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在房間里面,聽到外面吵了起來,他本來想出來勸架的,但想了想又作罷。這是她們姐妹之間的事,他不管幫誰都是個錯,都會得罪另一方。
在東京和李文秀通電話時,王林就和李文秀鬧過矛盾。
李文秀以前對妹妹十分寬容,但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反倒斤斤計較起來。
王林把幸子送自己的畫打開來,鋪在床上看了看,這幅《晨光中的少女》畫得惟妙惟肖,簡直可以以假亂真,纖毫畢現,少女臉上的細節比照片還要真實。
照片表現不出來的神韻,在畫家筆下卻表現得靈動活潑,少女的青春朝氣溢于畫面。
畫上的少女,一定是個公主吧?不然她怎么能美得如此驚心動魄?
她那一頭金色秀發,比絲更細更軟,照著樹隙中透下來的晨光,像黃金一般閃耀。兩只玻璃珠似的大眼睛里,閃動著青春、熱情的光芒。這一雙眼睛似乎是嬌嫩的矢車菊的藍色,眼神柔和而又溫暖。
最迷人的是她挺翹姣美的身材,像造物主不經意間造出來的完美之人,就連造物主本人看到她,也要驚嘆她的美麗。
王林正看得出神,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嘭的一聲響!
這是玻璃杯摔在地上的響聲!
王林知道外面的沖突升級了,他不能再裝視而不見,她把畫卷起來收好,邁著大步走出門來。
李文秀和妹妹的爭吵還在繼續。
剛才摔在地上的并不是櫻花杯,而是自家一個水杯。
水杯是放在茶幾上的,王文以前從來不玩這些杯子,今天看到櫻花杯好看,剛拿到手里就被李文娟拿走了,王文看到茶幾上的玻璃杯,居然退而求其次,拿起玻璃杯來玩,結果那杯子太沉太滑,他小手拿不穩,剛移開桌面,那杯子嘭的一聲掉在地上,嘩啦一聲摔了個稀爛。
徐英急忙抱起王文,說道:“寶寶不能玩杯子。燕子,快把碎玻璃掃干凈,仔細一點掃,拿抹布過來擦干凈地面。”
王文受到了驚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王林走進客廳,沉聲說道:“文秀,文娟!你們吵什么吵?有什么好吵的?看把寶寶給嚇壞了。文秀,不就一套杯子嗎?這是現代手工藝品,值這個價錢,買都買了,你就不要再說了。”
這話分明就是在數落李文秀的不是。
李文秀咬著嘴唇說道:“王林,這是杯子的事嗎?”
王林道:“那就好笑了,不是杯子的事,那是什么事?你不是一直在拿杯子說事嗎?”
李文秀道:“你不懂!你一點也不懂!”
王林蹙額道:“是,我不懂,可是文娟是你的親妹妹,她過20歲生日,我給她買一套杯子當禮物,這也沒什么吧?我家條件好,又不是買不起。”
李文秀道:“你這么寵著她,她將來怎么嫁人?你想過沒有?她要什么,你都可以滿足她,可以買給她!就連幾個玻璃杯子,幾萬塊錢你也舍得!將來她嫁的男人,可沒有你這么有錢,就算有錢,也未必有你這么舍得。你把她養成了大手大腳花錢的習慣,這可怎么是好?”
王林還真的從來沒考慮過這些問題。
因為他只想單純的對李文娟好。
李文娟是個粘人的小妖精,她從來到姐夫家的第一天開始,就和王林談得來,不管去哪里都愛跟著他走。這種喜歡和依賴,在兩年多的時間里,漸漸演變成了一種不可名狀的愛戀。
但王林一直就把她當成妹妹。他沒有親妹妹,李文秀也只有這么一個妹妹,他自然寵愛有加。
何況李文娟長相甜美,嬌憨可愛,是個男人都喜歡和她相處。
王林只想對李文娟好,卻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寵溺有一天會害了她。
李文秀是個女人,又是旁觀者,她考慮事情的方式與眾不同。
李文娟大聲喊道:“我又不是傻瓜!你以為我會亂花錢嗎?你看不慣這玻璃杯是不是?那我把它們全砸了!”
她生起氣來,抓起杯子就要往地上砸。
王林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聲喝道:“文娟,你干什么?她是你姐,她說你幾句,你聽得進便聽,聽不進就當耳旁風,至于這么砸東砸西嗎?”
李文娟淚水迷住了雙眼,哽咽的說道:“姐夫,你、你不幫我?你還幫著我姐一起罵我?”
李文秀蹙著秀眉道:“王林,你這話有問題,我說的話,都是為了她好,她為什么要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王林一句話,反倒得罪了兩個人?
“文秀,你怎么不講理了呢?你少說兩句,家和萬事興。”
“我又沒錯,我怎么就不講理了?”李文秀更覺委屈。
李文娟放下杯子,轉身沖進自己房間去了。
王林對孫小蝶道:“把杯子收起來。”
孫小蝶答應一聲,和燕子一起,把杯子收了起來。
王林對李文秀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說了。”
李文秀道:“你別理我!我生氣呢!”
王林忽然之間心情煩躁得很,揮了揮手:“得了,你們吵吧!我不管了。我去公司。”
他說完,進里屋拿了些東西,提著公文包就出門,騰騰騰的下樓。
李文秀跑到門口,攀住門框,喊道:“今天國慶節,你去公司做什么?都放假呢!”
王林腳步一滯,回頭說道:“我去廠區看看!”
李文秀看著他的背影,無奈的轉身回來。
徐英笑道:“文秀,你今天這火,發得有些大了。”
李文秀在沙發上坐下來,苦笑一聲:“徐姐,你有所不知,一個女孩子,最容易被金錢和物質腐蝕,文娟現在不小了,她花錢花習慣了,以后就過不慣窮日子,世界上像王林這么有錢又舍得為她花錢的男人,上哪里去找?她若是嫁得不好,必定心氣不平衡,將來的婚姻生活就難幸福。”
徐英笑道:“沒這么嚴重吧?我看文娟是個懂事的人。”
李文秀道:“唉,徐姐,你不是外人,我還有一層擔心。”
她看看家里其它人,低聲說道:“我怕文娟會喜歡上王林。”
徐英吃了一驚,輕掩住嘴:“不會吧?她是妹妹啊!”
李文秀道:“為什么不會?他倆又沒有血緣關系。一個男人對一個女這么好,好到一定程度,哪個女人不喜歡?”
徐英道:“我看王林不是那種人。”
李文秀道:“我是怕文娟陷得太深。”
且說王林出了門,開車來到吃粥館。
周家姐妹都在家里玩呢,看到王林過來,都高興的迎上前來。
“王林,你回來了!”周粥笑道,“去了這么久!”
王林道:“才去幾天時間而已。想我了?”
“嗯!”周粥毫不掩飾內心的思念之情,她緊緊抱住王林,摸摸他的臉,“你怎么變瘦了呢?”
“東京的飯菜不好吃。”王林輕撫她的肩膀,“你身體怎么樣?”
“沒事,好著呢。能吃能睡,肚子長得也快。”
周霞笑道:“喂,你們能不能別當著我的面亂來?”
王林和周粥笑著從下來,他把在東京買的八音盒拿出來。
周粥當即打開八音盒,清脆悅耳的音樂聲響起來。
“好聽!”周霞笑道,“這聲音特別的脆!”
周粥道:“王林以前買過一個送給我,結果被秋苗偷走了。”
王林問道:“秋苗有消息了嗎?警方有沒有找到人?”
周粥道:“沒有,誰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哎,你剛回來就跑我這來了?她能放你出來?”
王林笑而不語。
他在周粥這邊待了一個小時便即離開。
周粥知道他剛回來,事情肯定多,也就不留他。
王林又來看沈雪。
沈雪這邊可就熱鬧了,趙百靈、付美芳等人都在這邊玩。
林妹妹回北金陪家人去了。
王林進了屋,笑道:“難得放天假,你們也不出去玩呢?”
“到處人山人海,我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趙百靈道,“外地來申城旅游的人多,我們還是把地方騰出來,讓他們去玩吧!我們什么時候不能出去逛?聽說你到東京出差了,給沈雪買什么好東西了?”
王林拿出一塊布料來,笑道:“就這個。”
“這是什么?布?王林,你還怕國內沒有賣布的?跑到東京給沈雪捎這個回來?”趙百靈咯咯笑道。
王林道:“你有所不知了吧?這個叫西陣織,東洋國的國寶,一萬五千塊錢一米。”
“一萬五千塊錢一米的布?”趙百靈她們都好奇了。
沈雪也自一訝:“這么貴的布?我看看。”
她們七手八腳的把王林買來的西陣織打了開來。
“哇,好美!”
“真的好漂亮!”
“這是把云霞織在布上了嗎?”
“東洋人還真會做東西,一塊布料,也做得這么精致美麗!”
西陣織以前是為東洋貴族定做的織物,相當于我國古代的貢品。
在東洋,這種布料傳統上常用來做民族服飾,現在也廣泛用于做時裝、做包包、做室內裝飾,由于西陣織獨特的質感和高貴的質地花樣,它總是能為做成的藝術品大大地增光添彩。
完成一件西陣織需要20余道工序,各道工序都要求有高超的技藝和豐富的知識。除了工序的復雜精細,還有不少獨特的、精妙絕倫的紋樣,給人特別的美感。
王林笑道:“我給你扯了十米布,可以給你做兩套別致的舞服。”
付美芳羨慕的道:“王林,那這布料,要十五萬?天哪!那做出來的衣服,豈不是天價?”
王林道:“這種布料放在古代就是貢品,只有皇家貴族才能穿的。”
沈雪抿嘴笑道:“太名貴了。先放著吧,等我生了孩子再做衣服,到時候我也肯定會長胖了。”
趙百靈等人抱著那布料議論紛紛,都說王林真是個土豪,這么舍得給沈雪花錢。
沈雪聽著朋友們的贊譽,心里說不出來的驕傲。
到晚飯時分,趙百靈她們才告辭離開。
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
沈雪問王林,要不要留在這邊吃飯?
王林點了點頭。
沈雪高興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王林剛回來,第一餐晚飯就是在她這邊吃,她自然高興得很。
“歌舞團收購的事情,你辦得順利吧?”王林問道。
“嗯,很順利。大家都愿意到小百靈來工作,這邊演出機會多。反正市里的演出也不會耽誤。”
“那就好。”
小百靈和歌舞團的并購是比較容易的,團里沒有人反對此事,沈雪的工作,比起周粥來輕松太多了。
周粥正在辦理托管申紡集團的相關手續,這可是一個大工程,要到年底前才能完成。
雖然只是企業托管,但也涉及到幾十萬人的生活和工作。
企業托管只是一種手段,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盤活企業。
因此,在托管之前,市里肯定要對申紡集團現有的弊端進行改正。
清理吃空餉的人,解決占編制現象,處理好離退休工人問題。
這些事情辦起來,沒有幾個月根本成為了氣候。
而王林回來后,馬上就要著手準備秋季廣交會的事情。
還有半個月,秋季廣交會就要召開。
王林這次要攜愛秀家紡參與廣交會。
愛秀家紡能不能打開國際銷路?
能不能在出口貿易中占據一席之地?
這是王林所期待的。
國內的家紡市場,現在主要集中在一二線城市,也就是依托秀之林服裝賣場打開市場。
為了宣傳愛秀家紡,王林在央視和各大地方電視臺,都投放了大量的廣告。
成敗在此一戰!
秋季廣交會,不容有失。
王林在沈雪這邊吃過飯,沈雪拉著他上樓。
進入房間后,沈雪喊王林一起沖涼。
“王林,我想你。”沈雪嬌聲說道。
以前王林不管在哪里,每天就算不能來陪她,也會打個電話給她聊聊天。
這次去東京,因為和李文娟同住,王林反倒沒有多少空閑時間給沈雪打電話。
所以,沈雪總感覺空落落的,無比的思念王林。
王林輕撫她的俏臉,溫聲說道:“再過半個月,我要去廣交會,你跟我一起去吧?”
“廣交會,又要去半個月?”沈雪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大著肚子,跑那么遠?不方便,我還是留在家里等你回來,你記得每天跟我通個電話就行。”
王林嗯了一聲。
他不過是這么一問。
事實上,他這次不能帶其它女人前去。
因為李文秀現在申紡一廠的廠長,她要去參加廣交會的。
晚上八點多鐘,王林才回到家里。
一進門,他就感覺氣氛不對勁。
“文娟呢?”王林問道。
李文秀氣呼呼的道:“她走了!”
王林笑道:“離家出走?”
李文秀道:“她回家去了,怎么能叫離家出走呢?”
王林倒是一怔:“回你娘家去了?”
“不然呢?”李文秀道,“她走了也好!總不能在我家住一輩子吧?”
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