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似笑非笑的看著周軍。
周軍紅了臉，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幫個忙而已。”
王琳發現了，笑道：“你們倆嘀咕什么呢？有什么秘密？不能讓我知道的？”
周軍哈哈笑道：“王林跟我說，要請我出去吃宵夜。”
王琳訝道：“都要過年了，賣宵夜的不放假啊？”
周軍用手推了推王林。
王林只得笑道：“姐，賣宵夜的是個體戶，個體戶全年無休。”
王琳道：“我看那些歌舞廳都歇業了，歌舞廳也是個體戶啊。算了，你們去吧，都過年了，我還管你們出去玩？”
周粥笑道：“哥，給我帶一點吃的回來。”
周軍當然一口應承：“行！”
周粥朝王林道：“你來一下。”
說著，她朝房間走去。
王林跟了進去。
周粥拿出一條細灰毛線織的圍巾來，遞給王林：“送你的。”
王林接過來看：“你織的？”
“嗯，第一次學，給你織的，只織了這么一條，我就不想織了。不管好不好看，反正也只有這么一條，帶不帶隨便你。”
“謝謝。”王林把圍巾往脖子上一圍。
“噗嗤！太丑了！你還是別帶了吧！”周粥伸手來奪，“還給我，真的太丑了。等明年，我再給你另外織一條吧！”
“哎，送出去的禮，還有收回去的道理？這就是你說的獎勵吧？”王林連忙護住圍巾。
周粥嗯了一聲，手已經伸了過來，正好被他抓住。
兩人四目相望。
周軍在外面喊道：“王林，走啦！”
周粥抽出手來，低聲道：“真的別帶，好丑。”
王林呵呵一笑，將圍巾折了幾下，拿在手里走了出來。
周軍推著他出了門。
下樓梯的時候，王林展開圍巾，掛在脖子上。
周軍訝道：“你這圍巾哪里來的？”
“粥粥送我的。她親手織的。”
“不會吧？她可是我親妹妹！我這個當哥哥的，幾十年了，都沒見她送過圍巾給我。王林，我可真吃醋了啊！”
“你這話說得稀罕！你是有老婆的人了，跟你妹妹搶什么圍巾啊？你找我姐要去。”
“真是顧清雨找你？”王林問道。
“除了她還能有誰啊？”
“她找你什么事？”
“說是要我開車去幫她運點東西！”
“她哥不是有車嗎？”
“顧清華開車出去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聯系不上。”
“哦，她是要回家過年，有些東西要從宿舍搬回家去。”
“估計是這樣的。行了，我先過去。”
“粥粥要的燒烤，你記得買啊！”王林提醒他。
“喂，等等，我們得商量個時間一起回來，不然就露餡了。”周軍道，“你幾點回？”
王林看看時間，說道：“十一點吧。”
“行。我沒吃過燒烤，哪里有賣燒烤的？”周軍又問。
“算了，我買吧！”王林擺了擺手，“記住，十一點啊！”
兩人各自上車，開車出去。
就在王林的車開出去的時候，金悅騎著自行車過來了，她看著王林的車屁股：“那不是王總的車嗎？他出去了？我來得不巧了。”
金悅停好車，從自行車龍頭上取下兩個編織袋，提著兩袋子禮品上樓來，敲響王林家的門。
孫小蝶打開門。
金悅笑道：“你好，請問文秀姐在家嗎？”
孫小蝶笑道：“在家哩！”
李文秀聽到她的聲音，笑道：“金悅，你怎么來了，快進來坐。”
金悅走了進來，笑道：“文秀姐，過年了，我提前來給你們拜個早年。這一年來，多謝你和王總對我的照顧。當初要不是你向王總推薦我，我也當不上王總的助理。”
“別這么說。也是你自身能力強，我才推薦你的。王林在家里，一直夸你來著！說你懂事又能干。你來就來，還帶什么水果啊！現在的水果忒貴了。小蝶，倒杯茶來。”
李文娟好奇的打量金悅兩眼：“你是我姐夫的助理？那你天天跟他在一起？”
金悅撩了一下秀發，輕聲說道：“王總在白廠辦公的時候，我就能見到他，不過也只有匯報工作時，我才進他辦公室。”
李文秀道：“你到白廠工作，還習慣嗎？”
金悅坐得很端正，不像李文娟她們那般隨意，不是盤著腿，就是扭著腰，她更像一個白領文員，腰背挺直，雙腿緊貼斜放：“習慣。王總對我們員工很好，工作也比申紡廠輕松。白廠的福利待遇也好。”
李文娟問道：“金悅，你多大了？”
“我十九歲，快二十歲了。”
“高中畢業？”
“我是中專畢業。”
“哦。那你比我還大一歲呢！”
“嗯，是的。”
孫小蝶端了一杯茶來。
金悅起身，雙手接過，道了一聲謝，復又坐下，把茶杯放在茶幾上。
李文秀忽然問道：“小百靈公司的事，你管不？”
金悅笑道：“那邊的工作，我不管的，全是沈校長在管理。”
“沈雪和王林，接觸得多嗎？”李文秀問。
金悅剛要開口，馬上意識到什么，笑道：“我不太懂這些，我只管白廠的事。沒怎么留意王總工作以外的時間在做什么，和誰接觸過。文秀姐要是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幫忙留意一下。”
“不用，我就是隨便問問。”李文秀笑道，“我從來沒去過白廠那邊，也沒去過劇院。就連藍廠我也沒去過，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里。”
“文秀姐，你這叫無為而治。”金悅笑道。
“什么無為而治啊？”李文秀織著毛衣，笑道，“我從來不管王林工廠的事。他都開好幾家公司了，也就服裝賣場開業的時候我去過一次，還是去幫忙的！”
金悅的本意，是想說李文秀對王林的管理，是無為而治，但對方誤解了，她也只好將錯就錯的笑了笑，不再糾正。
李文秀又問道：“王林很少去看沈雪跳舞？”
“王總很忙，不是在辦公室，就是在車間。”金悅笑道，“王總是我見過最愛下車間的領導了。車間里每個工人都熟悉他，他也熟悉每個職工。他不僅白天下車間，晚上也去。我聽工人們說，哪天晚上要是不見王林總來例行巡視一遍，都睡不著覺了。”
“不會吧？”李文秀笑道，“你們廠的女工，都喜歡上他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
“哈哈！”大家都笑了。
金悅見李文秀一直盤問沈雪的事，不由得上了心，生怕自己說錯什么話，惹禍上身，喝完一杯茶，便起身告辭。
“再玩會兒啊！”李文秀起身送她，“你也忙，平時都不見你過來串串門。”
“我的確有些忙，不過以后我會經常來打擾文秀姐的。文秀姐，你請留步吧，那我先回去了，再見！文娟，再見！”
“嗯嗯，再見！”李文娟揮了揮手。
等門關上了，李文娟笑道：“姐，這個金悅挺懂事的哦。知書達禮，文質彬彬！”
李文秀道：“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又瘋又野？你看你，坐沒個坐相！”
李文娟道：“我在自己家里啊？我還不能隨便一些了？哼！你什么都管！連姐夫下車間你也管！”
李文秀道：“我只是問一下，怎么了？我還不能問了？我知道他是天天晚上去了車間，我就放心了不是？”
李文娟道：“姐夫不下車間，大晚上的還能去哪里？”
李文秀停了一下手中的活，笑道：“我以前還真有些懷疑來著，但聽了金悅的話，我就釋懷了。因為金悅不會欺騙我，她是我推薦到王林身邊的人。”
“姐，你還安排臥底監視姐夫啊？你太可怕了吧？”
“胡說八道！我這是推薦人才給他！什么臥底？什么監視？在你姐夫面前，你不許亂說啊！你敢胡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掃地出門！”
李文娟吐了吐舌頭。
且說王林來到白廠，老遠就看到小百靈門前停著一輛夏利車。
王林一看那車牌，認出是顧清華的車。
原來顧清華來這里了？
小百靈培訓班放假了，但劇場還沒放假，因為除夕夜還有一場重要演出。
此刻，小百靈劇場亮著燈，音樂聲隱隱透出街道外面來，看來老師們都在彩排呢！
王林停了車，抬頭看看三樓，見沒有亮燈，便知道沈雪也在劇場彩排。
他想了想，先往車間里走去。
值夜班的門衛老陳看到王林，起身喊了一聲：“王總好！”
“好！”王林微微一笑。
來到車間，只見包來順也在。
“包主任！”王林笑道，“你怎么來了？”
包來順笑道：“王總，這看這事怎么辦？廣州那邊又來一個訂單，要2000萬片呢！我這正發愁呢！”
“廣州的銷量這么好？”王林倒是一訝，“過完年再發貨吧！”
“人家說了，要我們盡快發貨，人家等著賣呢！”
“這么急？”
“春節放假，但女人的月事不放假啊！”包來順笑道，“該來她還得來，所以衛生巾的生意，春節也有得做。哪怕是大年初一，商場也不打烊呢！”
“這樣啊？那咱們庫存還有多少？”
“一片都沒有了！全發出去了。”
“那可麻煩了！”王林沉吟道，“年前肯定是趕不出來了！”
“年前生產的這些，也是有人訂的，等于說，今年生產的貨，一片不剩，全部售出！這本來是好事嘛！誰知道廣州方面，又來這么一個急單！我們廠春節放假三天，就要等初三才能開工生產。”
“嗯，是這樣的。他們急也沒用，這幾天我們只怕也找不到火車皮發貨。”
“人家說了，只要咱們有貨，他們立馬派貨車來拉貨！”
“我們的廣告還沒有打到廣州去，那邊的銷量，怎么比我們還高？”
“王總，人家不只做廣州的生意，他們做的是全省的批發，連深圳那邊的生意都在做呢！”
王林道：“是我們發展的節奏慢了！過完年，馬上進軍廣州！”
包來順道：“先不管這些了，這兩千萬片的訂單怎么辦？我們一天的產能，只有三百多萬片。這兩千萬片，至少得七天！這么一算，我們要到初十才能發貨。”
王林道：“春節不休假了！加班加點給我生產，你跟廣州方面聯系一下，初六發貨！嗯，愿意加班的工人，放假的這三天，按三倍工資計算。每人每天再發一個10塊錢的紅包！”
“呵呵，這樣一來，大家肯定愿意加班！其實很多工廠，過年也是輪值的，沒有全廠休假的。”包來順笑道，“我也愿意加班。”
王林笑道：“包主任，你來加班的話，這三天的工資按照三倍計算！我再給你一個百元紅包！”
“謝謝王總！”包來順瞬間來了精神，跟打了雞血似的，“我這就通知夜班工人，明天我再通知白天和中班的工人。如果大家都愿意來加班呢？”
“那就都來加班吧！”王林大手一揮。
“好。”包來順笑瞇瞇的道，“我們還得擴大產能。”
王林想了想，說道：“我們現在每個月有一億片的產能了，我們的目標是年銷售10億片，而我們的產能，已經達到了12億片！我想不明白的是，廣州那邊為什么有這么高的銷量？這不太正常！”
包來順笑道：“銷量高還不好？”
王林也覺得自己多慮了。
他最擔心的是粵省的經銷商占山為王，提前霸占了整個省的銷售渠道，但又覺得，這區區幾千萬片衛生巾，對方還折騰不出這么大的浪花。
如果那邊的批發商，真的已經開拓了整個粵省的銷售渠道，那這個銷量還是有可能的。
而且，粵省那邊本來就是最富裕的省份，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女性對衛生巾的接受程度，遠遠高于內地省份。
王林現在連進軍內地省份的信心都沒有！
內地的消費水平有限，就算你花錢打了廣告，能多少人買單？王林心里沒底。
一念及此，王林便點頭說道：“賣得多當然好了！現在衛生巾賣得最多的，也就是北上廣深這幾個一線大城市，廣州的銷路打開了，這當然是好事。等我們打開了廣州市場，就可以開拓北金市場了。”
包來順道：“是，我們這個行業，大有可為啊！”
王林在車間里視察了半個小時左右，呼機響了起來。
不用看，王林也知道是沈雪在呼自己。
他的車子停在外面，沈雪看到他的車子，就知道他來了，他不在三樓，那肯定是在車間。
王林拿起呼機一看，果然是沈雪在呼他，便對包來順笑道：“包主任，你安排一下春節的生產。我明天再來。”
“好的，王總！”包來順送他出了車間，這才返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