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圣離去。
壽何捧著手中不知名的皮卷。
皮卷青白一篇,篆刻的文字呈現黑紅。
“大巫經。”
壽何看著經書上的文字。驀然發現這些文字在舞動。
那一個個字不再是字,而是一個武道真人在推演功法,運轉氣訣,三門基礎神通‘拓靈、納靈、融靈’更是演繹的惟妙惟肖。
是追尋仙路踏上與世間修士一樣的道路,還是接續武道前路…
黝黑無奇的臉上浮現笑容。
他心中早有打算。
人應該揚長避短而非迎難而上。
散盡一身玄功也不過是換個金丹修為,或許未來有機會稱為元嬰真君甚至更加強大的修士,這些都需要走出神禁之地。
偏偏走出的那一刻他就孱弱到不能自己。
朝廷背后定然有人,至少他們在如此平靜的時候能夠知道天地將變,可是他們并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
壽何則隱約知道一點。
他是從涂山君淡然神情中捕捉到的。
涂山君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在談及天變的時候平靜的過分,就好像他完全知道未來將會發生什么。
朝廷的擔憂并不是杞人憂天,或許未來變局比朝廷擔憂的還要恐怖。
就像娘子說的,這是大人物之間的事情,他不該摻和。
壽何攥緊手中皮卷。
他改變不了什么。
只能改變自己。
盡可能多的變強。
赤發鬼圣緩步落入小院。
院內。
一襲白袍的太境正陪著小師妹擺弄著棋盤。
注意到來人的太境起身笑著拱手說道:“師兄怎么來了。”
綠裙小姑娘也趕緊行禮:“師兄好。”
盡管已經熟絡,她依舊好奇的目光,像是第一次見到赤發鬼圣一樣。
身軀流轉的黃泉氣讓她的眼眸明亮,也讓她對這位失落在外的師兄有些畏懼,難免顯得生疏。
看起來只是尋常同門的模樣。
這倒是人之常情。
“奉茶…上酒。”
太境剛吩咐上茶又覺得喝茶不甚痛快,于是改口。
涂山君搖頭道:“茶吧。”
“喝酒誤事。”
“上茶。”太境微微頷首。
落座的涂山君翻手取出一只玉盒橫在桌案上。
太境目光挪去,他沒有動用法眼也知道這玉盒中盛放的是什么。
果不其然。
在打開的時候就顯露出那柄奇特的神兵。
同樣捧著茶杯的綠裙小姑娘圓鼓鼓的雙眼瞪大,驚喜道:“六道黃泉!”
涂山君不由看向太境。
太境微微一笑,他確實沒有和小師妹說六道黃泉已經到手的事情。
他知道涂山君會把劍送來,所以也想給小師妹一個驚喜,同時也是給涂山君一個驚喜。
這畢竟是涂山君用古帝術換取的,不是他的功勞。
現在鬼圣才終于知道太境確實是一位君子。
怪不得宗門長老會讓太境帶著綠裙小師妹趕到神禁之地。
“正是。”
“師兄你看,是六道黃泉。”綠裙的小師妹拉住太境的衣角。
太境點頭說道:“是它。”
同時他的神情嚴肅,沉聲說道:“師兄…”
涂山君抬手制止,略顯蒼白的嘴角勾起弧度,淡淡地說道:“我這做師兄的,沒什么本事,這么多年也沒積攢下有用的物件,權當以這柄神兵當作是我的見面禮吧。”
說話的時候,將面前的玉盒往前一推。
“這太貴重了!”太境搖頭。
哪有人出手就是一件神兵。
尤其這件神兵來歷非凡,更是契合小師妹的體質。
有了這把劍,也可為宗門爭一道機緣。
涂山君倒是絲毫沒有這么覺得,看了一眼神兵六道黃泉,又看向綠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眼中滿是渴望,不過卻緊咬嘴唇,一點都沒有主動開口意思。
她當然明白神兵珍貴。
無親無故怎么好接受人家的禮物。
太境接著說道:“我回去沒法向宗門交代。”
“神兵不是白送,我有三個條件。”
“師兄請說?”
太境大喜。
莫說三個條件,就是三十個條件也根本比不上神兵,只要不是他做不到的事他一定盡力。
“其一,你不知道我。”
第一個條件就讓太境愕然。
他還以為會是讓宗門給這位流落的師兄正名,再不濟也得列入門墻,能夠以太乙升仙宗修士的身份行走世間。
沒想到卻是讓他不知道。
“這…”
“守住這個秘密,我們還可做同門,守不住秘密,來日難免兵戈相向。”涂山君揣著袖袍平靜的說著。
他說的輕松,眼中也不見什么凝重的神色。
想要成仙就得讓天地烙印下屬于自己的不朽。
勢必要和天下修士做過一場。
當年萬法宗怎么崛起,他仿照之即可。
“我不明白。”
太境直言相告,勸道:“有宗門后盾…”
“第二,我想知道當年宗門大變的事宜。”
說到這里的太境當即住嘴。
他聽出了涂山君的言外之意。
強如太乙升仙宗都會遭逢如此變故,險些宗門隕落,現在好不容易才重新拾到起來,如果再來一次,或許真的有滅宗的風險。
可是,真的會有這么大的影響力嗎?
太境以懷疑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赤發鬼圣,似乎想要看穿對方。
他承認自己對這位師兄很敬重,也知道對方的實力非凡,估計是榜上有名的圣主級強者。
縱然是這樣也不過第三步。
不入第四步連稱為棋手的資格都沒有。
這七尺身軀難道就真的蘊藏著這般能量?
還是說他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太境搖頭。
他已經盡可能的高估涂山君,依然想不到到底是什么。
“宗門之變我知道的不多…”太境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講了一遍,其中內容和太乙說的并沒有什么不同,就是太境知道的更加詳細,以及后續宗門的重建和尋回遺落在外的弟子…等等。
涂山君毫不意外。
“第三呢?”
“三。”
“去吧。”
“去?
“去哪兒?”太境頓感疑惑。
“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前兩個都不是涂山君的最主要的目的,他并不指望太境知道太多內幕,縱然知道也無用,在涂山君聽來就跟故事一般。
他頂多分清楚哪一派是哪一派,以及他們的目的和利益。
但是這些都會改變。
最重要的還是達成目的將這兩人送出神禁之地。
“師兄為何如此急切的讓我們走?”
太境徹底看出鬼圣目的。
原來鬼圣用古帝術換神兵就是讓他們快些達成所愿,然后速速離去。
涂山君沒有答話。
看到涂山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太境心中咯噔一下,他發覺自己不能再問。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要是還不懂就是在裝瘋賣傻了,他也不再猶豫的拱手道:“請師兄放心,我和小師妹不久就會離開。”
“即刻!”
“即刻?”
在涂山君堅決的目光,太境驟緊眉頭,他心中閃過駭然,壓低自己的聲音:“師兄莫不是要幫助那位神君?”
“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你該過問。”
“速速離去。”
太境豁然起身,面色陰沉道:“還請師兄三思。一旦顛覆神禁之地,使得神君脫困,貽害無窮!”
涂山君正襟危坐:“神血終有盡時。”
“那日天變和此時天變有何不同?”
太境不讓道:“那是自然之變,現在是人禍。”
“神血耗盡也足以讓神君再無戰力,若是現在出手,神軀未死的他便可脫困。”
“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師兄你墮入魔道。”
涂山君笑了一聲。
這世間的神仙正魔果然是順應天地而變的。
若是尋常,涂山君斷不會解釋:“我所做所為,到底能不能讓神君脫困我也不知道,我不過是想種活一棵桃樹。”
“種樹?”
本已按劍的太境訝然。
“是的,利用神血種活一株神藥。”
“神藥成熟定會引動變故。”
“介時免不了一場大戰。”
綠裙的小師妹天真的問道:“師兄,什么是神藥?”
太境沒解釋。
現在他有些信涂山君的話,神藥確實是無上機緣。
若有一顆成熟神藥,足以讓道君活出二世。這里有一株神藥,恐怕會引來那些前路無望的道君。
這一刻,太境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心中懊悔。
還不如不追問。
“神藥多久成熟?”
“約莫再有三年五載就差不多了。”
太境沒再繼續問,而是正色道:“我帶小師妹回師門搬救兵。”
“好!”
涂山君痛快答應。
他現在不管用什么借口,能把太境和小師妹送走就好。
“事不宜遲。”
太境一把抓起玉盒將之藏入法相大界。
少頃。
收拾好東西的太境領著綠裙小姑娘站在了廟觀的門口。
出門相送的涂山君微微拱手。
“師兄且等我帶救兵來!”
“好。”
涂山君依舊一口答應。
“我們走了。”
綠裙的小師妹并不清楚到底為什么,還是行禮道:“謝謝師兄,師兄再見!”
“再見。”
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涂山君長出一口濁氣。
暢快的笑了起來。
“你騙了他們?”
涂山君驀然回首看向一旁的閻天君,笑著說道:“我騙什么?”
“你說三年五載,實際上一年半載蟠桃就會成熟。”
腳步輕快的涂山君背著手道:“是嗎,我怎么不知道會這么早?可能是看差了吧。”
閻天君笑了一聲道:“接下來做什么?”
“該去取回古帝兵決。”
返回大殿。
“道友,三日已到!”
閉目參悟的張鴉九睜開雙眼。
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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