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丈鬼帝向前俯身。
桃花落。
萬千花瓣飄零 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
無數花光墜于那垓中的身影。
相傳古老的鬼門關前有一處桃林,隔絕了陽世和陰間,桃樹扎根三千里,是一方世外桃源,也是最為堅固的屏障。
此刻,有人漫步于桃林,不知來者是人還是鬼。
桃林異象漸漸熄滅,花海的汪洋也如流光奔流進那身影。
赤發的鬼王重鑄了身軀。
青白色的皮膚流轉未知神紋。
外層的法袍完全不像是尋常的材質織造,不正是不死道體篆刻在身軀的外顯神通‘地獄衣’。
地獄衣吸收了諸多神通,如今更是進一步的適應了諸修的壓力,流轉玄色光芒仿佛是成為了最堅固的甲胄。
不死道體的強大愈發明顯。
法體歸一后,威蓋群雄的力量使得涂山君身上的玄鏈崩開,被佛光沖刷去的血肉化作煞氣重新生長。
鬼王再舉圣兵。
仙君捻訣。
搓起指尖的一滴鮮血。
輕啟:“血咒追魂,術算生辰!”
不死眼像是洞穿了陰陽和生死的玄妙。
仿佛有大道之輪在輕輕轉動。
恐怖的道音伴隨著那雙神眼的轉動而出現。
魔主右手持印璽所化神筆,左手猛然向前一推,那卷厚簿如同一卷社稷仙圖慢慢展開。
繁復的銘文是大道之則,那一卷掣開的圖陣并不是一卷書籍,而是對魔主對生死真實的闡述,是最貼近生死大道的具現。
擁有著無窮的魔力,囊括古今生靈。
方才繪成禁紋帝錄,閃爍陰陽玄光!
黑紅真血灑進墨池。
萬鬼玄水沸騰。
玉璽所化的神筆帶起飛舞的墨龍。
緊接著落在闡述生死的圖陣厚卷上。
仙君大喝:“五行威德法盟。”
“陳宇飛!”
“找死!”
陳宇飛勃然大怒。
多少年沒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然而還不等他祭起神通,一口腥甜圣血就涌上喉頭。
噗的吐出來。
他面露驚恐神色。
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覺得三神不安。
腳下騰云就這么打了個晃。
才剛剛穩住的身形就這么沒有站穩的一個趔趄栽倒下云頭。
“啊!”
尊魂幡飄揚收走神魂。
又死一個。
脫困的涂山君鬼王身掣開手中的釘錘圣兵。
一躍奮至,照頭就打,東打西敵,原本的包圍圈立刻被撕開數道缺口,數位神光包裹的修士倒飛墜入懸空。
江成子哪里不知道這魔的強大。
心鎖扯出兩道鐵鏈,外放神光擋在他的面前,神鏈立刻分話出無數條形成堅不可摧的大網鐵盾,反要再困住鬼王。
盾在極限完全的情況下被圣兵生生撕開。
崩碎的神鏈將空間抽出巨大裂隙。
眼瞅著持兵的鬼王翻轉手中的圣兵。
江成子腦海中只有一個兩字。
“完了!”
什么護體罡氣,體內宇宙,亦或是法體歸一,在這般力量下,近身搏殺的他根本撐不住一個回合。
可惜他手中的沒有神兵,不然或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遠天豁然飛來一道救命的玄光。
一只飛天大鼎狠狠的撞過來。
鬼王一時不查被大鼎強壓住前行的身形,就連他身后的虛空都被打出了兵戈戰氣,靈機氣息又化作灼灼光芒。
被撞飛出去的鬼王倒退了兩步,又靠著強大力量硬生生止住身軀,。
長嘯一聲。
將那飛來的大鼎夯飛回去。
這倒是給了江成子逃出生天的機會。
立刻拉開距離。
這會兒別說什么軍心了,他們的神通法術有用,可是那魔主不知道是什么個體質,哪怕半死不活還能救回來。
法體歸一后更是萬法不侵,險要成就金剛不壞的不滅金身。
搏殺的武藝堪比古之荒神,術法也各有妙用。
一來一回,近殺一個云霞天的馬姓修士,遠用神通打落了五行威德法盟的陳宇飛,更是在數息間重傷多人。
有幾個道友跌入虛空無力再戰。
這樣的對手根本不是他們能抗衡的。
怕是最頂尖的圣主,在面對此人的時候也束手無策。
劍城的吳重終于明白師兄張鴉九為什么不愿意帶他來尋。
這簡直就是個不知道筋疲力竭的怪物、越戰越勇的天魔,在一氣三清和法體歸一的加持下能夠力戰群雄的恐怖存在。
這樣的實力,莫說只有他自己,就是他們師兄弟一起來也根本不夠看。
他竟還賭氣的不聽師兄的話。
沒有絲毫猶豫。
吳重直接御劍裂開虛空。
遁走!
劍城吳重的離去像是雪崩的前兆。
不過是瞬息,余下的修士又走了大半。
拼機緣不假,那也得有命拿,連五行威德法盟的陳宇飛都被打殺魂入鐵幡,多位道友身負重傷。
別看他們還站著,也都身負諸多傷勢。
再打下去還不知道哪一位道友會是一個死在這里的。
一轉眼,只剩下八人還未動身。
“我看你不易,修行的又是我道家神通,雖說可能是偷來,能夠發揮到這種程度也不算辱沒。”唐安皇抗鼎走來,冷聲說道:“你卻沒有好生之德,連殺兩位道友,還將他們吞魂煉魄,不得超生。”
“我道不能容你!”
“師兄。”
江成子拱手喊了一聲。
謝過師兄救命。
一旁看戲的玄難此刻也終于下場。
走了這么多人,他們若是再不出手就沒人能制住這個生自魂幡的器靈了。
“阿彌陀佛,道友戾氣難消,殺性如此之大,還是早日皈依的好,我西方極樂世界可為道友消除一身惡業。”
隨著兩人的出現,柳陽和長出一口濁氣。
這兩人都是大宗頂尖,身負神兵。
走的那些走就走了,留著反而是累贅。
有這兩人出手,勝算還能再多五成。
涂山君六目轉動,看向入場的兩人,冷笑道:“何須廢話!”
仰頭看了看天空,目光陰冷的同時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他對宗門始終有一份掛念,對道門也總有一絲香火歸屬。
現在他總算看明白了,道門或許對自家的弟子是極好的。
他涂山君又算個什么人物呢,他甚至連人都不是。
不過是他人手中的刀,是用來打破局面的棋子罷了。
若是還心存幻想以后也得做棋子。
仙君輕誦了一聲:“也好。”
“這樣就好。”
魔主冷冷的回應。
‘我本飄零人,尋什么歸屬和著落。’
‘弱者每向前一步都會為身邊人帶來無法估量的災難。’
‘這樣就很好。’
‘無人知我,無人識我,無人為我所累。’
‘諾大的天下,依舊還有我的容身之所。’
‘此生,唯有向前,成道亦成仙!’
鬼王舉起圣兵斜指唐安皇:“誰要阻我,便是與我為敵!”
純元洞的煉仙子喝問:“便是與你為敵又如何?”
“與我為敵者,殺無赦!”
六道神光自六眼輪光爆射而出。
仿佛六道輪轉將眾生囊括,直奔問話的煉仙子。
不過是瞬息,神光就撕開了對方的護體罡氣,凝成一道劫火般鋪陳過去。
這一擊迅而強大讓對方連躲方位都沒有。
再一看。
連圣兵法袍都被燒出個大洞,還有繼續燃燒的趨勢。
抬手抵擋的純元洞煉仙子大驚失色,卻不敢有任何的怠慢,銀牙一咬一劍斬下抵擋業火的整條臂膀,避免萬劫業火的侵襲。
一劍落下,燃火手臂被她的劍氣撕成碎片化作血污。
煉仙子面色一蒼。
轟隆。
涂山君一腳踏碎玄難大鐘。
借力之余自天空翱翔掠過,直奔崔見鹿。
上一次叫他跑了,那是因為崔見鹿沒有神魂留存。
這一次不一樣,他已經聞到崔見鹿的神魂氣息。
在場的這么多修之中,不管他人是爭奪神藥還是想搶魂幡都還可活,唯有崔見鹿必須得死。
不是因為上一次沒有殺死他,而是因為,如果不是崔見鹿的話,不會搞出這么多事。
或許他就能悄無聲息的等待神藥成熟。
能夠匹敵他的敵人涂山君從不忌憚。
唯有能弄出諸多事端的敵人,他會非常重視。
為了避免相似的事情再一次發生,這一次他說什么也要將崔見鹿留下。
說時遲,那時快。
涂山君已經臨近崔見鹿。
手中圣兵似乎要劃開空間。
“來吧!”
崔見鹿不見后退。
輪回鼓‘砰’的猛然敲響。
音波震動似乎要頂住過去未來。
他本來就是想要借助閻天君來完成自己的定法,將自身進行錨定,以此將過去未來和現在達成一個統一,也就是那時,他會成道。
眼下面對的是擁有輪回道的涂山君,更沒有不出手的道理。
同一時間,持陰陽斬心劍的柳陽和飛奔,他的眼中閃過喜色。
旁人根本不配做誘餌。
做誘餌的人太弱,他不放水就不能給器靈機會,一旦放水器靈立刻殺人恢復傷勢,唯有他們這個級別,手持神兵,才有做餌存活。
“逆斬陰陽。”
“殺!”
“我佛慈悲!”
銅鐘自天穹轉動落下,在玄難的催動下像是變成了一方廣闊的宇宙要鎮壓一切。
“大荒鎮天!”
古鼎在唐安皇變成一方小印。
小印看似不大,卻洞穿了涂山君的周震的煞氣業火。
就連護體的真靈罡氣也沒有幸免,如同被擊碎的琉璃散落成星光消散。
三相之一的仙君暴喝一聲。
魔主手中的玉筆重換做印璽,與那小印對撞。
轟隆!
魔主手中的厚簿也在同一時刻升天變成一道遮天的仙圖,為他抵擋著上方古鐘的攻勢。
奈何神兵和由他法力幻化的寶物還是擁有者本質的區別。
這些個圣主級別的強者更能發揮出神兵的威力。
也就片刻的功夫仙圖就被古鐘撕碎。
沒了庇護的魔主眼見著陰陽斬心劍從側面殺出來。
魔主怒吼一聲。
張口血盆大口使獠牙抵住神兵。
獠牙哪里是神兵的對手。
不到一息就崩碎出密密麻麻的裂紋,魔血盡染。
“殺!”
此時。
鬼王已經和崔見鹿交手。
驟然感覺到身后巨力的襲來,當即一個踉蹌。
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受的傷有多重。
小印撞碎玉璽將仙君雙臂砸成肉沫,并且生生撞在胸口,嵌進去足有兩寸,使得原本挺拔如松的仙君仿佛抽干精氣神。
魔主的大半個頭顱被陰陽斬心劍斬去,留下平整的下顎和半截舌頭。
“你輸了!”
崔見鹿大喝。
然而鬼王卻不覺的依舊繼續向前,釘錘圣兵悍然出手,在與神鼓對撞碎裂的同時一只青白色的鬼手刺了過去。
噗呲!
神鼓重重落在鬼王的身上。
青白色的鬼手一下子貫穿了崔見鹿的胸膛。
大口鮮血吐出。
哈哈。
哈哈哈!
崔見鹿依然大笑。
最終的贏家依舊是他。
但,真的是這樣嗎?
只有半根圣兵的鬼王拖拽身軀一個踉蹌,差一點撞到在地上。
誰料鬼王卻猛然抬頭。
沙啞的吐出一字:
“死!”
一道黑紅色的神魂像是利劍般順著被鬼手撕開的傷口刺了進去。
崔見鹿驚怒的同時反應過來。
暢道:“神魂搏殺?”
“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