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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0、鳳祖

  那悠揚的大道雷音之后是一位中年人,或許比中年還要老一些,只不過他的發絲卻并未見到任何白色。

  哪怕是暗淡之處也全是暗金。

  仿佛那本來就應該是他頭發應該具有的顏色一樣。

  身著一襲暗金邀月的梧桐長袍,頭頂祥鳳冠,除此之外好像并沒有什么出眾。

  長相并不出眾,身形也不算出眾,就連一雙暗金猶如荒神的雙眸也并不如炙熱的太陽,反而充滿了淡淡的寧靜。

  那雙暗金色仿佛上古荒獸的金瞳打量著來人。

  天陽神宗的道君微不可察的皺眉。

  黑霧盈天。

  大道臨淵。

  他竟一時看不出來人的深淺。

  這身著黑紅道袍的陌生大道之君如同一座深邃的青冥天地,環繞四方的道息玄氣更是鋒銳仿佛混沌神鋒。

  一舉一動,道韻伴生。

  生死玄息交織成神鏈駕開天地之間,就像是展開的一座座天羅地網。

  這樣的人物,莫說對方來的很是陌生,縱然是什么魔道巨擘,也得禮遇有加。

  道君拱手道:“道友莫不是走錯了地界,我天陽神宗好像并不認識道友。”

  “我找人。”

  “誰?”

  黑紅法袍的道人閉口不言。

  “在下天陽神宗大長老,陽生戊,人稱玄鳳,還未請教道友尊姓大名。”

  玄鳳道君不大明白這位身著威嚴法袍的陌生道君的來意。

  不過對方目的這么明確,應該不是空穴來風,想來確實是和他們天陽神宗的哪位修士有舊。

  “尊魂。”

  “尊魂?尊魂道君?”

  陽生戊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到東荒什么時候出了這樣一位大能。

  想不出的陽生戊微微瞇了瞇雙眼。

  對方固然是一位能夠凝聚出神鏈駕開天羅地網的生死道君,他也不是吃素的。

  做為天陽神宗神宗名副其實的大長老,他久未在修行界走動,可是東荒的修仙界依舊流傳著他的傳說。

  “道友若不能說明來意,我不能放道友入宗。”

  “我來找人。”

  “找誰?”

  “紫道虛。”

  陌生的身著地獄變相法袍的生死道君終于松口。

  “紫道虛?”

  陽生戊愣了一下。

  這個名字很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概因天陽神宗與很多宗門不一樣。

  天陽神宗是家天下的代表。

  主宗一脈俱是陽姓,其他姓氏多是外宗,盡管內外宗融合交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過陽姓還是尊貴一些的。

  冷不丁聽到一個名字,陽生戊仔細回想,緊接著雙眸微微擴張,難以置信的看向身著黑紅法袍的陌生道君,驚詫道:“是你?!”

  “你…回來了?”

  陽生戊驚愕的同時緊盯著那位陌生的道君。

  他其實對涂山君并沒有多么深刻的印象。

  如果說唯一算的上有聯系就是當年鬧的沸沸揚揚的圣兵進階一事。

  說是器靈寶物進階圣兵。

  玉家劃下規矩讓各家公平競爭。

  那一回,天陽神宗的天驕弟子也趕去了。

  后來,真魔道的道君歐陽求仙被玉天敵鎮殺反而是陽生戊比較關心的一點。

  那畢竟是有道之君。

  每一位有道之君的隕落都是極為令人震撼的消息。

  他對那件事的印象也只是落在歐陽求仙身亡上而已。

  沒想到這才過去多久,器靈已成道。

  這也讓陽生戊心中浮現思緒:‘這真的是器靈嗎?’

  “道友登門不巧,隕炎不在宗門。”

  “來日隕炎返回宗門,我再知會道友如何?”

  心中怎么想和如何說是兩回事,陽生戊還是不打算放一位陌生道君踏足宗門。

  此人兇名赫赫,連歐陽求仙那樣的大道之君都間接死了,那時候此人才成就圣兵,如今已是道君,不管是為了宗門的安危,還是其他更多的考慮,陽生戊都希望涂山君能夠止步識趣離開。

  偏偏這位陌生道君像是根本聽不懂似的沉聲說道:“你家老祖知道他的下落。”

  “道友如此執著?”

  陽生戊周身玄息流轉開來,玄羽神鋒高懸九天滴溜溜的垂下。

  尊魂道君的陰陽不死眼轉動。

  一大一小的雙瞳追逐成陰陽魚。

  “請他進來。”

  蒼老而蠻荒的古老聲音自虛空盡頭飛來。

  “老祖宗…”

  “遠來是客,他并無惡意。”

  陽生戊身上的敵意盡消,大道玄息凝成的神鋒也化作微風吹拂遠天的云彩。

  在那道古老而滄桑的蠻荒之音傳來之后,陽生戊再也沒有辯駁,也未向老祖宗陳述這位陌生道君的來歷,在他看來,老祖宗怕是早就已經料到。

  “請!”

  “請。”

  涂山君微微點頭,跟隨這位天陽神宗的大長老踏入宗門。

  這還是涂山君頭一次以這樣的角度縱覽整個天陽神宗。

  他倒是沒有興趣多看對方的布局。

  當年與天陽神宗的弟子有隙,還不至于遷怒整個宗門,而且這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舊賬,涂山君也不想翻。

  若是好說話,大家你好我也好。

  如果不好說話,難免要做過一場。

  到時候再手底下見真章。

  卻說玄鳳道君領身著地獄變相法袍的年輕道君徑直往神宗的后山。

  后山洞府連接著諾大福地。

  廣袤天地。

  仙草瑤花爭奇斗艷,神葩乘風而舞。

  踏入其中的涂山君感受到了天地的寧靜和恬適,就好像能夠卸下一切輕松的奔跑,再沒有任何顧慮,只需要融入天地,成為這天地的一份子,無憂無慮。

  遠天的神樹參天。

  隔著如此之遠,涂山君的陰陽不死眼已能看清神樹玄息的流轉。

  那是大道交織而成的神韻,在神韻之中蘊藏的是縷縷神話氣息。

  仿佛矗立在這一方福地的神樹在上古之時就已經存在,方才擁有這般底蘊。

  “神藥?不是…”

  涂山君微微搖頭。

  那并不是神藥,亦或是那應該也是神藥,不過卻并沒有類似蟠桃神藥的生命力,梧桐神樹更像是祭煉后的神兵,些許逸散而來的蠻荒玄息囊括天穹。

  梧桐神樹籠罩著整個福地,至少六七成都在它的庇護之中。

  在梧桐神樹的枝椏上,一顆巨大獸眸緩緩睜開。

  旦睜時,萬獸倉惶。

  若升起,圣魔盡殤。

  饒是涂山君,也不由得感覺到一股從心底涌來的栗色。

  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悸動。

  他竟然見到了一尊活生生的鳳凰,鳳凰歇于梧桐,仿佛神話之中的生靈展開翅膀,呼,振翅間,從蒼茫天地飛來。

  這種震撼非言語能夠形容。

  陽生戊當然也看到了,他的眼中滿是驚訝之色。

  “這是?”

  陽生戊看向那位陌生道君,難得的從這位陌生道君的臉上看到如此豐富的神情,讓他不由得心情舒暢。

  是啊。

  總該要驚訝。

  連他都感到驚訝。

  沒想到老祖竟然是用真身接見的這位陌生的道君。

  也該驚訝。

  這世上不是只有器靈寶物才能令人驚訝。

  沒理由只有旁人驚訝而他波瀾不驚。

  “你知不知天陽神宗的老祖宗?”

  “他就是?”

  “不錯。”

  陽生戊點頭的同時拱手行禮道:“拜見老祖!”

  涂山君同樣拱手行禮道:“在下尊魂道君涂山君。”

  “我知道你。”

  金瞳鳳凰緩緩開口。

  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滄桑,穿越了過去,從荒古而來。

  金瞳鳳凰終于振翅,不過他的身形卻在在流光中化作一位道人的模樣,赤腳從梧桐神樹走來。

  少頃。

  鳳道人走近。

  涂山君已忘記自己今日到底驚訝多少次,他只覺得心中升起一個又一個荒唐的念頭。

  因為他看到了鳳道人的模樣,鳳道人身形高大修長,一頭金羽長發,身披金袍,眉宇之間,竟然很像一個人。

  不是他像那個人,而是那個人像他。

  涂山君嚴肅的問道:“你是誰?!”

  鳳道人微笑著說:“我知道你的來意,我也知道你,一千大幾百年便已成道,你的天賦好的出奇,更難得的是你道心的堅固,始終如一。”

  “道虛能有你這樣的朋友實在是一件極為幸運的事。”

  涂山君沒有說話而是按住了大道的涌動。

  “陪我走走吧,許久沒人來這里。”

  鳳道人拉住涂山君的手腕,似乎有些詫異的說道:“你經歷的事情倒是不少,連正法閻天神君都已見過。”

  涂山君本來想直接停下追問。

  然而他還是快走了兩步。

  說起來他確實是個極好的聽眾,不管從什么時候開始。

  兩人就這么并肩走在河岸長堤上。

  鳳道人背著手,絲毫不像是一宗老祖,反而像是一位享受片刻平靜的老人,良久才說道:“我曾有一兒一女,女兒在伐天之戰中戰死了,兒子落下不小隱疾,創辦天陽神宗不久也撒手人寰,使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涂山君微微愕然。

  鳳道人感嘆道:“我和閻浮交情并不深,他說有法子起死回生。”

  “前輩覺得這是真的嗎?”

  “你覺得是真的還是假的?”

  涂山君沉默了。

  他無法回答。

  如果易地而處,他是否也會去追尋一番那起死回生之術。

  “可是他騙了前輩,他那并不是起死回生之術,是為了自己活出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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