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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法律地位

  “才短短三天啊,居然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

  看著那動輒數萬的評論,還有鋪天蓋地的口誅筆伐,哪怕自己就是那個幕后黑手,孟小浪也是看的一陣心驚肉跳。

  乖乖個隆冬里。

  老子也就是上學時當過兩年宣傳委員,現在居然都能掀起魚論戰了?

  準確來說,是72小時43分25秒。

  根據獲得的關注和轉發篩選出了最具傳播潛力的25篇,重點投送到各大主流信息傳播平臺。

  經過初期的發酵之后,超過165家機構和4854位媒體人陸續加入相關討論,至此完成流量滾雪球…

  如果不是按照您要求的,盡量降低人為痕跡,本次任務的完成時間還能進一步縮短。

  零的聲音從筆記本里傳來。

  明明語氣依舊平淡,聽在孟浪耳中卻有種無聲的炫耀…

  理論其實并不復雜,不外乎借助機器學習深度挖掘受眾情感、偏見并篩選、鎖定最易受影響的受眾。

  然后利用算法生產海量說服性內容,并由網絡新聞聚合器、機器人等進行批量灌水、散布和轉發,從而破壞原有的話語體系和傳播生態,達到操控魚論的目的。

  事實上,目前的網絡上其實就已經充斥著大量的機器人水軍。

  甚至還有國家級別的水軍力量加入其中,比如北國正在打造的網絡戰部隊“巨魔軍團”,據說就部署了海量機器人虛擬賬號,其互聯網研究局在24小時內就能推出2.5萬則推文。

  各國都在搞,而效果好壞的關鍵,取決于能不能瞞天過海…

  稍微看了一下所謂“高擬真度社交機器人”發布的評論,孟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果然是高擬真度,“確認過眼神,是那條咬人的狗”、“汪星澀會人”、“大豬蹄子”等網絡熱詞層出不窮,“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你擱這擱這呢”等經典廢話也是一個不落…

  不是知道真相,恐怕沒人相信這些沙雕成分滿滿的評論,居然會是來自一串串自動生成的代碼。

  人類文學孟浪不知道,但是這網絡文學,算是被零這家伙給學廢了…

  “不會有什么安全隱患吧?”

  看著網絡上造成的巨大轟動效應,孟浪不免有些心虛。

  初始文章已被刪除,虛擬賬號已被注銷,即便有人能夠精準回溯,也只能找到我們分布在全世界各地的36臺虛假模擬機。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有那么億萬分之一的可能性,設置在長青生物的主機暴露。

  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和《刑法》相關條例,我們只是傳播實際新聞案例,引起社會重視,并不構成造謠、誹謗在內的各項罪名。

  本次事件主角的羅納威犬,本就是多地城市明文規定的大型禁養犬,治理起來有法可依。

  另外,犬類僅具有生物學地位,并無法律學地位,并不滿足成為原告提起訴訟的法律主體。

  綜上所述,本次任務風險基本為零。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

  沒有原告,哪兒來的被告?

  狗子的社會地位再高,那也是沒有法律地位的,不像某些鳥,掏個窩都要判十年。

  作為一類非國家保護動物而言,別說是造謠誹謗了,我哪怕吃個狗肉,它也不算兇殺現場吧?

  這么安慰自己,心里的罪惡感稍稍減輕。

  眼神卻是更加復雜的看著面前的筆記本。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零這種利用AI技術,輕而易舉操控網絡魚論的能力,還是讓人有些后背發涼。

  不過區區三天時間,原本溫順、忠誠、友善的汪星人,突然一下子就千夫所指了起來。

  過程之迅速,反轉之突兀,如果它們有智慧,恐怕也會是一臉懵逼。

  然而,今天可以是汪星人,明天未嘗不能是某個特定對象的人類…

  “信息繭房”、“回聲室效應”、“群體極化”、“沉默的螺旋”…

  腦子里不斷閃過明明沒學過,卻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各種社會學名詞。

  孟浪稍稍有些理解了,為什么零的存在只是泄露出去,竟會引發一場世界大戰了…

  這種斷層式的AI技術,哪怕不是用來進行直接網絡攻擊,也會在間接層面讓己方全面處于劣勢。

  特別是對“選票治國”的西方國家來說,誰掌控了這種力量,幾乎就可以暗中操控選舉結果。

  別的不說,就像今天這樣把競爭對手黑成狗,那是一點難度沒有。

  這種可怕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還好,但若是掌握在敵人手里,那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該人家跑自家來搞顏色了…

  “簡直就是毫無還手之力,人類你好歹爭點氣啊…”孟浪忍不住心中嘆道。

  弱點被看穿,輕易被操控,說不定被人家賣了,還蠢萌蠢萌的替人家交電費呢…

  自己還想著給零洗腦,現在看來,先得警惕一下別被對方洗了才好…

  收回復雜的思緒,孟浪將注意力重新放到眼下。

  畢竟,魚論造勢只是第一步,“局部限狗”才是任務目的…

  看了一下零匯總過來的消息,目前,處于暴風中心的山城已經率先打響全城捕狗第一槍。

  還有多個發達地區的周邊城市已經開始陸續效仿,著手治理禁養犬和流浪狗泛濫的問題。

  現在打開痘印,各地抓狗的視頻幾乎是鋪天蓋地。

  時機已然成熟…

  “這該不會是那位的手筆吧…”

  靖海鎮,一身黑色安保制服,叼著煙的寧十三看著手機里的新聞,臉色異常古怪。

  他的周圍,擺放著不少鐵籠子,里面關著十幾只野狗,犬吠聲不止。

  幾天前剛接到加入捕狗公司的任務,后腳鋪天蓋地的宣傳造勢就來了,任誰也會忍不住多想。

  可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畢竟用高科技對付一幫人還好說,對付一群狗…怎么看都很令人無語。

  多大仇啊?

  “嗤”“老貓,又來任務了,快走!”

  這時,一輛面包車停在了這座有些簡陋的倉庫門口,一個長相有些猥瑣的中年男人搖下車窗,對著寧十三喊道。

  “來了!”

  寧十三踩滅煙頭,快走兩步,上了這輛有些破舊的面包車副駕。

  “咱們倆今天的任務是鎮上的小學還有南邊的幾條主要道路,晚上還得再跑一趟…

  格老子的,要么一兩周沒活兒,要么活兒一個勁兒的扎堆,這叫什么事兒啊!

  鎮子里給的時間緊任務重,這兩天咱是別想休息了。

  你這才剛來,就趕上這檔口,也是夠倒霉的。”

  中年男人外號黑皮,是這家抓狗公司的“前輩”。

  比起那些灰色地帶的私人捕狗團伙,這家名為靖海捕犬隊的公司稍微正規了那么一些,屬市容環境衛生管理部門…的外包團隊。

  類似查處無證養犬、違法攜犬外出等行為的,一般都是公安機關下屬單位的捕狗大隊。

  當然了,有些情況也會外包,就比如靖海鎮這種小城市。

  幾天前,神秘人就將他安排進了這家公司,照例什么解釋也沒有。

  要說跟上次的不同之處,就是莫名其妙抽了自己好幾管子血,說是要員工體檢。

  拋開五險一金都沒有的他為什么還有員工體檢這種福利不談,總之,我們身經百戰的黑貓同志,就成了一名光榮的職業抓狗人…

  “沒事兒,最近惡犬咬人的新聞太多,全國都在治理,估計也就是一頭熱,用不了多久就消停了。”寧十三笑呵呵道。

  “可不是,頭痛治頭,腳痛治腳,不過這次動靜鬧得還真大,聽說鎮里還請了外地的捕狗隊一起過來幫忙,我活了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陣仗。

  嘿!全國抓狗,多新鮮啊…”

  見黑皮聊了幾句,就一副沒休息好的樣子打著哈欠,寧十三笑著遞過去一根華子。

  “喲!好煙!”一手接過煙,黑皮打量了自己這個剛來的“新同事”一眼。

  “我說老貓,瞧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我們鄉下人,怎么會想著來干我們這行,又臟又累的。”

  “老家混不下去了唄,混哪兒不是混啊!”

  “咋的?欠債跑路啊?我說呢,嘿嘿,不瞞你說,我是因為好這口所以才干的這行,怎么樣,晚上給兄弟整一鍋?”

  黑皮一臉了然,隨后賊兮兮的笑道。

  “好啊,那我晚上整瓶好酒。”寧十三笑道。

  因為職業原因,什么三教九流基本都接觸過,這種場面對他來說只是小意思。

  一邊跟黑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手里卻是翻看著這幾天的任務清單。

  實驗小學、清河小區、老區街道…

  目光在一個個名字上掠過,下一刻卻是陡然停住。

  靖海福利院!

  果然,抓狗什么的都是障眼法,真正的目標依舊是這里!

  “黑皮哥,去小區小學抓流浪狗也就算了,福利院也要去?”寧十三裝做好奇問道。

  “怎么不用,這一片兒就屬這靖海福利院周邊流浪狗最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院長喜歡收留流浪狗的原因,整個鎮子的野狗都喜歡往這里跑。”

  “哦?黑皮哥你還認識福利院院長?”寧十三一臉驚訝。

  “咳!也不算認識,就是有幾次去那附近打秋風,混了個臉熟。

  我看她們都是孤兒寡母的可憐人,咱盜亦有道,后來我也就沒怎么往那邊去了。”

  黑皮說的冠冕堂皇,但寧十三還是從對方有些閃躲的眼神中,看出了這里面似乎還有什么內情。

  嗯!看來晚上得多帶幾瓶酒了…

  “咳!咳咳咳!”

  “老貓,怎么了這是?身強力壯的,怎么我看你經常咳嗽啊?”

  “咳!沒什么,最近有點感冒了。”

  不動聲色的將手帕塞進衣兜,一抹映紅一閃而逝。

  神色有些落寞的看向窗外飛馳的景物,感受著口中甜腥的鐵銹味道,寧十三忍不住的就想起了小月。

  自己要是不在了,丫頭一定會很傷心的吧。

  真想看看她重新站起來的樣子。

  只可惜…

  傍晚,滿載而歸的黑皮笑瞇瞇的說是要給新來的同事一頓難忘的火鍋,便直奔倉庫后院而去。

  然而沒等有些疲憊的寧十三坐下休息多久,后面就傳來了黑皮罵罵咧咧的聲音。

  “格老子的,偷狗偷到老子頭上了!別讓我知道你是誰,否則一定把你做成下酒菜!”

  等一臉疑惑的寧十三來到后院,才發現關押狗子的其中一個籠子,已經狗去籠空。

  “怎么啦?”

  “也不知道哪個天殺的,把最肥的那條狗給偷走了,昨天好不容易剛抓回來,老子可是眼饞它很久了!”黑皮罵道。

  “偷狗的?”

  寧十三有些疑惑,撥動了一下完好無損的籠子鎖扣。

  這種狗籠子用的是簡易的鉤鎖,也就是旋轉的鐵鉤勾住一個鎖扣,開關相當方便,但是基本沒有防盜功能。

  而且這個倉庫不止他們這個抓狗小隊,其他小隊的人抓到了狗,也會統一安置在這里,所以人來人往,閑雜人等不少。

  但是這么多狗不偷,就獨獨偷了一條,未免有些入寶山而空手歸的意思了。

  難不成跟黑皮一樣,是個會吃的行家。

  野狗三千,我就取這一條?

  “黑皮哥,倉庫不是有監控嗎?看一眼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嗎?”

  寧十三指了指頭頂的探頭提醒道。

  “對哦!剛裝上不久,我把這茬給忘了!”黑皮一拍腦門兒,當即風風火火的就去調監控。

  然而等兩人調出今天離開之后的畫面,登時傻眼。

  四周并沒有出現任何人影,唯獨被關著的那條黃色土狗,在聽到面包車離開的馬達聲之后,便伸出一根爪子。

  也不知是歪打正著還是經驗豐富,扒拉了兩下,那伸出籠子的小爪子,居然真的將鎖扣上的鉤子給扒拉了上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解釋了。

  那真是拆破玉籠飛彩風,頓開金鎖走蛟龍,走的那叫一個瀟灑。

  “臥槽!這狗成精了,絕對是個老手啊!”黑皮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要說世界上聰明的狗不少,能有本事自己開籠子的,倒也不是絕對沒有。

  所以雖然驚訝,但黑皮也只能自認倒霉,罵罵咧咧換個目標繼續下黑手去了。

  然而,寧十三看著那黃色土狗嫻熟的動作,不知為何,總覺得對方臨走前轉頭看向監控方向的那一眼…

  帶著些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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