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撫司。
大堂。
劉鎮遠站在最前方高臺之上,下方是兩位千戶、四位副千戶和十八位百戶,在京錦衣衛高層有大半集聚在此,人人面目嚴肅。
“今天,召大家來有件急事。”
劉鎮遠拿起一封文書:“接兵部緊急軍令!山東蓬萊、登州等地發生近海地震,波及渤海周邊地區,損失慘重!
魔教太平宗護法周邦珍,趁機以‘天怒人怨’之名義,率教眾煽動流民叛亂!
不足旬月,已輾轉禍及山東、河北、河南、南直隸四省!
老三和老四已經先行一步,現著爾等即刻趕赴山東,捉拿太平宗賊子,殺無赦!”
“是!”
大堂之上聲震如雷:“屬下領命!”
劉鎮遠點頭,正要命各人四散,突然有校尉快步進大堂稟告:“稟鎮撫使大人,曹大人苗疆平叛回京,正在門外求見。”
他這一句話,直接讓本來準備四散的人群又定住了。
眾人目光齊刷刷看向門外。
苗疆平叛,曹大人…
曹謹行嗎?
這位可是大名人啊!
先是苗疆平叛有功,皇上親賜飛魚服,命其升任第十三太保,接著瑯琊榜遍傳天下,又在無數青年高手中脫穎而出,排在天驕榜探花之位!
無論江湖還是朝堂,此人都是聲名大噪,讓人艷羨。
不少沒見過他的,都想看看這位第十三太保,到底是何等風采,只用短短兩月,竟能闖出如此聲名…
“這臭小子,磨了二十多天,終于肯回來了嗎?”
劉鎮遠輕笑:“讓他進來。”
“是。”
那校尉退出大堂。
很快,門外傳出校尉恭敬的聲音:“曹大人,鎮撫使大人召見。”
“嗯。”
有淡淡的聲音響起。
接著腳步聲傳來。
大堂之內一眾錦衣衛高層聽著那腳步聲一點點接近,越來越清晰。
隨即,一道身穿銀灰色飛魚服的人影,刺入眼簾。
錦衣衛飛魚服衣飾本就華麗,尤其千戶一級,銀灰色澤,更加惹眼。
但很多錦衣衛出身較低,學武之后凌厲有余,淡雅不足,穿不出該有的感覺,只當是普通官服。
直到此刻,他們才明白真正的好馬配好鞍,該是什么樣的。
在一眾高層的目光注視下,曹謹行面不改色,氣度從容,大步走進。
人,劍眉星目,英挺俊朗。
衣,簡潔大方,精美絕倫。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
曹謹行一路行來,既有為官者該有的上位威嚴,又有江湖之人的瀟灑寫意,矜貴氣度一展無遺。
許多原本對他不以為然的高層,看到這種骨子里散發的驕傲和自信,也不禁有所改觀,能有如此氣度,絕非常人!
“屬下曹謹行,見過大人。”
曹謹行穿過人群,躬身行禮。
“很好!”
劉鎮遠上下打量著他,很是滿意,點頭道:“先天五重,有進步。不過…稱呼上有點問題。”
曹謹行一愣:“什么問題。”
劉鎮遠微笑:“來人。”
看曹謹行回來,劉鎮遠的貼身隨侍心思玲瓏,馬上把早該交給曹謹行的東西帶了過來。
聽到他叫人,隨侍迅速取托盤捧著那些東西進了大堂。
來到曹謹行身前。
曹謹行一看,是一套嶄新的官服,還有一部秘籍,名為隱元訣。
“這是皇上親賜飛魚服,以上品云錦制成。另有一部隱元訣,乃呂公公所賜獨門秘術。”
劉振遠鄭重道:“你如今聲名鵲起,為人矚目,這部隱元訣可以幫你遮蔽氣機,隱藏自身。好好修煉,不要辜負圣上和呂公公的期望。”
“是。”
曹謹行躬身道:“屬下謝圣上賞賜,呂公公賞賜。”
他看著那秘籍,心說這時候送這種秘籍,應該也算告誡了,讓他“隱”于聲名之下,戒驕戒躁,一如既往。
這部隱藏氣機的秘法,能當的起呂符“獨門秘術”四個字,品級應該不低,倒也省得他再去秘庫挑了。
“現在說回稱呼的問題。”
劉鎮遠背負雙手,笑道:“十三太保同氣連枝,親如兄弟。十三,你該叫我什么。”
“…”
原來是這個。
曹謹行心中哭笑不得,不過既然劉鎮遠這么給面子,曹謹行也不怯場,直接抱拳道:
“大哥!”
“這還差不多。”
劉鎮遠由衷地笑了,看著他就像看到曾經的自己,一樣的意氣風發,一樣的從容不迫。
就是有一點…
這小子可比他當初英俊太多了。
劉鎮遠甩手扔出一塊令牌:“還有一部五品功法,去看吧。順便帶上你那幾個屬下,一人一部六品。”
然后對其他人道:“都散了,軍情緊急,出發吧!”
“是!”
一眾高層快步走出大堂。
曹謹行捧著新官服和秘籍也跟著人流退了出來,外面四名錦衣衛正在守候,看到他出來,緊張地關注著他。
曹謹行微笑著亮出令牌:“走吧,去秘庫。”
四人不禁露出喜色。
這次行動,他們很多時候插不上手,也沒幫上什么大忙,能得功勞全是曹謹行事兒辦的太漂亮,上面愛屋及烏。
不過為了日后能幫上大人,這種難得的進秘庫的機會,也只能厚著臉皮領受了。
一行五人再進通道。
龍虎山的那位老道士還在,老遠就感受到曹謹行特殊的冰寒氣息,心說才一個月不見,這小子竟然又跨了一層!
這可是先天境界啊!
沒見過這么離譜的!
“前輩,又見面了。”
曹謹行對這個老道士觀感很好,當初挑御冰絕全靠他指點迷津。
這一次回來,特意帶了幾壇銅仁府鳴泉閣特產的梅子酒,送給他。
那幾壇酒一擺上桌案,老道士一愣:“給我的?”
“當然。”
曹謹行揭開酒壇蓋子,酒香撲鼻,老道士喉頭滾動,聞出是好酒,心中多了幾分親切。
“難得你出趟遠門還記著老道。”
“前輩指點的恩情,謹行牢記在心,這幾壇酒是苗疆特產,味道獨特,送給前輩嘗嘗鮮。”
“小事而已,哪值得掛在心上。”
話是這么說,老道士已經迫不及待地舉起壇子灌了一口,眼前一亮:“好酒!除了上等的梅子,好像還有五毒精華,別有一番風味啊。”
“前輩慢用。”
另外四人很快挑好了秘籍,跟曹謹行說一聲,先進秘庫,曹謹行這才開始慢慢挑。
這一次,他的目標是刀法。
“前輩,知道瑯琊榜嗎?”
曹謹行一邊翻書一邊問道。
“嗐!”
老道士灌了口酒,咂咂嘴:“這事傳的熱火朝天!老道躲在這兒都沒少聽人議論。這榜單一出來,有人喜有人憂啊。”
這倒是。
不喜麻煩的人怕是要恨死瑯琊閣!
曹謹行兩眼掃過目錄,隨口接道:“那前輩覺得,這個瑯琊閣搞出這么大的動靜,是為了什么?”
“斂財!”
老道士喝了口酒,毫不客氣道:“這什么榜單只是為了提升名氣而已,而且這幫人排的很古怪,不招惹皇室,不招惹魔教,尊正道,抑旁門。你沒發現嗎?不滿排名的都是小門派和一些旁門左道,但這些人,根本對瑯琊山造不成威脅。”
“確實。”
曹謹行笑了:“沒想到前輩隱居在這兒,也能一針見血。”
“這不算什么。”
老道士滿不在乎地說道:“能看出來的人不少。他們主要目的還是販賣消息,借機斂財,但之后是為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聽說天機門源遠流長?”
“是…”
說到這兒,老道士臉色微變,沒好氣地白了曹謹行一眼:“好伱個小子!你是拿幾壇酒跑我這套消息!”
“咳…”
曹謹行輕咳一聲,也不尷尬,笑道:“主要還是給您嘗鮮,順便,順便問點問題。這不是懶得去案牘庫查…”
“哼!”
老道士哼一聲,其實根本沒生氣。
他鎮守秘庫也有幾年了,每天除了練功無所事事,能有個后輩“找麻煩”也是樂在其中。
“案牘庫也不是全知,天機門創立于唐朝,但真正的源頭能追溯到三國,這伙人鬧出如此動靜,所圖甚大,你自己千萬小心。”
果然不簡單…
曹謹行暗記在心,笑道:“知道,放心吧,我這點本事,估計他們也看不上眼…前輩,我挑好了。”
曹謹行舉起目錄給老道士看。
老道士打完一掃,那一頁寫著醒目的四個大字:天刀八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