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伶樓。
天下第一殺手組織,來歷神秘,首領不明,據說已經延續數百年。
樓內有天、地、玄、黃四個殺手等級,只要錢到位,天底下沒有戲伶樓不敢殺的人。
這是明面資料。
但其實有關戲伶樓現任首領的各種猜測,一直都指向了一個人——當朝內閣首輔嚴嵩之子,嚴世蕃。
只是沒有證據而已。
別人可能只是懷疑,曹謹行卻幾乎確定,戲伶樓的幕后黑手就是嚴世蕃!
要維持這么大的組織運作,必然要有足夠多的財力;能網羅這么多、這么強的殺手,又需要足夠多的人力。
有這兩樣,還能做到如此聲勢的人,整個大明,屈指可數!
在這些人中有需要利用這種組織鏟除異己的,更是只有嚴世蕃一個!
江湖之中不乏正義之士,在這種背景下,倘若沒有自己的江湖勢力,就憑嚴嵩父子干出的一系列迫害忠良、專權誤國的污糟事,他們早死一萬次了!
于情于理,嚴世蕃和戲伶樓都脫不開關系。
“為什么盯上我?”
曹謹行皺眉思索:“又為什么會盯上我?難道…是想要火龜給嚴嵩延壽?算算年齡,他確實快七十了,這應該是最靠譜的猜測…問題是,讓嘉靖知道你敢搶他的東西,這就不是延壽,是找死了!這件事絕密,又有誰會泄露?還透露給了嚴家…裴陽春?白云岫?沒道理啊…等等!不會是萬蛇窟的人吧…草!”
曹謹行臉色一變。
“想起來了,萬蛇窟還有個門主楊千乘,他只是雙腿癱瘓,并沒有死…”
曹謹行暗罵自己白癡。
居然把他給漏了!
可他又怎么會跟戲伶樓有關系…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了,等雨停必須傳信裴陽春,讓他宰了那個楊千乘!吃一塹長一智,以后做事得更干脆點…”
他抬頭望天,豆大的雨珠打在臉上:“看來,今夜得冒雨夜行了。很好,戲伶樓、嚴世蕃…這筆賬,咱們以后慢慢算。”
他翻身上馬,一勒韁繩沖出驛站。
大雨滂沱,狂雷電閃。
汗血馬在雷電交加的雨幕中撒腿狂奔,雨水沖刷掉蹄印,曹謹行幽靈般消失。
三刻鐘后。
驛站里多了三道身穿蓑衣的人影,圍在尸體旁一動不動,臉上戴著生肖面具,分別是龍、羊和狗。
戲伶樓玄字殺手團——“十二生肖”。
“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一步。一劍斃命,小看他了。”龍說。
“這下打草驚蛇,只怕沒那么容易得手了。”羊嘆了口氣。
“沒辦法,小主人催的急,潞安府附近,玄捌已經算高手,沒想到,這人如此了得。”狗跟著說。
“如何?”龍看向狗:“還能找到他的位置嗎?”
狗聳動鼻翼,無奈搖頭:“這種天氣,時間又過了這么久,我也沒辦法。再者,他騎的可是汗血馬,就算知道方位,誰能追上?”
羊想了想:“那就只能設伏了。回京路線無數,但入京就那幾條。”
“嗯。”
龍點點頭:“用‘無形隼’傳信京師,通知其他人出動,務必在他回鎮撫司之前拿到火龜!”
“是!”
冒雨奔行一百余里。
曹謹行遠離大道,繞彎路來到一處偏僻小鎮,鎮上只有一家客棧,名叫“來福客棧”。
“這名字看著就有安全感。”
曹謹行收回視線,拍門叫醒伙計,在他變臉之前,先扔出一錠銀子,那伙計立馬眉開眼笑。
“喂馬,再要一間上房。”
“好嘞,小的一定準備上好草料!”
有錢能使鬼推磨。
錢到位了,服務自然跟著往上提。
那伙計道:“客官冒雨走夜路,衣裳都濕透了,不如小的給您燒點熱水,洗個澡,再燙壺酒,驅驅寒氣。”
“有心了。”
這種窮鄉僻壤,一共也就幾百戶人家,戲伶樓估計都不屑安插眼線,加上大雨清洗痕跡,遠比城鎮安全。
伙計手腳很麻利,先帶曹謹行進房間,又幫他準備了熱水和酒菜,侍候的殷勤周到。
曹謹行另給了一顆碎銀當小費,伙計連連感謝,點頭哈腰退了出去。
曹謹行洗了熱水澡,皮囊里的軒轅十四跟著湊熱鬧。
它學會了拙火定,又有密勒日巴尊者的功力,大雨不沾身,皮囊和身上都很干燥。
用完酒菜,曹謹行換了輕便長衫躺上床:“冒雨找人不亞于大海撈針,我要是他們,就會在必經之路設伏,以逸待勞。今夜,應該能睡個安穩覺了…”
曹謹行放下心,摸了摸軒轅十四的頭:“十四,幫我盯著點,我先睡了。”
“喵~”
軒轅十四可是精神的很,之前對白龍蠱它幫不上忙,現在有了用武之地,就窩在曹謹行脖頸下豎著耳朵警戒。
一覺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
曹謹行下樓吃過早飯,叫來昨夜那個伙計:“這鎮上有會雕刻的嗎?雕工如何?”
“有。”
那伙計笑道:“客官問著人了。我們鎮上有位姓賈的師傅,據說師承琢玉圣手陸子岡,他雕的東西惟妙惟肖,能以假亂真,附近很多貴人都來求玉呢。”
曹謹行挑眉:“據說?”
伙計訕訕一笑:“他自己是這么說…”
“無妨。”
曹謹行道:“不管是不是,只要他能雕出我滿意的東西就行。替我請來,好處少不了你們的。”
“是,小的這就去叫!”
知道曹謹行有多大方,那伙計一溜煙沖出去了。
不多時,叫來一個瘦削的中年人,手里提著個箱子,里面是玉料和雕刻工具。
曹謹行二話不說拿出寒玉盒,揭開蓋子,指著里面的赤紅龜殼:“隨便你用什么手段,照這個模樣,給我雕個差不多的。”
他又拿出一錠金子:“只要讓我滿意,這些都是你的。”
那伙計的眼睛立馬直了。
那中年人也是呼吸急促。
曹謹行補了句:“要快。”
“好!”
那中年人眼珠子都紅了,當場擼袖子就要大干一場,誰攔跟誰急。
兩個時辰后。
曹謹行拿到了成品。
不得不說,敢掛“琢玉圣手”門人的名號,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這龜殼以雞血石為原材料雕成,又加了億點點細節,一眼望去火紅一片,紋理清晰,幾乎跟真的一模一樣。
“很好。”
曹謹行很滿意:“金子是你的了。”
那中年人還有點不敢相信。
曹謹行已經起身,帶著買好的干糧,翻上馬背,縱馬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