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取代魔教徒,把整個朝陽峰圍得里三層外三層,所有人結陣防守,一面面盾牌高高豎起,如若城墻。
徐氏三兄弟全部死亡,岑云鶴提著劍,望著尸首茫然無措。
人殺了。
他的華山派也回不來了…
“師叔祖!”
突然一聲喊,幾個匆匆穿了衣服,從玉女峰趕下來的華山三代弟子躍入戰場,他們對災難的降臨一無所覺,望著陌生的人群,大隊的官軍,眼中滿是惶恐。
“師傅他們…”
岑云鶴木然轉身,看著這些驚恐的三代弟子,眼里多了些光亮。
他們就像嗷嗷待哺的幼崽,如果他再有個好歹,那這幾百年的華山派,也就蕩然無存了…
岑云鶴嘆了口氣,丟掉手中長劍,露出個難看的笑容:“回玉女峰吧,我們走。”
什么純陽石刻…
什么魔教…
什么官軍…
岑云鶴已經不在乎了。
眼看他步履蹣跚地走遠,蕭遠不禁生出唇亡齒寒之感。
華山派并非小門小派,如今因魔教十長老一人,變成這幅模樣…魔教固然是罪無可赦,可也彰顯了他們非凡的實力!
但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魔教正在圖謀純陽石刻。
《純陽功》、純陽金丹、天道劍…一旦這些寶物落到他們手里,后果不堪設想!
此寶誰都能得,唯獨不能給魔教!
他望向曹謹行,快步走過去。
“在下蕭遠,忝為夙沙幫二當家,見過千戶大人。不知您是…”鹽幫與官府有合作,蕭遠的態度很好。
“北鎮撫司,曹謹行。”
曹謹行隨口答了一句,取出白云岫贈的那顆避毒珠,保險起見,又吞服了一顆圣元丹。
——那七色毒瘴看著就不像一般貨色,得多做準備。
“原來是十三太保。”
蕭遠恍然大悟,對這位他也算是如雷貫耳了。
如今這位天驕榜探花已經把那榜上所有天驕甩出一大截!
他先在杭州搞死大半明宗高層,又到蒙古幾乎單人匹馬殺光十三翼,聲威之重,在年輕一代已然鶴立雞群!
把“狀元”武當大弟子李重樓、“榜眼”少林三代第一人了凡全壓的死死的,完全抬不起頭。
那倆人先天九層的時候,他是先天四層,那倆人通幽的時候,他已經能單殺通幽巔峰了…
這進步可謂突飛勐進,日新月異!要不是親眼所見,他還以為是笑話!
蕭遠不禁一嘆,跟曹謹行一個時代,真是他們的不幸。
這天資的差距,已經大到連九門魁首的勢力都彌補不了。
他要是那倆人,被人尊著寵著十幾年,各種贊譽,結果被曹謹行幾個月修行遠遠甩在后面,估計得得心病。
“二當家。”
曹謹行忽然想到一事,說道:“里面只有十長老羅仇和彌勒靈童嗎?”
“據我所知是這樣。”
蕭遠鄭重道:“時間緊迫,羅仇就算通知了其他人,應該也還在路上,我們…我…”
說到最后,蕭遠有點結巴,因為他不清楚這位的想法,是不許江湖勢力介入,還是先齊心合力除了魔教…
“二當家不必多心。”
曹謹行說道:“上命乃是剿賊,無關石刻。你放心,本官不是過河拆橋的人,先誅魔教!至于石刻,各憑機緣,點到為止,如何?”
曹謹行江湖風評不錯,丐幫的幾位長老對他贊不絕口——有小道消息聲稱,曹謹行把方臘寶藏里的《圣火典》和《乾坤大挪移》都給了他們,就因為他們幫了他一個小忙。
如此人物,應該不會出爾反爾。
蕭遠松了口氣,說道:“大人英明,如此甚好。那我們這就上去?”
曹謹行抬頭道:“那毒瘴非同一般,你有避毒的手段嗎?”
“大人小看我了。”
蕭遠一笑,說道:“鹽幫傳承悠久,還是有些家底的。我身上有一顆通犀地龍丸,取自西域異獸之體,后經毒醫煉化,戴在身上可拒蠱蟲、毒瘴,與苗疆避毒珠異曲同工,應該能起些作用。”
那毒醫是不是姓歐陽?
曹謹行嘴角一抽,壓住想要吐槽的話,深吸口氣,神色一正道:“時間緊迫,事不宜遲,上!”
曹謹行縱身一跳,幾個起落,沖向山腰思過崖平臺。
蕭遠緊隨其后。
兩人落到石臺之上,距離彌漫洞口的七色毒瘴還有丈遠,已經有一種不適感,讓他們呼吸困難。
“這毒不一般啊…”
蕭遠臉色凝重,急忙運功避毒。
“應該也不會強到無解。”
曹謹行沉吟道:“術業有專攻,五毒教才是玩毒的行家…羅仇不過是魔教十長老,我量他也不敢闖黑龍潭,盜真正的劇毒…這玩意應該沒到四品。”
說話間,曹謹行走到毒瘴之前,握著避毒珠,小心翼翼伸手。
那毒瘴沒等碰到皮膚,就被避毒珠散發的藥氣消除,只有極少的部分落到肌膚上,有針扎的刺痛感。
曹謹行松了口氣。
這玩意應該是五品上階,比避毒珠稍強一點,并不致命。
蕭遠也握著一顆土黃色鵝卵石模樣的通犀地龍丸,慢慢送入毒瘴,效果類似避毒珠。
避毒珠可以量產,只是產量不行,通犀地龍丸則完全不可復制,有如此威力已經相當不俗。
兩人對視一眼,小心步入毒瘴。
有這兩樣避毒寶貝,讓毒瘴距離人身不到三寸就變得越來越澹。
兩人忍住輕微的刺痛,很快穿過,來到三寶洞洞口。
洞門封閉。
門上有呈環形排列的六個劍孔,每個孔上都有把小劍。
其中五個已經銹蝕堵死,呈現銅綠色,只有一把新的,還光潔閃亮。
“這是華山掌門信物!”
蕭遠認出了新插的那一把銅質小劍,正是華山派的掌門銅符。
他伸手去推,石門紋絲不動。
“怎么回事?”
蕭遠又加大功力嘗試了幾次,還是不行,奇怪道:“鑰匙都在,怎么開不了門?難道從里面封住了?”
“可能是。”
曹謹行上前兩步,單手按在門縫上,蕭遠見狀退后兩步。
曹謹行學會《乾坤大挪移》,潛力被完全發掘,力量遠超常人——剛才蕭遠已經見識過了,真狠起來,通幽巔峰都頂不住。
曹謹行全力運功,右臂蓄力,一聲低喝,用力前推!只聽一聲悶響,兩側石門勐地朝后炸開!
門后一塊萬斤巨石被硬生生震退數米,發出隆隆巨響,引得地動山搖!
蕭遠瞪大眼睛!
我的天!
神力啊!
難怪他剛才推不動,門后居然堵了一塊接近一丈高的青色巨石。
法象以下的人還真打不開。
動靜太大,肯定已經驚動了里面的人,曹謹行兩人心知時間緊迫,飛快閃進去,繞到青石后方,發現這是一間光禿禿的石屋。
石壁上有發光石。
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門口正對著一扇與洞門一模一樣的石門,門上有四句詩,詩下面還有個凹陷的手掌印。
蕭遠放出真氣,仔細感應:“他們不再這里…已經過去了。”
“嗯。”
曹謹行點了點頭,他一進來就知道里面沒人,問題出在那四句詩上。
羅仇布局深遠,可能早就知道了進門的方法,他們也得抓緊時間破解才行。
蕭遠走近一看,那四句詩是:
養炁忘言守,降心為無為。動靜知宗祖,無事更尋誰。
“養炁?”
蕭遠看的一臉懵逼:“這是內功心法嗎?怎么沒頭沒尾的?”
曹謹行笑了笑,一看這位就沒怎么跟高人打過交道。
說的好聽點,他們這叫找尋同道,也就是跟自己腦波同頻的人;說的難聽點就是故弄玄虛,不想輕易傳給旁人,又不想孤芳自賞,這才搞出這種所謂的“考驗”,折磨后來人。
樂府三杰是這種情況。
呂洞賓顯然也是。
“這是一套奠基內功。”
曹謹行掃一眼就知道了大概,解釋道:“一共二十個字,代表二十個穴位。筆法之中暗藏純陽之氣,但極澹,每個字只有兩筆,第一筆的筆畫數…應該是代表十二正經,第二筆則代表當屬經絡的第幾個穴位,所以內息運行的順序,依次是…極泉、魚際、五樞、風池…”
曹謹行邊說邊想邊運氣,右手漸漸散發熱氣,變成明黃色。
蕭遠:“???”
他在說什么?
他在干什么?
蕭遠整個人都看傻了,大張著嘴,瞪著眼,半天沒回過神。
你不需要考慮嗎?
你不需要參悟嗎?
這可是呂祖留下的謎題啊!
只看一眼就…
蕭遠也算見多識廣的人,資質也不差,不然也不可能年僅三十七歲就當上第五大幫二當家,在鹽幫數萬弟子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也從沒見過這么離譜的人。
這太可怕了!
蕭遠暗暗慶幸。
幸虧曹謹行是朝廷北鎮撫司的人,這要是加入魔教,絕對是第二個厲勝天!
蕭遠在那里胡思亂想。
曹謹行已經按那四句詩的氣息運行之法聚氣于手,放到了那個掌印上。
純陽內力注入。
卡卡卡!
石門機括啟動。
門中暗藏的某種特殊材料,與純陽之氣生出感應,觸發機關,使石門緩緩向后打開,露出了第二間石室。
就在石門打開的瞬間。
突然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來!
《天魔手》!
“快閃開!”
曹謹行早有察覺,一聲大喝,推開蕭遠,那陰毒掌印從兩人之間打過,正中后方巨石!
砰的一聲!
竟在那青石之上烙出一個巨大的掌印!
“沒想到啊…”
一擊不中,羅仇的身影在門后出現了,臉色陰沉無比道:“你們來得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