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曉青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惹來李文娟這么深的醋意。
王林卻是淡淡的道:“人家田姐是去香江出差,和我在那邊偶遇到了。你想去香江,以后有的是機會,別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讓別人看笑話!”
說來也怪,他這么一說,李文娟立馬就不鬧了。
這邊菜上齊后,田曉青提著打包好的飯菜送到樓上給吳大壯和羅偉用餐,再下來和王林他們一起吃。
吃過飯,李文娟就跑出去買小吃了。
顧清雨見狀,撲哧笑道:“她吃不飽的嗎?”
王林道:“她不是吃不飽,她就是饞!”
李文娟看中的是一個鐵板雞腎的小吃。
王林等人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風味小吃,被那獨特的香味所吸引了。
“這怎么賣啊?”李文娟指著鐵板上面滋滋冒著熱氣和香味的雞腎問道。
“兩塊錢一斤。”攤主是兩兄弟,哥哥留著三七分的頭發,手里握著一個鏟勺在煎鐵板雞腎,弟弟是個板寸頭,聽到李文娟問價,弟弟伸出兩根手指頭回答。
李文娟道:“給我稱一斤!”
王林心想,兩塊錢一斤的雞腎,用鐵板給你燒好了,拌好了料,倒是不貴,笑道:“一斤太多了吧?吃得完嗎?”
李文娟道:“才兩塊錢啦!又不多。我們一餐飯都吃了百來塊錢呢!”
顧清雨笑道:“不愧是富家子女,兩塊錢都不是錢了?”
李文娟道:“顧小姐,我一個月的工資,也只有兩百塊錢,只不過我不用花什么錢,我的錢可以全部用來買零食吃!嘻嘻!其它的開支,全部我姐夫負責了!”
擺攤的弟弟,稱好了雞腎,拿一個紙袋子裝好,遞給李文娟。
李文娟掏出兩塊錢遞了過去。
“不是一斤嗎?怎么這么少?”李文娟雖然不怎么懂事,但也經常買菜,知道一斤大概有多少,“姐夫,你看,怎么這么一點點?”
王林也看出不對勁:“這里肯定沒有一斤。”
李文娟是個不怕事的,把手里的袋子,往對方的攤位上一扔:“喂!你們怎么少稱啊?”
“我們沒有少稱!我們做生意,童叟無欺!”板寸頭梗著脖子,雙手叉腰,“你別血口噴人!我們還要做生意的呢!”
李文娟冷笑道:“你當我是傻子嗎?這里有一斤?我看能有半斤都不錯了!信不信我復稱給你看?”
“復稱就復稱!”板寸頭拿起稱來,把那袋子放稱盤里一放,把稱桿遞給李文娟看,“認不認識稱?看清楚了,正好一斤!”
李文娟冷笑道:“你這稱有問題!”
“喂,你別亂說!”板寸頭怒道,“我們在這里做生意這么久了,從來沒少過稱!你一個外地人,你還敢欺負我們本地人不成?”
王林聽出來了,對方擺平了就是欺生,便沉聲說道:“同志,你賣多少錢一斤,你開的價,我們沒有還價,你既然明碼標價,你就不該少稱!如果兩塊錢一斤,你不能賣,或者利潤太低,那你就直接賣四塊錢一斤,而不是低價吸引人,然后少稱來賺錢!你這是不誠信的經營行為!”
“喲,你小子說話,還一套一套的!兩塊錢,只能買這么多!要不要隨便!”板寸頭冷哼一聲。
李文娟被氣到了,把手一伸,說道:“我不要吃了!退錢!”
對方十分強橫:“你們已經買了,不能退!”
李文娟道:“我又沒吃你的,為什么不退?你這是強買強賣!”
“嘿嘿!你是沒吃我的,可是我稱了稱,我還幫你包裝好了,我這些不是勞動?不要成本的啊?買了就不能退!”板寸頭一臉你愛要不要,我吃定你了,你能奈我何的無賴表情。
如果換做一般人,這個啞巴虧還真的吃定了。
兩塊錢雖然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一般人都承受得起,尤其是在這異省他鄉,對方又是兩個精精壯壯的本地漢子,外地人誰敢惹事生非?
來這一帶住旅館消費的,大都是異鄉人,出來跑生意賺營生,都是單身在外,又說和氣生財,被宰了也只能認了。
但不巧的是,對方今天碰上了李文娟。
李文娟卻十分的較真:“要么稱夠了稱給我,要么把錢退給我!不然的話,今天你們別想做生意了!我能在這里跟你們耗一天!”
“你!你想鬧事是不是?”板寸頭騰的跳出攤子外面,指著李文娟道,“信不信我打你?”
李文娟也不怕場子,冷笑道:“你敢打我?你打我一下試試!”
板寸頭看看王林,又掃了田曉青和顧清雨一眼,覺得對方三個女人一個男人,自己這邊有兩個男人,真打起來也是自己這邊占優勢,便不再害怕,作勢捏起拳頭來:“趕緊滾蛋!惹毛了我,真打你了!”
王林沉聲道:“你們就是這么做生意的?呵呵,我去過那么多的地方,還是第一次見人這么賣東西的!兩塊錢不多,但你們這個買賣太惡心人!你今天必須把錢退了!”
這時,圍觀的行人多了起來。
那個留著三七分發型的大哥,把手中的鐵鏟一敲,沉聲道:“趕他們走!影響我們做生意了!”
板寸頭伸出手來推王林的肩膀,嘴里嚷嚷道:“聽到沒有!滾開!”
王林冷冷注視著他,連眉毛都不眨一下。
板寸頭以為王林嚇傻了,不由得更是得意。
對付這樣的外鄉人,這兩兄弟早就有了手段,只要一說動人,外鄉人就沒有不怕事的!
然而,他們今天真的碰上硬茬了。
就在板寸頭的手,快要碰到王林肩膀時,旁邊猛的伸出一只纖纖素手來,一把抓住了板寸頭的手腕。
板寸頭扭頭一看,是一個英眉俏目的嬌媚女子,便不放在眼里,哈哈笑道:“只聽說英雄救美,沒聽說過美人救英雄啊!小妹妹,你這小手,能有力氣扳得動哥哥的大手嗎?扳動了,這兩塊錢的雞腎,我送給你吃!”
田曉青沉喝一聲,手用力一抓,然后嬌叱一聲,將對方的身子,往自己胸前一拉。
板寸頭身不由己,撲向田曉青,他伸出另一只手,抓向田曉青的胸。
田曉青當然不會讓他碰到自己,順著他的這一撲之勢,抬起一腳,往對方的膝蓋處踢過去。
板寸頭雖然有蠻力,但哪里是訓練有素的田曉青對手?
他只覺腳上一痛,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一矮,蹲了下去。
田曉青嬌軀一轉身,到了板寸頭的身后,板寸頭的右手,也被她拉著扭轉到了背后。
板寸頭哎唷一聲,手臂差點就被扭斷了!
田曉青往他后頸上拍了一掌!
板寸頭身子朝前一栽,啪達一聲,倒在地上。
這一連套動作,說時遲,那時快!田曉青是一氣呵成,在旁邊人眼里,只看到她一扭一閃,板寸頭就倒地了,甚至連她怎么出手的都沒看清楚,許多人還以為是板寸頭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發出一聲哄堂大笑。
板寸頭卻心知肚明,自己今天遇到高手了!
田曉青收了手,俏立一邊,冷冷看著他。
王林還是那一臉云淡風輕的表情:“退錢!”
板寸頭跳起身來,兀自不服氣,還想上前來打架。
那個哥哥伸出手來,攔住了弟弟,沉聲道:“算了!”掏出兩塊錢來,遞給李文娟。
李文娟接過錢,冷哼一聲,說道:“姐夫,我們應該報警,把他們一鍋端了!省得他們再害人!”
王林道:“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們作惡作端,自然有人來收拾他們!”
旁邊一個看熱鬧的老人,走上前來,低聲說道:“年輕人,拿到錢了,就快點離開。這兩個人不是什么好東西。小心他們打你們冷棍!”
王林點點頭,說道:“謝謝。”
老人擺擺手,快步離開了。
王林對李文娟道:“我們走吧。”
李文娟道:“我一點好心情也沒有了!全被這兩個人給破壞了!第一次見到這么不要臉的人!這跟打搶有什么區別?只不過人家是明搶,他們這是暗奪!”
王林道:“一樣米養百樣人,龍生九子還子子不同呢!這世界上什么人沒有?要不然,監獄里能住滿了魔鬼?所以我常跟你說,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一定要低調,一定要小心!看你還敢亂跑不!”
李文娟嘟嘟小嘴,笑道:“我一個人也不敢出遠門啊!除非有你帶著我。”
王林等人在街上打了個面的,和司機商議,買他半天時間,由他帶著,到市里各個景點逛了逛。
這個時期,國內的旅游業并不發達。
像李鴻章故居,也還沒有修繕,曾經盛極一時的李府半條街,全部是李家兄弟的房產,深宅大院連綿不絕,占滿了廬陽區淮河路一帶。
解放后,李府的前院,被改建成了淮河百貨公司和其他商店。后面的房屋先是被人民銀行使用,后劃歸市工商銀行,被當作了宿舍。
直到1985年,李鴻章故居才公布為合肥市文物保護單位。
王林他們來到的時候,也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面貌,很多地方,像后院的小姐樓都沒有開放。
在幾個主要旅游點看了看,拍照留影后,王林等人便回到酒店。
王林特別留意了一下,那對賣鐵板雞腎的兄弟,已經不在門前擺攤了。
吳大壯和羅偉兩個人正在打撲克,兩個人也不玩錢,就是輸了的人往臉上貼紙條,吳大壯臉上貼了七、八張紙,羅偉臉上也貼了好幾張。
“哈哈!”李文娟一看他們這模樣,笑得腰都彎下去了。
王林和田曉青商量了一下,先到隔壁售票處預訂明天下午回申城的航班,不管明天上午能兌換多少國庫券,昨天下午都回申城,以后再去其它城市兌換便是了。
廬州的行情,并不比西安強多少,這邊的國庫券買賣雖然比起西安來發達了些,但1988年的國庫券剛剛放開買賣,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消息。
第二天,田曉青他們以每百元76元的價格,買進了幾十萬國庫券。
下午,一行人整理行李,到紅旗飯店門口打的士去機場。
王林長期買賣國庫券,只要出門在外,就養成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警覺性。
在門口等出租車時,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感覺到了來自身后的危險氣息!
王林本能的將身子一蹲!
一根棍子,貼著他的腦門掃了過去!
田曉青等人也反應過來,呼喝退后,躲開來棍。
王林一把抱住身邊的李文娟,往后一拉。
李文娟驚呼一聲,還好王林抱得及時,讓她躲過了一記悶棍!
王林看得真切,偷襲他們的,正是賣鐵板雞腎的那倆兄弟!
田曉青、羅偉、吳大壯三人手里,都提著錢袋子,不敢隨便放手,面對強敵,只得小心應付。
顧清雨倒也機靈,往旁邊躲閃開去,抄起飯店旁邊擺放的一把椅子,朝對方扔了過去。
那椅子打向板寸頭的臉面。
板寸頭舉起手中的棍子來格檔。
田曉青趁機上前,一腳踢在對方兩腿之間的要害!
板寸頭全力以赴格檔椅子,沒想到田曉青偷襲,哎唷一聲,要害中招,痛得他連退數步,雙手捂住腹下,神情痛苦之極。
與此同時,那個哥哥揮棍打向李文娟!
這兩兄弟認準了,就是王林和李文娟惹怒了他們,所以招招都是打向王林和李文娟。
王林抱住李文娟,同時轉過身子,運足氣勁,用肩背迎住來棍,硬生生替李文娟挨了一棍子!
李文娟聽到棍子打在王林肩膀上的脆響,心疼心肝兒都顫了,發出一聲悲呼:“姐夫!”
羅偉欺身上前,張開雙臂,將三七分緊緊箍住!
王林挨了這一棍,轉過身來,一把抓住那根棍子,同時一腳踢在三七分的下腹,劈手奪下棍子,反在對方腦袋上,然后對準對方的胸腹,狠狠用力打了幾棍。
三七分被羅偉死命箍住,動彈不得,只能任由王林抽打。
李文娟沖上前來,用雙手鋒利的指甲,抓向對方面門,雙手那么一劃拉,三七分的臉上,頓時現出幾條血淋淋的口子,她像瘋了似的,雙手有如風火輪,不停的抓向那人的臉:“你敢打我姐夫,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