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蘭軒是新鄭城內最大的青樓,也是衛莊在新鄭城最重要的“據點”。
紫蘭軒的老板是一個女人,千嬌百媚,美艷無方,一個眼神便能讓無數人為之傾倒。
因愛穿紫衣,因此被稱為“紫女”。
除了美貌之外,紫女還精通調香、易容、藥理、冶煉,還有獨步天下的制毒用毒之術,赤練軟劍就是她親手鑄造、淬毒。
赤練軟劍的劍身由無數側有鋒刃、形似蛇鱗的薄片貫穿而成,軟中有硬,剛中有柔,雖靜靜懸遂,細看卻在微微蠕動,宛似蓄勢待發的毒蛇。
以此劍出手,可以施展劍法,也可以施展鞭法,變幻莫測,殺傷力極強。
不知有多少想要一親芳澤的登徒子,倒在了這把赤練軟劍之下!
此時此刻,韓非、衛莊、紫女、張良就在紫蘭軒的靜室中。
張良對著韓非躬身施了一禮,道:“韓兄于危難之時出手,從姬無夜手中奪回軍餉,解家祖之困,良在此拜謝。”
韓非笑道:“子房思辨如神,心細如發,獻引蛇出洞妙計在前,為防姬無夜鋌而走險,又多加斡旋安撫,我該謝謝你才是。”
說罷,韓非又看向衛莊。
“如果沒有鬼谷傳人的絕世武藝,縱然知道軍餉藏匿之處,也無可奈何,多謝衛莊兄。”
衛莊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已經得了大司寇之職,又何必弄這些虛禮,這只是你們這些王室貴胄的權力游戲,我沒有興趣。”
“不知衛莊兄對姬無夜如何評價?”
“他能活到現在,還能手握如此權勢,可見你父王的昏庸無能。”
“我想請你再幫我一個忙。”
“什么忙?”
“姬無夜不除,韓國沒有希望。”
“你想讓我幫你殺了他?”
“我如今已經是大司寇,執掌刑法,自然不能用這種手段,否則律法的威嚴將蕩然無存,我希望你不是殺了姬無夜,而是取代姬無夜!”
“然后呢,效力于你的權力游戲?”
“不管愿不愿意,我們都置身在這個名為‘天下’的權利漩渦之中,這已經無法改變,但我們可以建立起一個全新的國家!”
韓非淡定的表情中多了幾分狂熱,心中的熱血已然沸騰。
“和現在有什么不同么?”
“新的國家,不會有姬無夜這樣的人,也不會有龍泉君、安平君這樣的人。”
“聽起來,對我沒什么吸引力。”
衛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但熟悉他的紫女知道,衛莊已經動心了。
“你還記得在將軍府玩的那個分金幣的游戲嗎?
不要做第三個看似占盡優勢,實則注定死亡的人;也不做第二個得了一點蠅頭小利而茍活之人。
要做,就做第一個,七國的天下,我要九十九分!”
韓非伸出右手,他的身后,好似已經點燃了七國的地圖。
這是他的雄心壯志,不管付出多少心血,不管會有多少困難,也不管能不能成功,他都一定會去做,一定會盡一切可能去做。
百死無悔!
衛莊道:“這似乎有點意思了,但你必須要先活下去,你會遵守規則,姬無夜一定不會。”
韓非道:“有形的生命,的確非常脆弱,但是無形的力量,就會堅不可破。”
“無形的力量?”
“天地之法,執行不怠,我給這股無形的力量起了一個名字,叫做——流沙。”
在這一刻,衛莊終于被韓非說服,兩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恍惚間,韓非想到了那個問題——天地間,真的有一種力量,在冥冥中掌握著人類的命運嗎?
這個問題問過荀子,荀子的回答是有,他問是什么力量,荀子沒有回答,只是無聲的望向天空。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韓非看到了呂云澄和嬴政的一些問對,從中感受到了呂云澄超越極限、永無止境的心。
所以他猜出,呂云澄對于這個問題,一定會回答不知道。
但有一點李斯想錯了,韓非的答案并不是不知道,韓非心中早就已經有了答案,那個答案就是——法!
人有人的法,山川有山川的法,天地有天地的法,日月有日月的法,宇宙有宇宙的法。
不因為某一個人的思想而轉移,卻又會隨著斗轉星移而改變。
西門吹雪心中,不義之人喉嚨里綻放出的血花最美,傅采林心中,宇宙星空的浩瀚無垠最美,而在韓非心中,這看似不變,卻又一直在變的“法”最美。
誠意才能正心,正心才能修身,修身才能齊家、治國、平天下!
當一個人定下了自己內心永恒的目標,那么他就有了一種無形的力量,激勵他面對一切困難,勇往直前,永不退縮!
秦國,幽谷。
呂云澄看著李斯剛剛送來的情報,笑道:“看來我猜的沒錯,韓非已經開始嶄露才華了,而你卻還忙著當一個跑腿的信使,你已經落后了。”
李斯聞言露出一個糾結的表情。
他到達秦國的時候,正好趕上嫪毐的叛亂,且恰好投靠了呂不韋。
呂不韋對于嫪毐之死全不在意,卻對從天而落,一招打的嫪毐尸骨無存的呂云澄忌憚萬分。
嫪毐麾下第一高手韓竭,勝過他麾下九成以上的門客,卻被呂云澄的護體罡氣壓得動彈不得,被凌空爪勁輕松扭斷脖子。
再加上呂云澄又去儒家小圣賢莊,憑借儒家劍法擊敗伏念,高深莫測之處,更是讓呂不韋心驚。
恰在此時,剛剛投奔過來的李斯要顯示手段,主動去試探呂云澄。
結果一來二去,能力沒有試探出多少,反倒成了信使,讓李斯頗為糾結。
尤其看到韓非在淺水中亦能翻江倒海,心中就更加不好受了。
“想要顯示出能力,并非只有一種辦法,不要做你不擅長做的事情,也不要做你暫時做不到的事情。
就好似韓非想要搬倒姬無夜,也沒有急功近利,不是么?”
“多謝國師指點,李斯明白!”
以“國師”相稱,顯然李斯已經決定要顯露手段,短時間內可能不會來了。
“想明白了就好,我喜歡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你這一身所學若是浪費了,實在是太過可惜。
離開之前再幫我當一回信使,告訴大王,我要去一趟新鄭城。”
“國師去那里做什么?”
“地宗創立至今,只有我一個人,未免有些寒酸,我要去收個徒弟!”
李斯心中一驚,在他心中,早已把呂云澄當做世間最頂尖的人物,和縱橫家鬼谷子、陰陽家東皇太一、道門北冥子、農家俠魁相提并論。
咸陽城內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拜師,呂云澄卻看都不看一眼。
不知是何等天才,竟然值得呂云澄親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