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開生死簿。
大道玄息繚成仙霧。
清楚找到崔見鹿。
生死簿記載了崔見鹿的生平,并且標注死期。
準確的說他已死去,只是神魂還存在于世。
因為未來魂被收走的緣故,沒有了未來的他只能渾渾噩噩的躺在玄棺等候魂魄歸位,可惜崔家老祖并不能從尊魂幡這里拿走魂魄。
上前來。
潰兵鑄成高臺。
站在最頂端的冥府之主搖動魂幡。
生死大道勾勒出一副枷鎖,陰陽氣息篆刻神箓。
隱約可見一道蒼茫的荒臺仿佛是一座古老大墳囊括了天地。
混沌煞化鬼神影。
一道身形隨之出現。
太陰煉形,太陽煉神。
形神合一,彼岸可期。
在那生死桃花與陰陽磨盤的旁邊,原本崩碎的彼岸花發生變化。
于大道靈機的勾勒下,從碎裂的彼岸花中再一次盛開,只不過這一次不該再稱呼它彼岸花,而是輪回花。
道息一吹。
傳來叮鈴聲響。
高亢而晦澀的咒語脫口。
“崔見鹿。”
“魂歸來兮!”
沙啞。
空靈。
傳來鬼神的呼聲。
身后猶如荒古便存在的亙古大臺在陰陽磨盤的開啟下輪轉起來。
轟隆!
俄而。
茫然無神的神魂從那陰陽磨盤所化的輪轉虛空中走出。
認識那道神魂的人率先驚呼。
“崔見鹿!”
“這是什么手段,竟可以呼名喚魂,僅憑著一件大道衍生寶物就把人的魂魄拘來!”
“難以置信。”
“我聽說是崔見鹿的魂魄先被那件神兵收走。”
“那就更可怕了,神魂一旦被收走部分,整個人都會淪為傀儡。”
別說是那些噤若寒蟬的大圣,縱然是圍觀的道君也個個面色凝重。
以往的時候他們出手雖也有隕落風險,然而每個人都有活下來的手段。
再不濟也能靠殘卷重活第二世。
現在就不一樣了。
死并不可怕,身死道消也無妨,可怕的是就算死了也得成為上面的役魂,永生永世受人催使。
這才是真正可怕的。
行于虛空的崔道瘋盛怒不已。
原本他想拿回崔見鹿神魂,期待崔見鹿錨定輪回從而讓古仙樓擴大在陰間影響,從而徹底讓崔家上升一個層次,有機會出一位散仙。
不僅沒有實現,反而使對方踩著他的老臉,當著他的面抽走神魂。
這已不是打臉,而是赤裸裸的侮辱。
道不可辱,大族威嚴不可觸。
他非常想一擊粉碎神兵和那冥府之主,可是他并不能。
他的理智仍然告訴他可以接受。
因為持劍的老頭兒比他強大太多。
更重要的是,他并沒有真正的失去什么。
“哼!”
“太乙升仙宗最后的瘋狂。”
“你們就盡情享受吧!”崔道瘋陰沉鐵青的面容浮出一絲冷笑。
搓出一道傳音扔給平朝競。
太乙宗想要借陰天之力為天下訂立規矩重續帝果,很多人都不會答應他何不做這個頂在最前方的卒子,自古以來出頭鳥都沒有好下場。
他有的是時間,古仙樓也擁有足夠的耐心。
旋即破空而去。
旁人并沒有聽到三花道君到底說了什么,不過顯然不會是什么好話。
看著離開的崔道瘋,平老頭兒眼中始終平靜。
無悲無喜。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宗門的目標。
摸著腰間的長劍,這瘦弱的老人挪動目光看過去。
這口劍陪他征戰了太久。
殺過很多人。
沒有說話。
默默背上長劍。
未來他還會用這把劍殺人,殺多少,殺誰,他并不清楚,或許有一天他也會用這把劍殺死自己。
“多謝前輩!”
“若沒有前輩出手,在下性命堪憂”
巫融拱手看向那身形并不高大的老道君。
一旁的鬼神之影同樣拱手。
涂山君對宗門施以援手還是很感激的,若沒有平老道君坐鎮,崔家老祖趕來說不定又要拼了性命。
平朝競的目光落在巫融身上,笑了起來,還禮道:“冥府之主盛贊了,就算沒有老夫,崔道瘋也不見得會出手,他比你們更忌憚。”
說著越過巫融看向高大頂角的修士。
“道將三花,輪回鎮世。”
“你的路不好走啊。”
平朝競長嘆一聲。
剛才他沒有出言的時候就在觀察涂山君的表現。
涂山君雖然悲愴卻并不絕望,相反在絕境中還有一股子狠戾在孕育。
他當即明白涂山君還有底牌沒有出,也就趕忙出言攬過來,免得這狠小子真格兒徹底祭出,事后追悔莫及。
涂山君目光前所未有堅定。
他清楚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才要成仙。
直到現在他依然未曾將成仙當成自己的終極目標。
成仙是手段,不是目的。
大戰落幕。
各家道君紛紛出言祝賀和恭喜,只不過這些都被巫融擋回去。
如今不是接受眾人恭維的時候。
他現在身軀不穩,幡內煞氣不全,億萬兵馬還在恢復中,師尊涂山君的三花也同樣在凝聚。 還有就是宗門支援肯定不想徹底和眾人說開。
秋龍玨拱手說道:“諸位且先回去,來日冥府再行招待。”
“也好。”
“道友一路順風。”
諸道君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總之他們全都沒有了戰意。
平老道君坐鎮,誰不開眼想要尋死,就算其中幾位看出端倪的壽盡道君也紛紛拱手,眼神交換,似乎都在訴說計劃不可如期實行。
“原來是他。”萬法宗的傅長老笑呵呵的撫須。
一旁的重瞳道君眼中閃過詫異道:“這位平道君真厲害,崔家老祖被他三言兩語就喝退了。”
“這可是一位真正的殺神。”
“死在他手中的人數不勝數。”
“袁仝和他相比差遠了。”
“不過…,太乙升仙宗…,可惜了。”
傅長老微微搖頭。
太乙宗也沒有辦法。
混煉諸法合道太乙就給宗門埋下隱患。
為了維持道統,他們不得不出手。
落得現在的這般沒落,剩下大貓小貓兩三只,著實讓人惋惜。
“太乙宗想要染指陰天,這件事…”傅長老沉吟念叨。
他回去得上報。
想到這里他又看向身旁的重瞳道君,剛才一連串的表現,他發現重瞳道君似乎和那冥主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這件事回去也得查。
旁敲側擊的問道:“涂山道友,你似乎認識那冥府之主。”
重瞳道君的神色微微一動,笑著搖頭道:“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哦?”
傅長老頓時來了興趣。
他更是利用強悍的道行將傳音完全鎖住,以他的實力以及他們如此之近的距離,就算三花道君當面也不可能聽到。
于是問道:“長老此言是什么意思?”
重瞳道君平靜道:“我的來歷想必長老清楚。”
傅長老點頭。
這位長老的履歷簡直堪稱干凈的完美。
一二百年就已出頭。
“他是我師弟。”
“師弟?”
傅長老詫異的看向已經收走殺陣轉身往巨艦而去的巫融,他怎么從來都沒聽說有這么一號人物,帝尊的弟子中也不存在此人。
難道是以前教授過這位長老的其他修士的弟子。
“他的師父…”
傅長老緊鎖眉頭,他不知道巫融的師父是誰,但是剛才他可聽說巫融稱呼魂幡的器靈為師父。
難道重瞳道君和那件神兵還有關系。
眼看傅長老的眸光流轉,重瞳道君笑道:“尊魂幡的器靈名為涂山君。”
“屠單君?”
傅長老更疑惑了。
“我叫涂山驚鴻。”
“他是我爹。”涂山驚鴻說道。
“啊?!”
傅長老大吃一驚,然后趕忙以神識掃描寰宇,確認沒有第三個人聽到。
壓低聲音道:“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別看他現在威風,還有太乙升仙宗支持,實際上現在才是真正面對深淵。”
“染指陰天,吞魂煉魄,拘生拿死…”
“哪一件事拿出來都要死上千百回。”
“因為他身處險境所以我就不認我爹了嗎?”涂山驚鴻笑著搖頭。
傅長老啞然。
“挺好。”
傅長老也不知道應該欣慰還是擔憂,欣慰于重瞳道君重情重義,又擔憂未來。
太乙宗要訂規矩,一定會瘋狂。
要是實力強硬也就罷了,偏偏太乙宗沒有壓服天下的實力,多半會在凝聚帝果天尊位的中途崩殂,肯定會將很多人卷進去。
萬法宗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
但仔細一想,傅長老又發現了個問題。
如果太乙宗功虧一簣,而神兵未損,甚至更進一步,陰間天下可就成了一塊碩大的肥肉。
如果能夠借助重瞳道君和尊魂幡的關系,可以趁機鯨吞陰天,徹底成為玄門第一。
到時候說不定連佛道都要讓路。
“長老在想什么?”涂山驚鴻側眸問道。
“一個機會。”
“機會?”
“成為天下第一的機會!”
傅長老微微顫抖,漲紅的面容慢慢平復。
就在他想要說出什么的時候,身上的異樣頓時消失不見。
“走吧,可以返回宗門宗門了。”
傅長老像是徹底忘記剛才的事情,轉而去號令鎖住千關的萬法宗弟子。
既然沒有大戰,東海之濱也就不會存在危險,那也就不會生靈涂炭。
涂山驚鴻望著遠去的巨艦。
她沒有貿然前去。
往后還有數不清的機會,沒有必要在此地暴露。
看向已經轉身傅長老,驚鴻重瞳中閃過異色。
她就懷疑自己的存在像是消失了一樣,沒想到連傅長老都無意識的避開了。
看樣子出手之人非常恐怖。
甚至極有可能是自己那位師父。
巫融回到巨艦。
冥府諸修歡呼啟航。
“回家!”
巫融高呼。
似乎有所察覺的回轉目光。
看向遠天。
那里空無一物。
“奇怪,剛才明明感受到一股目光的注視。”
巫融并沒有在意。
道君注視太多,他現在要趕回魔冥大地。
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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