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玨山。
朱厭族地。
大帳被猛然掀開。
一位年輕的朱厭族修士匆匆入內。
驚慌道:“爹,不好了。”
“天降界雨,整個魔冥大地各山川靈脈,洞天福地,全都被劃歸成一片,有一塊界碑落下來將我們的次玨山也籠罩住。”
端坐主位的中年修士緩緩起身,說道:“慌什么,我早有消息,這一次王城受封的大能攏共五位,有人選擇我們這里很尋常。”
“界碑上寫的什么?”
“冠命侯。”
“冠命侯,是他。”
中年修士平靜的說道:“此人只是圣王。”
“怎么會?”
朱厭玄蜃眉頭緊鎖:“憑圣王實力封侯,我能夠想到的只有一千三百年前的天人族修士,他身后難道也有如天人族的背景?”
中年修士微微搖頭道:“他確實擁有足夠的實力。”
朱厭玄蜃趕忙勸說,接著遺憾道:“父親您明明實力強大,為什么一直不愿意前往王城,要是我們有您這位伯爺庇護,次玨山絕不會被劃歸進去。”
中年修士笑了一聲淡淡地說道:“封個伯,將自己圈起來,安安心心經營那一畝三分地有什么好。”
“那我們怎么辦?不如我們遷徙吧。”朱厭玄蜃合計著。
“不。”
朱厭族長沉思道:“如果他是一位大能我們或許要被壓一輩子,可惜他不是,他不僅不是,還擁有神兵、靈藥、七階靈脈…,有了這些東西,我朱厭銅兵未嘗沒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父親難道是想截…”
朱厭銅兵說道:“冠命侯死了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他活著,大樹底下才好乘涼。”
“我決定舉族投效!”
“他一個沒什么背景的強者,一定需要我們。”
“準備禮物!”
巫融并不知道自己還沒有抵達封地就已經有人開始謀劃商量。
不過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在意。
道君之境對現在的他而言并不算難,他只是在規劃應該如何更容易的渡過。
再就是,就算他無法突破,以自身實力也足以應付。
何況他還有兩位幫手。
如藏大師是西天的佛子,余神是神庭遺修,每一個都能獨當一面。
危急時刻,還可以仰仗師尊涂山君。
足以威壓魔冥。
從靈脈山離開的巫融手中已經多出個承載靈脈的玉盒。
琥珀一樣的寶物之中是一座龐大的靈脈,仿佛接天的山岳,利用須彌芥子之法封在琥珀中,只等著有一日能夠破封重現世間。
“余先生?”
“在。”
“你有神兵嗎?”
聽到巫融問這個余神顯得比較扭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有一口,是祖上傳下來的。”
他確實擁有神兵,但是對于他來說不怎么合適,就像是不怎么合身的長衫一般,也就不怎么穿出來見人,哪怕這衣裳貴的嚇人。
魔頭眼睛一亮,大叫道:“公子,我還沒有。”
“大判你要什么神兵。”
“你這實力能發揮出神兵的威力嗎?”巫融當即一擺手。
說到這,余神才知道巫融的意思,原來是想要給他選一口神兵。
余神頓時感動,還是拒絕道:“雖然在下那一件不怎么趁手,不過早就習慣,主公完全可以再另外選一口功能性的神兵,對封地也有好處。”
“如藏大師呢?”
“阿彌陀佛,貧僧不缺。”
“豪氣。”
巫融嘖嘖稱奇。
西天就這么富裕嗎?
佛子的神兵都不缺。
怕是大師的身上還不止一件。
“我聽說不要神兵折算成天材地寶的話,一件神兵可以折三份材料…”
“主公難道會煉制神兵?”
“不會。”
眾人還想勸說。
“我師父會。”
“先生會?”余神詫異的看向巫融。
如果太師真的會那倒是可以換三份材料。
可是怎么聽起來這么不靠譜,煉丹、煉器,這兩種看起來都是煉制,實際上南轅北轍,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要不是自己吃過陰魂丹,余神現在對煉丹的事都會懷疑。
“師父您老行不行?能不能煉神兵?”
涂山君失笑道:“神兵不難煉,難的是煉制完全契合修士的神兵。”
“這樣說來,我可以一件神兵折三份材料。”
“這…”
余神抿嘴不語,怎么也得聽聽那位的意見吧,說著看向一旁的黑袍和尚。
“放心,剛才我問,師尊說能煉,就是不好煉制完全契合修士的。”
“這事兒還是問問靠譜。”
“阿彌陀佛,這是真大能。”
余神看向開玩笑的如藏不由得說道:“何止大能,簡直就是住在兵器中的移動老祖,還是什么都懂什么都會的老祖,簡直就是外部大道的篆刻。”
“我也這么覺得。”巫融笑著點頭。
聽著他們的討論,涂山君想起一些往事。
回首千年,曾說自己竟是老爺爺,實際上他能夠做到的事情還是太少。
現在的他終于把自己修成了六邊形戰士,可是再也回不到從前。
‘什么時候才算強大?’
‘或許還在未來。’
涂山君攤開手中的經卷。
他確實擁有不凡的能力,但那也是時間催生出來的。
任誰在不需要存神練氣的情況下,空出大把時間研究修仙百藝也有不錯的成就。
能夠跟上自己的修為,只覺得還算合格。
遠遠達不到天賦異稟。
那些天賦異稟的人他也見過不少。
有的修士天生具備不凡體質,隨手喂養的靈寵靈植都能茁壯成長,甚至遠勝他人精挑細選的養護。
像張鴉九,圣境煉制神兵,那本身就是打鐵的體質。
御獸宗的那些天才更不用說。
以及最為主要,也最惹人注目的修行天賦。
三十年金丹,五十年元嬰那是小地方按照大宗慢慢放寬的條件。
十歲練氣,十一二歲筑基的比比皆是,天賦高絕者在三十歲就已經化神。
千百年成道,已算慢的。
好在境界穩扎穩打。
這也是為什么他要壓低涂山驚鴻的修行速度,他想要涂山驚鴻能夠打下堅實的根基。
走得快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走的穩,走的長,有路走,并且能夠一直走下去。
“驚鴻該是早就前往中土了吧。”涂山君本來想利用留下的神魂碎片掐算一下,最后想了想還是放下法決,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還是躲遠點好,免得消息傳出去再將驚鴻牽扯進來。
巫融找到神禁之地已經很讓涂山君惱火。
為這事,哪怕大頭出手相助,他也差一點和大頭翻臉。
巫融失算了。
神兵確實可以折算成材料,但是只能折算一份。
武庫的大圣說這就是王城的章程,他也沒有辦法。
最后巫融還是折算成材料。
他要神兵無用,連地魂鈴他都想當了算球,這東西完全沒法和尊魂幡相比,不如也換成一份神兵材料。
可是就這么換,他覺得實在不劃算。
既然大家手中都不缺神兵,也就沒有必要這么著急。
又兩日。
各處逛逛,采買兵器、丹藥、符箓法陣…
拆下幾座工坊,又雇傭了不少的修士。
加上還有投效來的化神元嬰,使得來時只有一人一魔頭的兩人已經聚攏起龐大的車隊。
從前頭看去,一眼都望不到頭,綿延上百個地龍駝獸,全都擔負著不一的物資。
說是物資,其實物資早就被巫融放在魂幡,那些都是其他修士等隨行的家當,就差把鍋碗瓢盆都帶上了。
巫融登上獸車說道:“所有的東西都準備采購好,我們也該前往魔冥大地。”
走出王城的巨門,踏過長橋。
徹底離開關隘。
巫融放出龐大的云輦巨艦。
巨艦足有五百丈,緩緩停靠下來。
在各陰兵鬼將的運作中延展甲板。
直到駝獸全部登艦,余神跑過來拱手說道:“主公,核對過了,沒有錯漏,可以準備啟動云輦前往魔冥大地了。”
“辛苦。”巫融笑著點頭。
這幾天他都忘記自己說了多少次好。
如今終于啟程。
巫融指揮鬼將啟動巨艦。
“嗡!”
龐然大物轟然升空。
站在甲板前端的巫融靜靜的望向遠方的天空。
巫融詫異側目看向身旁。
一道披著黑紅法袍的魔神之影飄動淡色的霧氣。
不正是師尊涂山君。
“弟子還以為師尊不喜走動。”
“算是。”
涂山君微笑著說道:“你要就藩封地,我總該是要出現的。”
“有心事?”
“高興。”
巫融搖頭,笑容燦爛的說道:“終于有一個屬于我自己的地方了!”
涂山君站在一旁不語。
他亦如往常般矗立。
巫融看向身旁的師父涂山君。
他最佩服的就是涂山君。
明明如此強大的力量,竟然能夠安穩且甘愿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語,仿佛一位從來不會搶走光芒的影子。
不僅僅是他的身旁。
更早之前,也就是師伯的身旁。
或許師尊站在‘旁人’身邊的也是如此。
他也始終認為執掌尊魂幡并不是禍事,相反,是一種幸運。
得到這般強大之人的青睞和守護,更是幸運中的幸運。
是師父,但更像是守護靈。
強者變成惡魔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能夠控制住力量,控制住自己,將力量變成一份守護,這等境界他連望其項背都做不到。
“師父為何要多劃兩千里?”
涂山君目光微動,說道:“那地方有一處羅網。”
“羅網?”
“就是那個…”巫融猛的瞪大雙眼。
涂山君微微頷首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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