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圣入幡。
攏共一十五道強大神魂。
手持尊魂幡的羅天封依舊神色凝重。
他能感受到老天王不一樣了。
做為與老祖同一時代的古王,所有人都覺得老天王老的快要死了。
偏偏他一次次的活下來。
老天王的實力早已經深不可測,就連羅天封自己都未必有把握。
只不過老天王隱藏的足夠深,置身于世外,好像只愿意鎮守南天而永不出世,那不過是因為沒有值得他出手的神物出現。
他做的這一切,正是為了這一株神藥。
在老天王抵達時,羅天封生出疑惑。
他好像早就知道自己尋到的是一株神藥,而不是姑蘇翠光說的那樣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像翠姑說的那樣迫不及待。
姑蘇翠光小看了老天王。
他羅天封同樣小看了老天王。
“找死。”
凌空而立,呼掌歲月之力的大圣暴喝。
他實在想不到有人能夠在斗戰中臨陣突破。
臨陣突破屬于自我的拼命,也讓自身掌控在這一刻徹底削弱,沒有人能在突破中還能安然護佑身軀。
“死!”
這一擊摧星爆海,要將涂山君徹底碾死。
一位不設防沒有罡氣護佑身軀的煉假大圣就像是一個木樁,哪怕是同階都能輕而易舉的斬殺,何況是他呼月大圣。
因此他毫不意外在自己的這一掌下,赤發頂角的鬼族修士會化作塵埃齏粉。
呼月大圣神色一陣,回旋目光。
擋住他月掌的是一只漆黑如墨的神兵。
催動神兵的人盤坐在遠處山坡,艱難的抬起手掌。
不過是抵擋一位大圣就讓他本來穩定的身軀出現破損,絲絲鮮血順著肋下流淌下來,滴落在青草葉,又慢慢的滑落。
羅天封咳嗽兩聲,嘴角逸出殷紅。
虛弱地說道:“你殺不了他!”
黑色神兵讓呼月大圣凜然。
他自然見識過這件神兵的強大,也明白執掌神兵之人的恐怖。
明明羅天封表現的像是一個重創瀕死的修士,怎么還能發揮出如此強悍的戰力,神兵天擊在遠離他的虛空中依然抵擋住大圣全力一擊。
虎死威尤在,病虎更讓人忌憚和畏懼。
然而,正是如此,反而讓呼月大圣大怒不已。
他執歲月之力碾不死一個奇異鬼族,難道還能被個病殘嚇住?
他偏要出手試試羅天封是否真的是圣王。
也偏偏要在圣王教主面前斬殺這敢于臨陣破境的修士,將之煉化成月砂光化,徹底斷絕羅天封的希望。
“教主,你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要護住這鬼修,我卻偏要在你面前煉死他!”
呼月大圣怒喝:“時無英雄,使庶子成名,你依仗的不過是一身道行,如今你重創難愈,我看你如何做保!”
“呼。”
黑氣再臨。
月砂交織下化作大網。
“退下。”
呼月大圣愕然不已。
一聲令下他還是收起神通,原本懸于頭頂的小玉錘也重新變成光芒沒入身軀。
呼月大圣將目光收回,看向了那座輦駕。他沒有問天王的意思,只需要遵循就是。
“你不是他的對手,別看教主重傷,拼著道基碎裂,還是能夠利用天擊斃掉你的性命。”
呼月大圣沒有發問,老天王倒是給出了解釋,他不想讓一個身受重創的垂死之人連累自己手下殞命。
呼月瞳孔一縮,驚詫道:“他當真如此厲害?”
不必老天王回答,一旁的消瘦修士沉聲道:“你沒有參與圍殺他的一戰,不知道咱們這位教主的強大。”
“天王既然說你會死,你就一定會死,為了這樣的一個人死了,實在不值當。”
盤坐于山丘的羅天封放聲大笑。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他就不該發現這顆未成熟的仙珍神藥。
好像在神藥出現的那一刻,他身上的運道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枷鎖。
讓他這樣的堪稱圣王的修士都隕落在外。
他的笑聲充滿悲涼。
審視著自己的一生。
這一生走的太順,又變的太強,沒有老祖的約束更是覺得徹底沒有枷鎖,能夠獨掌乾坤,到頭來,活在老祖的余威下,活在自己的道行中,看似強大卻從來不曾真正的掌握命運。
其余四人神色依舊平靜,哪怕是赤發頂角的天驕鬼族還在破境,他們依舊從容。
不過是新增一尊還真大圣。
哪怕他天賦強橫可在破境時候做圣人中的王者堪比教主復生,也不可能在他們聯手下活下來。
自不用說老天王。
這是自老祖時代活下來的古王,氣血衰敗依舊深不可測。
老天王從始至終的目標都是神藥。
他擁有實力斬殺羅天封卻不能親自出手,
因為以羅天封的狠厲,他寧愿死也不會讓仇家好過。
所以才有二十八人圍殺圣王教主。
要讓羅天封認為是自己足夠強大能夠在圍殺中脫困,逃得了殘魂,他才會急不可耐的回來,在準備好一切后重開婆娑林,來到神藥的面前。
其實后期的時候羅天封已猜到怎么回事兒,他畢竟不是草包。
可是他還是要賭。
只差臨門一腳的情況下,誰都賭上一賭的。
贏了獲得一切,輸了一敗涂地。
那一役后羅天鵬趁勢而起,竟然以為靠著自己的實力在掃清了大教頑固后能夠拖死老天王,實在是異想天開。
三方勢力中,就屬羅天鵬的實力最弱,最弱的人怎么可能笑到最后。
果不其然,羅天鵬死了。
面對如此絕境,羅天封也算是黔驢技窮,竟要靠一人新晉還真來改變局勢。
莫說只是一人,就是羅蠻平也在此刻進還真,并且讓大教族老和眾多長老堂主全都趕來,羅天封也回天乏術。
“他輸定了!”
鐵雨大圣淡淡地說道:“沒有必要和一個死人較勁。”
在他們的眼中,羅天封無疑是個死人,再翻不起波浪,這般刺耳的話在羅天封活著的時候,無疑不可能聽到。
羅天封聞聽此言面色微變。
怒意橫生。
可是他確實改變不了什么。
只能將目光收回,承受屈辱。
他絕不能在此刻出手,一旦出手,被人看破虛實是小,牽動傷勢導致自身崩潰是大。
畢竟還有一線希望,縱然涂山君成為還真大圣不能敵眾,若吞了他羅天封的神魂,或許能夠湮滅神藥。
低頭的羅天封眼中閃過濃郁的狠厲。
一口銀牙幾盡咬碎。
只能吞下自己的骨與血。
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啊!
他沒有反駁,依舊在等待。
要等一個機會。
契機就在涂山君身上。
十五道強大神魂入幡后,涂山君立時感受到了力量的洶涌,就好像虛幻的自己攥住真實。
實與虛的交織下是新生大界的演化。
無窮大界神靈明死境中的那座鑾輿神龕終于徹底凝實。
如果說原先的鑾輿是空蕩蕩的,那么現在涂山君能真切的感受到一位神靈端坐其中。
真神。
亦是法相。
山,海,界運轉出一方無垠的新生星空,每一步都是開天辟地,直到這一步,所有兇險全部爆發。
還真不僅僅是法相還真,還是體內大界的還真,只有能誕生神靈的天地才是真正的天地。
跳動。
生的跳動如同遙遠的戰鼓,天地間的生機讓涂山君的身軀也融化其中。
明明外界看來他還站在那里,卻好像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他的體內的五臟六腑和血肉骨骼都已變成了體內天地的一部分。
現在的他更像是一個行走的天地,蘊藏是無盡星域。
“道!”
大道之音自虛空傳來,也從體內道盡。
千萬鬼神的鑾輿神龕中的真神法相長訴不死。
這是一尊真正的先天神靈,誕生于混沌的天地,他的聲音與道相合,就好像那根本不是他在說話,而是道借助他的口吻講了出來。
數不清的鬼神于道座蓮臺,恭聽講道。
不死的魔神講述不死的道經。
雷音鋪開化作潮海涌現往生的金蓮,道韻翻飛變成天云盡現輪回生花,讓人不由懷疑那端坐神龕的到底是恐怖的魔神還是慈悲的佛陀。
亦或都不是,只是大道的體現,最真實的變化。
數千字的不死經從魔神的口中緩緩誦講。
一部接著一部,數千字變成了數萬字,十萬字,百萬字,…。
演化成一部古老的道典真藏,又在繁復中慢慢簡化。
這個過程同樣演化在大界之中。
星河絢爛壯麗。
新生的宇宙落成,散發出混沌氣息。
每一道混沌似乎都能摧朽日月,碾碎星辰,卻如仙絮般環繞神龕,映襯著鑾輿中的無上威主,以及那聞聽講道的萬物生靈。
在茫茫的霧光神氣之中,生靈恢復了他們本來的樣子。
蒼茫大界,萬類天霜競自由。
鑾輿中的真神法相睜開了不死雙眸,深邃的雙眸好似無垠深空,星辰在其中誕生又消亡,輪轉運行繪出宇宙的燦爛。
那是何等神圣的雙眼,生滅似乎都被囊括進去,演化成輪回一部分。
前兩步的修士依托于天地的力量。
成圣后,自化天地。
力量誕生于自身。
天地不朽而圣人不衰。
此步可以跳出宇宙的囊括,遺世而獨立。
哪怕是此界空間破碎,虛空如雞子不能站立,整個天地沒有了他容身的空間,亦能踏空如履平地,往邊荒,盡長空,追尋道果,橫跨大界與洞天。
涂山君經歷的就是這樣的一個過程。
從構筑虛界到煉假還真。
這就是修士的第三步。
煉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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