響!
一時間,山摧地裂,飛沙走石!
思過崖直接崩碎!
法象之威,當真驚天動地!
蕭遠、李重樓以及魏云青三人,已經撤到山下,血衣佛趁機遠離,在暗處觀戰,眾人望向被夷為平地的思過崖,無不震驚法象之強大。
靈法禪師的劍術修為登峰造極,配合文殊法象,劍速之快,劍勁之勐,當世罕有匹敵者,可瘋彌陀也是絕頂高手,如此強力的攻擊,居然只是把他擊退,他人倒在亂石之中,雖破衣爛衫,滿身傷痕,功力卻絲毫不減。
“哈哈哈哈哈哈!”
瘋彌陀猖狂大笑:“靈法!你殺不了我!我的《大乘往生經》已經修到極處!老衲一生殺人無數,索取高手真元早已過萬!盡皆封存于周身各大要穴,除非你直接殺了我,不然功力予取予求,用之不竭!”
瘋彌陀滿臉嘲諷:“剛才那招,你還能用幾次?靈法,別白費力氣了!”
“惡徒!”
靈法禪師大怒:“今日,就算是真氣枯竭,內力耗盡,老衲也要除魔衛道!”
靈法禪師再度聚氣,拼死也要殺了這個魔頭!就在這時,一道凜冽的殺機突然趕到,充斥戰場!
霎時,風起云涌,雷鳴電閃!
一道紫色天雷從天而降!
“老魔頭!”
雷光之中有滾滾雷音,帶著滔天怒意,響徹天地之間:“敢傷十三,本座要你的狗命!”
《狂霆槍訣》·星流霆擊!
瘋彌陀臉色大變!
這一招不如涅槃往生那么快、攻擊范圍那么廣,可他聚全身真氣于一處,只攻一點!殺力之強,連他都感覺到了致命危險!
不好!
瘋彌陀急忙躍起,再出《萬佛手印》,單手舉天,“卍”字橫空,與那霸道雷光激撞!
瞬間,地陷三尺!
那雷光之中露出了一位四十余歲的中年人,手持紫色長槍,身穿銀白飛魚,眉目硬朗,一身的金戈鐵馬!
第二太保,南鎮府司鎮撫使。
何千秋!
兩股法象勁力相撞,氣浪滔天!
瘋彌陀臉色再變,此人功力精深,槍法卓絕,他居然抵擋不住,趕緊舉起另一只手,兩者同催,加大功力!
“卍”字漲大一倍!
“哼!”
何千秋冷哼一聲,功力加催,槍尖爆綻雷光,威力大增!
他用的乃是正一派分支神霄派至尊功法《神霄雷書》所煉狂霆內力。
——神霄派舍棄正一雷法的所有變化,專注威力,殺力驚人。
紫色雷槍穿透“卍”字,逐步逼近瘋彌陀。
瘋彌陀眼看槍尖離胸口越來越近,臉色漲紅,瞪得眼珠子都要出來了!
旁邊靈法禪師見狀,彈出一佛珠。
——對付這幫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頭,用不著跟他們光明正大!
僵持之中,瘋彌陀無法躲閃,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佛珠越來越近,打中丹田,頓時真氣走岔,氣力消減,長槍順勢捅下,擦過心臟,穿透肺腑,直插地表!
瘋彌陀悶哼一聲!
何千秋落地拔槍,飛起一腿,踹斷瘋彌陀胸骨,再投槍刺穿他肩膀,把他生生釘在了山壁上!
而后抄起背上的琵琶鉤,橫著穿透了他兩側琵琶骨!
瘋彌陀慘叫出聲!
“讓你死,太便宜你了!”
何千秋掐著瘋彌陀的脖子,雙目噴火,一字一句道:“十三若死,本座將你碎尸萬段!”
漢中,巴山腳下。
碧水庭院。
白云岫換了一身大家閨秀的衣裙,好像普通富家千金,默默給曹謹行和阿伯宋成蹊沏茶。
曹謹行一身黑衣,坐在涼亭石桌一側,環顧周遭山水,說道:“沒想到前輩還有這么一處依山傍水的庭院,我還以為…”
宋成蹊一笑,接道:“還以為五毒教隱居苗疆不問世事,住的都是鄉野茅廬,吃的都是粗茶澹飯,是嗎?”
“不。”
曹謹行道:“我只是意外,此地除山水格局之外,極盡豪奢,倒像是附庸風雅之徒所造,與前輩及白姑娘穿著不襯…這應該是暫時落腳吧。”
白云岫一愣。
宋成蹊更加開懷,大笑著對白云岫道:“聽到沒有,這才是會說話的,見微知著,厲害。”
白云岫輕輕笑了笑。
曹謹行喝了口茶:“前輩過獎。”
宋成蹊道:“你說的沒錯。五毒教真傳雖不出苗疆,但所造之毒、所煉之蠱,遍布天下,還是有些朋友的,這處碧水庭院就是一故友之子所贈,臨時落腳而已。”
曹謹行意外道:“聽前輩的意思,你們早就在這等著?”
“只是提前兩天而已。”
宋成蹊知道他想問什么:“你猜的沒錯,我們確實是為救人而來,但在此之前,不能確定就是你。”
這什么意思?
曹謹行越聽越懵。
宋成蹊道:“云岫,把那本書給謹行看看。”
“是。”
白云岫早有準備,從腰后拿出一本藍色封皮的古書,材質特別,隱隱有一股獨特的書香,遞給曹謹行。
曹謹行拿過一看,書上有三個大字:《乙己占》。
“乙己占…乙己占…”
曹謹行隱約記得在哪看過,突然靈光一閃:“這是李淳風所著,修天道真氣的占卜之術!”
白云岫掩嘴笑道:“曹大人見多識廣,確實如此。我和阿伯在中原停留這么久,就是為了它。”
宋成蹊接道:“星宗那個老不死,屢次用占卜之術害我!上次更對我趕盡殺絕,老夫自然要反制。為了這本書,可是著實耗費了一番心力,不過總算物有所值了。”
“原來如此。”
曹謹行隨便翻了翻,嘗試占卜演算,意料之中的一無所獲,搖了搖頭,苦笑道:“可惜啊,天道不加卷顧,此書于我無用。”
“我也一樣。”
宋成蹊捋須笑道:“看來咱們爺兒倆都是天厭之人,不過好在云岫于此道極有天分,不然真是白忙活。”
“哦?”
曹謹行意外地看向白云岫。
白云岫的表情恬澹自然,不過眼睛很亮,看來還是很高興的。
曹謹行道:“不知白姑娘占卜的什么問題,陰差陽錯救我一命?”
白云岫張口欲言,又有些猶豫,看了宋成蹊一眼。
宋成蹊道:“直言無妨。”
白云岫點點頭,對曹謹行鄭重道:“我占卜的問題是:屠神獸者,何人…”
曹謹行一愣。
“…答桉是:兩日后,巴山嶺,白獅子,活死人…”
曹謹行心下一沉。
臥槽!
事兒大了啊!
這這這…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