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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8、魂枷

  域壘。

  深行之界有二氣奔營。

  殿內高位之上,一位身著淡色黃袍的修士皺起眉頭,放下了手中玉簡,問道:“有牛泓下界去了?”

  “稟大司空,大帥下界有些時日…”來報的牛頭圣人支支吾吾的說不明白,或許他自己明白,但是這個消息卻怎么都說不出口,才有現在的這般前后進退失據的慌張模樣。

  “去了哪?”

  “陰天。”

  “他該災了。”大司空眉頭有所舒展。

  陰天是東岳古帝的地界。

  就算早早布置下來,也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去,確實不能帶兵馬,怪不得他看巨艦未動,連羅網甬道都沒有點亮。

  “栽了、栽了,果真栽了,大司空料事如神。”牛頭圣人趕忙回應。

  大司空詫異的說道:“讓東岳王城拿下了,還是陰天大族的老道君出手?”

  在他的印象中,有牛泓的實力并不弱,又是荒古遺種。

  莫說是同境界的修士,就是尋常二花也不見得能占多少便宜。

  大道承載,滴血重生,打不過總也逃得了。

  “難道有三花之君…?”

  大司空思考愈深:“速速說來!”

  禺侗術顫顫巍巍的將所見所知一一‘講出’。

  其實也不算講,而是將自個兒的記憶再臨般重現。

  上座的大司空緊縮眉頭。

  被召來商量的大祭司驚詫道:“好厲害的手段!”

  緊接著他便輕笑道:“沒事兒,上了桌,技不如人就該愿賭服輸。”

  大司空脖頸處的鱗甲微微波動。

  轉過面容的他頂著一顆形如大夔的腦袋:“我擔心的不是他的安危,他既然來信就不會讓有牛泓死,我怕的是被人挑撥,平白做了他人的馬前卒。”

  頭戴異獸面不僅遮蓋面容也將全身籠罩的大祭司點頭,隨手施了個術法隔絕聲音:“聽說他這弟子以圣王修為得封侯。”

  “不錯。”

  “大司空不覺得奇怪嗎?”

  “什么?”

  大祭司轉而說道:“我們每尋一處羅網都要沿途排查,仔細甄別,血靈崖的羅網在三百年前就已經確定,但是一直都沒有浮出水面,怎么他還沒有來到魔冥大地就確定了位置,還精確到兩千里這么個指甲蓋一般大的地方。”

  “伯夷你的意思是?”

  盯著大夔頭顱的司空目光一凝:“要么有人告訴他羅網位置,要么就是…”

  大祭司伯夷沉吟半響,壓低聲音道:“河圖!”

  “據說河圖一直都在那位的手中。”

  “這其中門道,恐怕不是你我能夠扛下。”

  大司空和伯夷對視一眼。

  他們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有牛泓,闖大禍了!’

  “現在怎么辦?”

  “先救人,再抽身。”

  “事不宜遲!”

  “怎么回事?”得到消息的余神急匆匆的趕到命殿,一進來就看到仍面色蒼白的巫融,以及站在一旁的高大鬼神。

  鬼神手中提著一個戴著枷鎖以黑紅鎖鏈穿了琵琶骨的牛頭修士。

  巫融笑了笑說道:“碰到點小事。”

  身旁的涂山君驟緊眉頭,即將脫口:‘命都差點丟了還算小事?’

  一想到巫融畢竟要維持威嚴,哪怕多么嚴重也不能讓眾人跟著他慌亂,他又將已經涌到胸腔的話咽下去。

  這些話可以單獨說,沒有必要在弟子隨從的面前訓斥,反而會丟了巫融的面子。

  余神雖然沒有聽到涂山君的心里話卻怎么都不敢將之看做小事。

  尤其那牛頭修士還縈繞著大道的靈機。

  “我和師尊前去查看羅網,正巧碰到他在那里埋伏,好在并無大礙。”巫融擺手示意。

  如果說剛才確實兇險,那么現在服下丹藥梳理好內息就已經安穩下來。

  圣人的傷勢不好恢復也多是限制在自我調整上,有涂山君這樣的生死道君出手,只要他第一時間沒有徹底湮滅就還能救回來。

  余神拱手道:“主公,白龍魚服,見困豫且。”

  “我明白。”

  巫融點頭。

  他倒也不是偽裝成平民百姓,而是沒想到對方會這么果斷的出手。

  是他自個兒的判斷失誤。

  以前他們身在暗,自然可以靜待時機看清局勢,現在身在明,諸多事情都不算方便,也會成為他人的目標。

  再就是,修為道行拔高后,以為對方一定會對自己有所顧忌。

  實際上諸修士全都是摸爬滾打來到高位,經歷過的殺伐不知多少,怎么可能僅僅因為對方的修為就有所顧忌。

  就算真的有顧忌,也是相互交手之后才會形成的。

  好在師尊在側。

  眸光過去,正看到師父涂山君的目光陰沉。

  涂山君當然陰沉。

  也就是養成的習慣好,盡管他喜歡清凈在那種情況下也肯定是真身出現。

  這都是曾經的教訓,要不是這些‘教訓’,但凡他身軀在幡中也有可能晚上一步,不然為什么他一直想宰了這廝。

  哪怕得罪那荒神又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而且,最讓涂山君暴怒的是,對方很可能是馬前卒,是一種試探。

  自他接過河圖,他就立刻明白這簡直就是無與倫比的戰略寶物,但凡想要更進一步者,全都需要羅網來實現你自己對天下的控制。

  他不太明白青帝的意思,不過在涂山君看來青帝是支持他的。

  許是青帝累了。

  強運輪回總會累。

  要么就是在他身上有所謀劃。

  可能是陰天和輪回限制住了青帝,讓他想要擺脫。

  但是不管青帝有什么目的,又或是怎樣的謀劃,至少青帝想讓他掌握生死大道,承接過天下的輪回,從第四步邁向第五步,成為大神通者。

  這是個機會。

  涂山君沒有選擇的余地。

  但也正因如此,青帝不會讓他這么容易死了。

  大神通者的出手肯定有‘限制’,這個限制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然而他畢竟還在陰天,是青帝的地盤。

  旁的大神通者想要殺他,也得問問青帝和老祖的意見。

  他承載的東西很多。

  如逆水行舟般,一步都不能退。

  側眸看向手中的枷鎖。

  “他,還活著嗎?”余神放下心來。

  只要巫融沒事就好,不然這魔冥大地就得易主。

  他心中的大業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施展。

  說著看向涂山君手中的枷鎖,鎖鏈仿佛是秩序鍛造,大道靈機篆刻紋路,散發出恐怖的氣息,仿佛看上一眼都能讓身軀中的靈魂沉重三分。

  連他這樣看的都如此,更不用說牛頭修士正鎖著。

  勾魂鎖。

  喪魂枷。

  “還活著。”

  涂山君微微動手。

  稍一碰撞。

  聲音響動。

  已經回神的有牛泓看向四周,目光倒是坦然許多。

  沒有求饒也無悔意,眼中只有愿賭服輸和技不如人的遺憾。

  他也仔細的想過,綜合了那么多的情報,他們自己的情報系統對涂山君也有評估,他還是成了階下囚,不就是自己的實力不濟嗎。

  這有什么好怨恨的,要怨也得怨自己。

  而且,經過這么一段時間的思考,他愈發覺得有問題。

  “師父,將他鎖在魂幡吧,這么招搖也不好看。”巫融也看到醒來的有牛泓。

  一直這么提著,往來確實詐眼。

  有牛泓是太極天的修士,他們這樣做丟的是太極天的面子,容易被人認為是羞辱。

  涂山君開口說道:“鎖進去,他就徹底沒了。”

  “無岸歸墟不是可以存放神魂?”

  “無岸歸墟是生地不假,他的修為太弱,一旦陷進去我也救不了他。”涂山君搖頭。

  無岸歸墟能夠封禁敵人,可是那也得實力相當,不然一個不留神就會被魂幡吸收,要不然為什么明明有這樣的生地,涂山君卻不愿意讓生靈在那里扎根。

  一旦死在那里,就再也走不出魂幡。

  “也不能興建大牢。”

  “哪怕是圣王修為也看不住他。”

  涂山君看向有牛泓說道:“枷鎖可以鎖著,若是執掌枷鎖的修士實力太弱也會被他掙脫。”

  “到時候肯定會對羅都山造成巨大破壞。”

  “要我說就宰了他。”

  “不能殺!”

  “不能殺!”

  巫融和余神異口同聲。

  涂山君無奈聳肩,這兩人穿一條褲子,都是這個想法,他就是要殺也得聽不是。

  殺有殺的好處,不殺有不殺的好處。

  余神看了一眼巫融,這才拱手道:“太傅請聽我一言。”

  “你們商量著。”

  涂山君微微點頭,這些話巫融已經跟他說過一遍,不殺確實對羅都山更好,他也就放下殺心,沒有再想要把有牛泓的神魂收走。

  相對而言一花道君也確實不解渴。

  “還要勞煩道友在我身邊待些時日。”

  “這樣挺好,這樣挺好…”有牛泓一聽剛才說要入幡的話,早就嚇得一個激靈。

  他現在死都不怕就怕被收進尊魂幡。

  有這一個器靈主魂壓著,里面的神魂永生永世都別想翻身。

  所以這么戴著枷鎖被封住神魂反倒是一件好事。

  巫融拱手道:“師尊您老就在命宮陪前輩吧。”

  “我去看看羅都。”

  “去吧。”涂山君擺了擺手。

  不過是嫌他拖著有牛泓丟了太極天的面子。

  待兩人離去。

  涂山君松開手中勾魂鎖。

  吧嗒。

  鎖鏈掉在地上。

  有牛泓呆呆的看著鎖鏈的另一端,背后突然生出一股寒意:‘不會是想要偽造我抵抗…’

  “莫怕。”

  “我就是給你解開枷鎖,你也跑不了。”

  “現在就只有你我二人。”

  “聊聊吧。”

  “誰指使你的?”

  涂山君往上座一靠,陰冷的目光掃了過去:“或者說,你為什么來,又是怎么決定出手的?用的是哪方的消息。”

  “道友最好一件不落的盡數告知于我。”

  晚點。

大熊貓文學    我在尊魂幡里當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