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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5、信力

  “若敗了呢。”

  “會敗?”

  “不確定。”

  主魂如是回答。

  他自問對巫融的實力有所評估。

  幡內也有三尊一花道君神魂坐鎮。

  其中一位還是羽人族的老祖羽人非赫,以及當年赫赫有名的歐陽求仙,俱是響當當的強者。

  如果讓他們的真身出手,在全盛狀態下,該是能夠戰勝…

  主魂微微搖頭。

  這也不能夠準確的確定。

  那冥族的兇閻得封影振侯,看模樣并不是新晉,而是趕在王城的這個日子,此人的實力或許是四位道君之中僅次于龍人族的人。

  所修大道也是未知的。

  萬一帝君再不讓巫融動手尊魂幡的手段,純靠個人實力的話…

  青帝聽出涂山君話中的意思。

  “敗了也是尋常。”

  “后進末學,跨一大境,還是那般劃分在一步中的境界,敗了本就在情理之中。”

  涂山君思慮良久,這才緩緩說道:“對他的打擊不小。”

  青帝哈哈一笑,淡淡的說道:“原來,你也修到這一步了啊。”

  “何也?”

  “概因要維持自己的道,讓天下人相信自己的道,因此才要面子,哪怕損失的再多,那面子也得維持著不丟。”

  “以前叫‘香火信力’,伐天之戰后,換了個新詞,名曰‘天下公信’。”

  涂山君沉吟了片刻。

  他可以不在意面子,不在意輿論,可是想要傳道天下光有暴力遠遠不夠,必須要有‘臉’。

  因為看人先看臉。

  一張臉的好壞直接就決定了一個人最開始的態度。

  這個‘臉’就是面子,也就是修行界天下人的輿論。

  暴發戶最是受人鄙夷。

  何況天下公信直觀的關乎自身大道。

  沒有天下人的認可,就算是修到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那也只能做個逍遙快活的修士,無法踏入大神通之境。

  涂山君敏銳的意識到,青帝并不是看重這一場不甚公平的決斗,而是借此告訴他,什么才是凝聚第五步的基礎。

  也怪不得那些大勢力在一些問題的處理上看起來如此怪異,并不是他們行為古怪愚蠢,而是在不為人知的時候,他們這樣做成功了成百上千次,直到有一次失敗了,而這一次根本就是不該存在的異數。

  當依照慣例不能成功的時候就得尋求改變。

  變則通。

  不變,總有一天會被天下淘汰。

  “既然如此,更應該讓我出手助他,由我背書,他們自然不會再過問。”

  在涂山君看來,旁人總是他們看做一個整體,不管讓誰出手都無妨,最好就是讓更強的人來,這樣才足夠保險。

  青帝失笑,說道:“錯,大錯特錯!”

  涂山君皺眉欲問。

  青帝解釋道:“你若出手,成全了誰?”

  “你便是威風了,旁人只會以為你這徒弟狐假虎威,沒有半點真本事,反而會讓更多人察覺到魂幡神異,介時必然會生奸計,害了他的性命。”

  “你越是不出手,越是高高在上,他人就會愈發的敬畏。”

  “至于你要在什么時刻出手,那一定是關鍵的時候。”

  “現在不僅不是,反而抬舉了兇閻。”

  涂山君沒想過這些事情。

  他從不關心誰高誰低。

  一路走來,只有四字統籌“知行合一”。

  他只覺得只要實力足夠強大,世間的難題總會迎刃而解,沒解的事情要么是角度不對,要么就是實力還不夠強。

  盡管如此,對自己好的人,他還是愿意心甘情愿的道謝:“多謝帝君。”

  只是,他也不再是從前的莽撞惡鬼,如今的他將很多事情藏在心中。

  他沒有問帝君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跟腳,也不曾問世間是否有仙,更沒有問出自己身上的神異。

  有些事,放在心中比問出來更好。

  而且,青帝就一定是好人嗎?

  就算是一位好人。

  他告訴自己這些事情,難道就沒有帶著一定目的。

  涂山君不敢不這么想。

  “不用謝我,若是有一天…”

  青帝話說了一半還是沒有說下去。

  笑了笑轉口道:“這生死天道你如果想接手就接手吧。陰天的魂魄越來越多,王城堆積的臃腫,我乏了,他們…也早厭了。”

  這般在神木天宮之頂說話,那邊已經擺開陣勢于王城斗場列陣。

  斗場用的是須彌芥子法。

  東岳王移駕,百官自然隨行,更不用說那些前來受封的道君和圣人。

  他們眼巴巴的看著,期望看到一場符合自己心意的斗法,若是巫融落敗,自然就會跳出來將冠命侯瓜分的只剩下一個頭銜。

  踏空行的影振侯兇閻看向巫融,平靜地說道:“道友現在認輸我便收回所說,準許道友攜帶神兵戰我那冥族小輩,如何?”

  巫融冷冷地瞥了一眼兇閻,淡淡地說道:“影振侯,你我的事情扯什么小輩,讓人笑話。”

  兇閻大怒:“好,我就看看你這小子有什么本事!”

  “大道!”

  毫不遲疑。

  捻決施法具現大道。

  那是一朵盛開在千萬里冥河血海上的黑色蓮花,搖曳通天,將整個天地都鎮了下來。

  他修行的大道也是最為純粹的‘力’。

  力之大道講究的便是一力破萬法,最是攻伐無雙。

  也怪不得兇閻在泰岳寶殿的時候放言他不是嚴老體衰的一花。

  憑他的力之大道,以及做為出身陰天最頂尖的十大族之一的冥族人,他的實力就是在新晉道君之中也是強者。

  所謂的天才,也不過是上一輩對還未成才者的以上看下的稱贊罷了,不足道也。

  他早不是天才,而是實打實的第四步大能。

  何為大能?

  通天徹地!

  “千冥萬力。”

  黑色蓮花緩緩綻放在旋轉之中縮小落在他的手中。

  兇閻一把攥住蓮花。

  黑色的蓮花像是扎入虛空般開出閃爍的紅光,緊接著,一條丈許長的看起來瘦長的狼牙棒出現在兇閻的手中。

  大道具現,神兵在手。

  只需要一個彈指,他便可轟碎那小孩兒的頭顱。不過是既然公平切磋,他卻沒有貿然動手,而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似乎是在說:‘來吧,捻決施法,拿出你最強的手段來,最好一擊定勝負。’

  巫融全然不懼,他也正好是這樣的想法。

  既然要立威就一定要徹底碾壓對方,來告訴王城眾人,他這侯爺或許名不副實,但是他手中勢力卻只強不弱。

  深入袖袍取出一方三寸小幡。

  搖一搖。

  魂幡化作丈許長短。

  魂幡一掃展開神兵真威,巫融正要開口…

  忽然。

  神色頓僵。

  不自覺地探出神識。

  ‘我師父呢?’

  ‘我那么大的一個…,平日里只坐在道觀樹下研究東西的師父。’

  ‘我…’

  挑戰一花道君的時候巫融信心滿滿,他甚至不需要師父出手,只要師尊坐鎮魂幡,以尊魂幡的神威,隨便借出一位道君神魂隨他斗法也能將局面拖住。

  可是,等他神識一望,師父整個人都不見了。

  ‘幡即是魂,魂即是幡,師父不可能失蹤。’

  “那就只有一個原因。”

  ‘被古帝請去。’

  巫融穩定心神想明白其中關節。

  能夠悄無聲息讓師父涂山君離開魂幡之人必然是大神通。

  而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肯定就是古帝,雖說心中憂慮放下,可是這么關鍵的時刻,巫融還是頗為無奈。

  這實在太湊巧。

  湊巧也無妨,本也沒打算讓師尊出手。

  這邊巫融的神色變化自然被兇閻捕捉到,還以為對方取出神兵之后心生懼意,不由地冷笑不語。

  打腫臉充胖子沒有好下場。

  縱然真有不世地戰力,今日也只有落敗一條路可以走。

  然而和兇閻的冷笑不同,這些個觀戰修士中的鬼修神色劇變。

  有的甚至直接站起身來倒退了數步,緊鎖眉頭,死死的盯著巫融手中的那桿神兵。

  其中,出身大族的張紹淵早已厲色上涌,眉目猙獰,他只看到魂幡身后是無窮無盡猶如天淵的禁忌煞氣,只是逸散出的氣息就讓他心中的恐懼放大到了極點,忍不住的想要轉身逃離。

  可是他不能逃。

  他是鬼族的修士,出門外在就是鬼族的代表,他一旦逃了就會丟鬼族的臉面。

  “該死。”

  “該死…該死!”

  張紹淵死死的盯著天上的巫融。

  這該死都的魔頭到底煉化了多少神魂,方才煉制出這么一柄承載大道的鬼神魔兵。

  連他這般大圣境修士在面對的時候都忍不住心中的懼意。

  “宋愛卿,你說,他們誰會贏?”

  鑾架之上的東岳王輕聲問道。

  身著紫袍的宋姓修士行禮拱手說道:“微臣以為,若是全力出手的情況下冠命侯怕是只能夠抵擋十招。”

  “張愛卿呢?”

  “臣以為,二十招內定見勝負。”

  “朕剛才聽到諸位愛卿下注,朕也下注一千兩地元靈脈,賭冠命侯…”

  紫袍的宋姓修士小聲問:“輸?”

  “贏!”

  巫融揮動尊魂幡,丹田法力如奔流星河。

  操控魂幡寶物本來就是他平日里戰斗的法門,現在更是嫻熟道:“既要一擊定勝負,道友莫怪我出手太重!”

  “出!”

  大道之君悍然走出。

  真魔青天。

  如同一只孤高的仙鶴的歐陽求仙捻出三萬神鋒凝聚成一柄天滅神劍。

  揮動金爪,天滅法至。

  神鋒裹挾真魔道法,自青冥撕開天地,斬向遠天手持神兵的兇閻。

  “什么?!”

  兇閻怎么都沒有想到那神兵之中竟有一尊道君神魂。

  “不過是一尊道君神魂罷了。”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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