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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這合理么?還真就是……河貍

  “借兒子一用?”

  白素貞奇道:“往日都是觀音菩薩借人,把咱家閨女兒子、門人弟子、神獸坐騎,一發都給借走,為西行添加劫難,今日怎的是悟空要借人?”

  “借人有什么不對?悟空請人幫忙又不是一次兩次,請了也就請了!”

  “夫君又在唬我,倘若是悟空請人幫忙,直接來請便是,怎么會用猴毛傳信,就算要請,也是來請你啊!”

  “此事卻是瞞不過素貞,那你不妨再猜猜,悟空要借的是誰?”

  “夫君共有五子,明達明毅明夜均不在身邊,明浩修為雖高,對于西行怕是發揮不了太大作用,更不會用這種方式來請,莫不是要請明飛?”

  “如果請的是明飛,要做什么?”

  “明飛如今是大明進軍西牛賀州的兵馬總管,對于西牛賀州多有威懾,想來是遇到昏君作惡,不便施展神通,這才需要明飛用凡人的手段做事!”

  “全中,不愧是素貞,果然厲害!”

  “厲害什么厲害,家中藏書我基本上都看過,知道他們該到比丘國了!”

  “能分析出借明飛,已經是足夠厲害了,比丘國又不是什么稀罕地方!”

  “壽星那頭鹿,不是被通臂猿猴吃了么?他還曾去找貞貞妹妹哭訴呢。

  一大把年紀,白須白眉,哭的那叫一個慘,妹妹被纏的沒辦法,把家里的鹿給了他一頭,這可真是…”

  “行了行了,人家把自家丹經都給送來了,那是南極長生大帝的傳承,還過去一頭鹿并不算是吃虧。”

  “我說的不是這事兒。”

  “素貞啊,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接觸的帝王要么是我,要么是小紅,要么是我的子嗣或者弟子。

  不敢說是大圣大賢,但至少對于長生都沒有祈盼,全都不放在心上,使得你忘了帝王們對于長生的態度。

  當然,其實也可以說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咱們和尋常帝王所處的環境不同,對于長生的態度也就不同。

  倘若處在相同的條件下,咱們做的未必就被那些帝王好很多,畢竟,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哪個不想長生?”

  白素貞轉念一想,發現呂云澄說的不錯,接觸的神仙多了,下意識不把長生放在眼中,卻忘了對于凡人而言,延壽三兩年已經是大好事。

  “所以,在比丘國,想用小兒之心煉丹的,已經成了比丘國國王?

  通臂猿猴當日作為,客觀上確實救了小兒的性命,同時也為國王掃清了障礙,讓他可以不必擔心被人摘桃。”

  “沒錯,這便是此事最難之處。

  看似少了妖精,但那只妖精本就不值一提,反而換了一個更加難纏的。

  對于妖精可以肆意揮舞金箍棒,對于凡人卻絕對不能這么做,但要說煉丹為國王延壽,卻也是絕對不愿。

  算來算去,借助明飛的力量,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悟空向我借兒子,并非一時之怒,反而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比丘國也算靈山腳下,還是以比丘為名,怎的這般荒唐。”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就算是到了天竺國,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莫說天竺國,大雷音寺又如何?

  神仙做的能比凡人好多少?連神仙都做不到,卻去約束凡人,豈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你覺得這正常么?”

  “唉!夫君向來不喜如來!”

  “我是厭惡祂‘治世之尊’四字。

  誰能告訴我,祂治了什么?憑什么祂就是治世之尊?祂能治理什么?

  若說孔圣人是治世之尊,我不會多出一言,甚至諸子百家任何一家,說這話我都能勉強認同,畢竟確實有用。

  唯獨如來說這話,在我這里就是純粹放屁,我絕對不認!

  不過這有什么好說的?如來能有這稱呼,是因為修為高深以力壓人。

  我能隨便罵祂卻沒人堵我的門,同樣是修為高深以力壓人,理論上來說沒什么區別,神仙也是先講物理!”

  “物理講不過呢?”

  “物理講不過的,有什么資格講道理?大鵬要給獅駝國百姓講理么?如果沒有通臂猿猴,他的結局如何?

  西行從頭到尾,愿意為百姓討還公道的,唯有孫悟空罷了,卻最終只能換來一句‘棒下留人’,不得不停手!

  不說這些了,反正是西牛賀洲,是如來的老巢不是我的老巢。

  如來治理的越差,寇仲和嬴政能夠得到的好處就越多,從我的角度,我還巴不得祂治理的混亂不堪呢!”

  “夫君當知妾身所求,妾身昔年確實暢享過,如果在有神佛的世界,會是什么樣子,真是萬萬沒想到啊!”

  白素貞昔年有“天下大同”夢想。

  只不過這個夢想,拿到21世紀都屬于絕不可能,更何況是古代背景。

  因此白素貞自認無人認同,選擇孤道獨行,自號為“魔”。

  那個時候,若說白素貞沒有幻想過神佛相助,那是絕不可能,至少駐地臨近少林寺,肯定幻想過普度眾生。

  可當她真正見到了神佛,哪怕是和呂云澄最談得來的觀音菩薩,心中也是有那么一丟丟的失望。

  至于別的神佛,管他什么天庭靈山佛門道門,都是那么回事兒。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呂云澄諸多紅顏中,白素貞和這個世界,顯得最是疏離,頗有幾分“魔主”之意趣。

  呂云澄能做的,只是適當的時候給予一些開導,別的自然也是無奈。

  因為這事兒無解!

  比丘國。

  玄奘穿戴好了,去王宮倒換通關文牒,孫悟空變為蚊子暗中保護。

  到朝門外,見黃門官,上前施禮。

  “貧僧玄奘,乃東土大明皇帝差往西天取經者,今到貴地,理當倒換通關文牒,意欲見駕,伏乞轉奏。”

  國王身染重疾,原本不想見外來的和尚,但玄奘是大明和尚,而大明近些年攻城略地開疆擴土。

  國王心里原本想著,靠著小兒之心煉丹后,能夠得一個長久的富貴。

  倘若這和尚真的是大明高僧,萬一若是怠慢了,惹得大明軍隊打來,便是延壽千年,也沒有什么樂趣。

  當下傳旨,讓玄奘覲見。

  為了顯得有派頭一些,玄奘雖然沒有穿錦斕袈裟,卻穿了師十二贈送的全套僧衣僧鞋毗盧帽,手持九環錫杖。

  走起路來,九環錫杖劈啪作響,就像是使者的節杖,越發顯得威嚴。

  雖說節杖多是竹木制作,對外使者多是禮部官員,但誰知道大明天朝有何特殊規矩?派個和尚或許也合理!

  玄奘大步走入王宮,目不斜視,到了內殿,躬身一禮,高聲道:“貧僧玄奘,見過國王陛下。”

  “圣僧是東土大明而來?”

  “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卻是從東土大明而來,這里有通關文牒為證。”

  國王接過通關文牒,見上面確實有諸多國家的印璽,還有“大明皇帝敕封取經圣僧”字樣,越發不敢怠慢。

  “圣僧為何而來?”

  “去往西天拜佛求經。”

  “只是來倒換通關文牒?”

  “貧僧還有一言相勸。”

  “何事?”

  “貧僧進入城中,發現家家門口養著鵝籠,細一打聽才知道其中緣由。

  養育孩童,父精母血,懷胎十月,待時而生,肆意傷殘,實屬罪孽。

  更何況貧僧西行數萬里,從未聽說小兒之心可以延壽,那不過是妖人蠱惑哄騙,還請陛下饒過那些小兒。”

  比丘國國王知道那是妖精么?..

  知道啊!

  通臂猿猴當著他的面,讓國丈和美后現了原形,但他沒辦法啊!

  身體虛弱不堪,隨時可能逝去,所謂的長生之藥,延壽之法,不過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姑且一試罷了。

  莫說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便是再翻一倍,國王也絲毫不在意。

  畢竟,西牛賀洲的王朝更替,看的是國王是否禮敬神佛,而不是是否昏庸無能,否則這貨早就被百姓推翻!

  國王道:“久聞大明天朝上國,能人無數,圣僧能被派去取經,想來也是能人中的能人,可懂延壽之法?”

  玄奘心說這我太懂了,只需要吃我一塊肉,便可以延壽長生,不過你若是敢張嘴,怕是馬上就會死!

  “貧僧乃出家人,肉體之軀不過是皮囊,延壽之法卻是半點不會!”

  “既然不會,可懂藥理?”

  “略懂一二。”

  “那便為寡人診病,倘若能夠治好寡人之病,萬事好說,倘若治不好寡人之病,即便是大明圣僧,也沒資格干涉我比丘國的治理之策。”

  “貧僧盡力一試。”

  “不是盡力,是務必!”

  在孫悟空的幫助下,玄奘隨意的為國王診了脈,又開了方子,隨后在一大群兵丁的“護衛”下回到了館驛。

  以孫悟空的能力,開一副緩解病癥的藥方絕無問題,這張藥方便是孫悟空的慈悲,讓師徒四人過去就算是完事。

  但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壞事之人。

  為首一位李方士,竟然從鹿精的書札中翻出一頁,說玄奘是圣僧,他的心肝勝過億萬小兒的心肝。

  國王道:“李仙師,當真如此?”

  “怎敢欺瞞陛下。”

  “可這畢竟是大明圣僧,倘若因此惹惱大明,大軍攻城,如之奈何?”

  “大明這幾年雖有攻城略地,但距離咱們這里還遠,短時間內萬難打的過來,更何況大明尊全真道為國教,佛門雖然有些地位,但并不算高。”

  “不算高,那也是使者。”

  “玄奘是去西天的使者,不是來比丘國的使者,咱們提前送他去西天,豈不是更好?這還合了他的意呢?”

  “可有兩全其美之策?”

  “倒也不是沒有,那些光頭和尚不是說什么慈悲為懷么?

  陛下一人安康關系萬民百姓,便讓他用一人生死,換陛下福壽安康。

  倘若換了,陛下得享長生,倘若不換,那便是沽名釣譽之徒,陛下殺一個沽名釣譽之徒,誰能多說什么?”

  “李仙師此言有理,來人,封李仙師為國師,專門負責處理此事。”

  “李仙師”趕忙拜謝,隨后離開王宮設計此事,此人看似仙風道骨,但轉身的剎那,還是露出些許兇光。

  他可不是什么正經的仙師,正經的仙師想不出這等歹毒計策。

  這貨的本體是一只河貍,由于是貍子成精,因此便改“貍”為“李”。

  要說這貨,還真頗為不俗!

  任誰也沒想到,這貨原本竟然是那狐貍美后的相好,真正的幕后主使。

  當初壽星讓坐騎下凡添難,無意間被河貍發現,便讓狐貍精去色誘,想要從鹿精手中哄騙一二長壽仙丹。

  沒想到鹿精根性淺薄,一來二去不僅露了底,還說了西行之事。

  河貍便暗中設計,想要利用鹿精作為掩護,暗中煉制長壽仙丹。

  至于比丘國之事,十有八九是河貍的算計,他甚至想好了后續對策,包括如何脫身,如何改頭換面。

  鹿精和狐貍精被打死,比丘國之事再添變數,河貍不得不親自出手。

  眼見小兒被攝走,又見玄奘入宮倒換通關文牒,心知此事和玄奘脫不開干系,又想嘗嘗玄奘的肉是什么滋味,便蠱惑國王言說長生不老之事。

  以智計而言,這只貍子著實有幾分可取之處,陰狠的堪比宋江吳用。

  以勢壓人,而不是以力抓人,雖然站在臺前,卻處處不離國王命令。

  可惜!

  他的拳頭實在是太小!

  奈何不得孫悟空的金箍棒!

  比丘國的拳頭也很小!

  奈何不得大明的精銳鐵騎!

  “陛下何事宣召貧僧?”

  “寡人身染重疾,國師獻上一延壽丹方,只是需要一味藥引。”

  “不知是何物?”

  “就是圣僧的心肝。”

  國師閃身而出,冷笑道:“聽聞出家人慈悲為懷,你既然號稱圣僧,想來不會在乎自己的身家性命!”

  “國師此言何意?”

  “何必裝聾作啞,那些小兒必然是被你攝走,但你攝走一次,還能攝走十次百次不成?你能長留此地不成?

  我王陛下身體欠安,這長壽丹那是一定要煉,要么是小兒心肝,要么是你玄奘的心肝,絕無其他可能。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用你的命換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性命,想來大明圣僧是一定不會拒絕的。”

  “身體不過是皮囊,貧僧對于身家性命不甚在意,只是有一言奉告。”

  “你還有何話說?”

  “貧僧是大明皇帝陛下親自指定的取經人,代表的是皇帝陛下的臉面。

  國王今殺貧僧,難道不怕大明的精銳鐵騎?假如大明兵臨城下,便是得了萬年壽元又能如何呢?”

  國王怒道:“你在威脅寡人!”

  玄奘道:“貧僧不敢!”

  國師道:“大明尊全真道,你個和尚有甚重要之處?需要唬人!”

  “國師既然知道全真道,便該知道全真道祖師是誰?”

  “自然是呂祖。”

  “呂祖何人?”

  “東華帝君。”

  “貧僧從大明出發,至今已經十余年寒暑,歷經無數劫難,不知被多少妖魔抓攝,至今卻仍舊安然無恙。”

  “你想說什么?”

  “那是因為,貧僧有三個修為高深的徒弟保護,貧僧的大弟子孫悟空,和東華帝君相交莫逆,兄弟相稱。”

  “那又如何?”

  “國師可能不知,大明皇帝陛下是東華帝君大弟子,大明國師重陽真人是東華帝君二弟子,不妨算算輩分。”

  比丘國王心中一驚,心說這和尚看起來年紀不大,輩分怎的這么大?

  殺個尋常的和尚,自是一切都全無所謂,但這和尚輩分太高,大明皇帝也低了兩輩,要執晚輩之禮。

  若是真的死在比丘國,那…

  “貧僧大徒弟孫悟空,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圣,十萬天兵天將再加上二十八宿也奈何不得他。

  二徒弟豬八戒,是統領天河水軍的天蓬元帥,三徒弟沙悟凈,是玉帝隨身卷簾大將,均是修行有成之人!

  此三人皆犯過罪責,保護貧僧西天取經以求得成就正果,貧僧身隕,他們的正果便沒了,奪人道途之事,國師應當知道是何等恐怖的因果!”

  “那又如何,他們敢…”

  國師很想說他們敢打國王不成?

  卻想起猴子發起性子來,莫說是凡人國王,面對玉皇大帝也敢揮棒子!

  “陛下,貧僧當日的藥方,乃是從慈心娘娘處求來,只要陛下從今日起清心寡欲,戒驕戒躁,至少能夠保證十年壽元,無需做出那等大惡之事。”

  國王也是有脾氣的,心說我都已經要死了,什么特么狗屁的齊天大圣天蓬元帥,寡人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如果寡人一定要呢?”

  “那就請陛下寬限貧僧七日,貧僧在王宮為自己誦經七日,如何?”

  “只需七日?”

  “陛下寬限貧僧七日,貧僧保證陛下日后不為大明兵戈所害。”

  “既如此,那就準了!”

  兵丁衛士押著玄奘離去,國王和國師面上露出幾分陰狠之色。

  此后七日,玄奘不吃不喝,同時也不言不語,只是打坐參禪,身上偶爾有佛光滲出,周圍兵丁不敢絲毫怠慢。

  六日傍晚,在國王滿懷期盼的目光中,一隊騎兵到了比丘國城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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