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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4、非見

  大門緩緩打開。

  潔白的霞光充斥門內。

  站在臺階前的涂山君早已今非昔比。

  他的不死眼輕而易舉的洞穿光芒。

  內里依舊是原來的那般光彩模樣,湛藍的天空,綠茵小草。柔和的光芒將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神圣的紗,好似一下子走入了仙境神地。

  “你在門外等我。”涂山君囑咐鞅伍。

  “好。”

  鞅伍點頭不語。

  涂山君讓鞅伍在外等待是想要分離尊魂幡和主魂。

  如果這里是閻浮道君布下的陷阱,他的身軀死在這里還能利用魂幡重塑。

  踏入門內。

  仿佛時間定格不動,當年的崩塌不過是黃粱一夢。

  吧嗒。

  黑紅色的云靴落在地上,頭頂雙角的涂山君緩緩走近。

  依舊是那顆歪脖繁茂的大樹,也依然是三個完全枯萎寂滅的蒲團。他仍然記得當年這里曾盤坐一個女修,以及另一個青蔥的蒲團。

  涂山君伸出手指點在額頭。

  一只血玉葫蘆在他的手掌中央滴溜溜的轉動。

  這葫蘆本來是靈魔宗老祖的貼身物,后來那人不想讓四九拿走才給了涂山君。

  四九知道自己在這場局占不到便宜,留下術法前往了元央域,并且改名為遁一,想要為自己尋找那一線生機。

  雖然閻浮道君說能洗滌靈魔老祖一身元圣靈魔的血腥味,可是涂山君并不覺得閻浮能完全做到。

  元圣靈魔的強大看不見摸不著,卻能深刻的影響細枝末節。

  也不排除元圣靈魔并不關注靈魔宗老祖,因此在靈魔宗轉世后可以擺脫掉自己沾染的影響。

  既然這血玉葫蘆曾經是她的所有物,涂山君就可以利用追魂之術,尋找到血玉葫蘆曾經的主人。

  此法有可能會找錯人,所以涂山君才找回這里,打算尋找靈魔宗的線索。

  沒想到三只蒲團完好無損,倒是省卻了他的無數功夫。

  青白色鬼手一爪。

  蒲團落入手中。

  頃刻煉化。

  將之搓捻到了極致,取出其中有別于蒲團和古木的氣息。

  伴隨著萬業天煞火的燃燒,些許靈機氣息被捻出。

  橢圓形紫黑色指甲夾住淡色的氣息,接著被涂山君裝進血玉葫蘆之中。

  涂山君晃動手中的葫蘆。

  “追魂!”

  寒光閃耀。

  瞇縫的眼眸睜開。

  涂山君心中閃過一個驚駭的念頭。

  轉世真的是其他修士說的那樣以真靈再次投胎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等權柄應該是屬于天地的,再不濟也該有一個龐大到恐怖的勢力把控著才對。

  如此,其他修士當真能想轉世就轉世,并且還能夠按照自己的意愿‘定制’嗎?

  就算閻浮道君如玉家老祖那般三花境大能,怕是也沒有這樣的能量。

  不管轉世到底是什么,總而言之涂山君已經通過追尋鎖定了靈魔宗老祖所在。

  只要找到對方,查看對方生命的本質和性命,逆推回去,基本上就能知道轉世到底是如何運作的。

  看向另一塊蒲團,涂山君沉聲呢喃道:“景老怪。”

  當年洞天的香火樹被尊魂幡吸收,景老怪化作煞氣融入魂幡。

  按理說應該可以利用魂幡尋到那人才對,許是景老怪化作煞氣不是神魂的原因,好在也能從蒲團中提取出一絲對方的氣息。

  “誰?!”

  暴怒的威喝自上空傳來。

  一道包裹著無窮怒火的身影降臨。

  赫赫威壓好似蔽日的陰云,好似要將一切全都鎮壓在自己的靈機之下。

  身影的主人在小荒域顯然擁有著足夠的實力。

  因為他是小荒域唯一的化神尊者。

  身著陽炎法袍,頭頂金冠的修士直視那長階上的修士,轉而看向打開的大門,大喝道:“何方宵小,竟敢擅自開啟我陽城地宮!”

  站在長階盡頭的高大修士巍然不動。

  神情連動都未曾動一下。

  他始終目視前方的青銅巨門。

  “找死!”

  新城主勃然大怒,張口祭出一道火炎飛刀。

  道兵宛如撕開一切的星火神光。

  耀眼于天地。

  飛刀立止。

  并不是被那高大修士使用術法神通或是神兵利器抵御,僅僅是震散出的靈機,就好像是徹底凍結空間般,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寸進。

  哪怕是化神修士的道兵也像是暫停下來的玩具。

  新城主雙眸縮小成針尖,震顫不已。

  他的全力一擊連對方是誰都看不清楚,更不用說那浩瀚如天穹的威壓傾軋而下,讓他挺拔的身軀不由得彎下去。

  似乎只要他敢反抗就會被鎮成一灘血水。

  “什么?!”

  “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人!”

  新城主震驚的簡直說不出話來。

  “莫非是,圣人?”

  新城主轉動儲物戒指,取出一方令牌,就要伸手捏碎。

  “止!”

  一道青年音傳來。

  仿佛一道無形的天柱將新城主砌入其中,連神識都完全的凍住。

  封成印是摔下來的。

  他的修為道行不足以支撐,于是他摔了下來,整個人都貼在地上動彈不得。

  極力的掰過腦袋,想要看清楚新城主,然而,他只能驚恐的看到新城主臉上凝固的戰栗和無言的驚悚。

  “怎么回事兒?”封成印心中驚慌。

  新城主可是化神尊者。

  別看平日里偽裝成元嬰修士,可是尊者之強大根本不是元嬰能夠抗衡。

  怎么連城主都露出這樣的神情。

  那遠天的人影又是什么?

  高階盡頭的修士微微側目,沖天的獨角映入兩人眼中,黑發、黑眸,獨角中央的虛幻眼珠轉動。

  他就像是個不朽的君王,靜靜的站在世界的巔峰,平靜的俯視所有想要覲見他的凡夫俗子。

  “你們應該慶幸,我不喜歡殺人。”

  “否則你們闖入此地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不要動。”

  “至少在大人沒有走出之前!”

  高大的獨角青年淡淡地說道。

  如雷音灌耳。

  封成印瞳孔微縮。

  這恐怖的人影已像是不可戰勝的天神。

  而他的口中,還有一個‘大人’。

  那,這個大人又該是什么樣的人。

  或者說,這還是修士嗎?

  什么時候小荒域出現了這么恐怖的存在。

  不是說大修士根本不喜歡貧瘠之地,因為這里沒有能承載他們的龐大靈脈。

  封成印徹底絕望了。

  在他聽到這幾句話的時候,他對自己的人生都下了定論。

  在大人物的眼中,他們就像是塵埃和蟲子,而且還是主動要沾染在大人物鐵靴上的污穢,隨時可以清除,也必定會消滅。

  新城主嘴角滲血。

  嘶啞的吼道:“我不管你們是什么人,這里是天陽神宗的城池,隕炎大圣的道場。”

  “你們不該來!”

  鞅伍平靜的看了一眼拼盡全力才撕開一道神識聲音的城主,滿不在乎的說道:“于我家大人而言,圣王亦螻蟻。”

  說著揮手下壓徹底禁錮。

  立時。

  城主只覺得身軀再也無法動彈。

  甚至,他連捏碎令牌讓老祖知道的能力都沒有。

  一同襲來的還有無盡的悚然。

  圣王是什么?

  站在煉虛境巔峰才可被尊稱的存在。

  在獨角青年的口中竟是螻蟻。

  對方的眼神做不得假,那是一種自信,就好像真的輕而易舉獵殺圣王。

  “異族?!”

  新城主雙目熊熊,與人修截然不同的異族。

  不知目的,不知來自哪里。

  但,對方強大到令人絕望。

  “我必須通知老祖。”

  城主發覺連自己的想法都在變的緩慢,就好像他的識海也在這道術法鎮壓下無法思考。

  黑紅色的法袍飄動。

  赤發狂瀑。

  頂角斜指青天。

  一位身高七尺有余的修士從那道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青銅巨門走出。

  “這兩人如何得知此地變故?”

  黑紅法袍的主魂念叨了一聲。

  他也沒打算詢問。

  許是大門開啟驚動了陽城的修士。

  這人一身純正的天陽神宗道法,應該是東荒大境天陽神宗的修士,既然如此,直接修改對方的記憶即可。

  至于另一位。

  有點面熟。

  能在此地碰到熟人倒也是一幢妙事,然而他依然不打算與對方攀談相認。

  有時候,還是不相識的好。

  封成印死死的盯著走來的黑紅色身影。

  他不會認錯的。

  那一頭暗紅色的長發他絕對不會認錯。

  哪怕對方的樣貌有了細微的改變,那雙眼睛他也不會認錯,更不會認錯那青面獠牙的面孔和一如曾經的眼神。

  “是他!”

  封成印內心狂呼。

  然而他一點聲音都無法發出。

  ‘一聲。’

  ‘哪怕是一聲也好。’

  只要他喊出對方的名字,對方一定會認出他。

  鞅伍面露詫異。

  剛才可沒有看到此人這么劇烈的神情變化。

  想來是認識大人的。

  鞅伍旋即放松了一絲壓制。

  封成印眼睜睜的看著橢圓形的紫黑指甲距離他的額頭越來越近。

  直到抵住。

  一縷冰涼即將穿透靈魂。

  “涂山君!”

  主魂,不,涂山君微微頷首。

  算是見過故人。

  封成印大吼道:“我大師兄想見你!”

  “相逢何必…”

  涂山君神色一愣,皺眉道:“聽隕炎前輩說過,寂風前輩早就去世了。”

  封成印長出了一口濁氣。

  還好。

  就差一點。

  就差那么一點他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是的。”

  “我師兄死了,但他又活了過來。”

  “死而復生?”

  涂山君慢慢收回手指。

  他回到小荒域不想見任何人。

  哪怕故人當面也會抹去對方記憶。

  然而現在看來,寂風真人非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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