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血色大月。
幡內的涂山君回首望去。
隔著朦朧血月像是現實和夢境的糾葛,外面是無垠血光內里則是鳥語花香的廣闊綠茵。
和煦的陽光與拂過的春風掃去眾人心事,帶給心靈無盡的寧靜。
站在這一方土地上,羅天封說道:“祖宗發現了此福地,依托修建八宮十一府做為阿修羅寶庫。從此族人們在這里生根發芽,逐漸壯大族群,現在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陰間百族之一。”
陰間不像是陽世那么五天分明。
陰間如同一個沉落的深淵,什么失落的人、物、事都有。
說是有萬族,實際上只多不少,沒有人知道陰間到底有多么廣大。
陽世的修士很少來,一旦落到這里也會想方設法的回去,實在回不去才會扎根下來,因此,陰間越發的龐大了。
羅鞅伍眼中閃過震驚的神色:“難道這里是早就存在的?”
“對。”
“早就存在的古老之地。”
這話不僅說給鞅伍聽,也是說給羅蠻平聽。
做為未來的教主,羅天封需要將大教內的隱秘在此刻全部告訴他,不然等他的謀劃不成功,可能就沒有機會再說。
“船老不是我族修士,他早就存在于這里,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底細。”
“他會撐著船,將想要渡河的人送來對岸。”
“許是在為寶地的主人挑選傳人,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重復自己的動作。”
聽到這里的羅蠻平終于反應過來的說道:“老祖真的失蹤了嗎?”
“是,也不是。”
“老祖自從走進寶地就再也沒有出現。”
羅天封微微搖頭,顯然不想談論有關于老祖的事情。
老祖是道君大能不用他們這些小輩擔心,縱然老祖真的悄無聲息隕落,更不該他們知道。
何況老祖失蹤在自家寶地。
羅天封取出一塊令牌。
“八宮十一府的最后一宮。”
“涅槃神宮。”
說話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捏碎了令牌。
隨著輝光的籠罩三人,根本就沒有感受到空間波動已經縮地成寸的出現在最后一宮。
涅槃宮后還有一片婆娑林。
羅天封走到了婆娑林前,念念有詞的吟誦起來,一雙手掌結成玄奧印訣,樹林挪動分開一條古路,他回頭看向身后的兩人道:“走。”
羅蠻平眼中滿是詫異的神色,驚訝道:“有路!”
身為大教法王,曾無數次出入神宮,今日一來像是頭一次認識寶地。
姑蘇翠光的神情則內斂許多的沒有太多情緒表露在臉上,不過他對于這樣的變故同樣心驚不已,原先如后花園的寶地一下子神秘了起來。
怪不教主總說神宮外是禁地,現在確實有了幾分禁地的模樣。
羅天封一臉嚴肅的說道:“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回答。”
“看到什么幻象都不要回應。”
“跟住我的腳步。”
羅蠻平驚道:“我們可是大圣。”
“在這里,什么圣都白搭。”羅天封從體內大界取出一個金色長桿,輕輕一甩,長桿變成了一把油紙傘將眾人籠罩起來。
在金光揮灑下的時候,三人踏上了這條不知道通往哪里的無名古路。
幡內。
涂山君盤坐于大槐樹下。
抱丹歸元,冷靜地看著自己的掌心。
當日他收走羅干景神魂的時候和羅干景聊了許久,
“既然阿修羅大教早就對他不滿,本該有人出手挑戰他,羅天鵬的實力不足,老天王應該可以吧,他為什么沒有出手挑戰羅天封,而是選擇了幫助羅天鵬,利用各方勢力將羅天封絞殺。”
那赤發頂角的修士說的很是輕巧。
平淡的像是在認真做題。
羅干景想給老天王找個借口:“這…。”
涂山君接過話茬,冷冷地說道:“這也是我看不懂的,除非他的實力不足以戰勝羅天封,而他卻有信心戰勝羅天鵬,有了羅天鵬這個馬前卒為他掃平障礙,他再撥亂反正登臨大位。”
羅干景面色一沉道:“不管你怎么說老天王與教主之間…。”
“我不管他們誰強誰弱。”
“我在問為什么?”
“為什么,安分了許多年的老天王會出手。”
“為什么會這么巧。”
羅干景疑惑不解的問道:“為什么?”
涂山君閉目不言,思索羅天封說過的話。
他必須將自己當作一個旁觀者,觀察這混亂的局面,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或者說有什么事情的發生讓老天王轉變了自己的觀念。
“我會成為道君起死回生!”
涂山君猛的睜開雙眼。
如同天淵暗星黑紅色不死眸灼灼燃燒。
曾經他還不是十分確定,現在他徹底確定。
羅天封一定是得到或者擁有了足以讓他逆天改命起死回生的寶物,還有可能讓他更進一步。
這寶物到底是什么。
或許就在古路的盡頭吧。
婆娑古林的路向著未知延伸而去。
在金色的大傘下的羅蠻平聽到耳語,他驀然的側首看去。
遠處綽約著一個影子,看不清影子的容貌,正當他想要仔細看清楚的時候突然感覺身軀一沉,原來是教主拉了他一把。
驚駭不已的羅蠻平沉聲道:“多謝教主!”
氤氳神光匯聚成階梯,高聳的山巒峰脈化作巍峨宮殿。
他們不像是行走在一片樹林古路,而是走在了一方無上神庭的朝圣之道,周遭盡是和他們一樣的朝圣者,而有些朝圣修士沉淪其中沒了蹤跡。
原先還是陰沉的樹林消失不見,轉而出現的是綿延的神宮,玉璧篆刻著密文道術,還有一些根本不認識的古經。
明媚的天宮行來駿馬日車,環繞仙絮的天女勾住欄桿,毫不接力的飛天而去。
難言的仙氣撲面,就好像走在這條古路上的眾人也踏上成仙路,這般接近真實的幻境讓姑蘇翠光都不住的想要走出去一探究竟。
“我們到底到了哪里?”羅蠻平發出疑問。
他根本就不知道寶庫還有這樣的地方。
這里也根本不像是樹林深處,反而像是傳說中的仙界,而他們這些修士不過是窺見了仙界的一角。
羅天封罕見的進行了解答:“遠古神庭之象。”
“神道?!”羅蠻平念叨起這個本該埋藏在歷史之中的大道。
他頓時安然下來,如果這里是哪位神君的隕落之地或者道場,也許真的能夠從中窺探出幾分遠古神庭的輝煌和壯麗。
涂山君對神道并不好奇。
其實,他對很多事情都不好奇。
昔年就曾早早接觸過神道,并且還在洞天重演,盡管最終淹沒于歷史長河,連同那塊被煉化的印璽般化作煙塵。
以神道那般副作用,埋藏在過去才是應該的,不該再有人將之挖出來動亂天下。
說起神道的羅蠻平驚疑不定道:“據說神道受到過神的詛咒,可是依我看…”
說著他又看向周圍神庭模樣。
這應該是一個康莊大道才對。
“我們生的太晚,誰又知道太古往事到底如何呢?”
羅天封沒有解答。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時候的事情又如何為別人解答呢。
越是秘辛,越是需要相匹配的實力才能知道,歷史需要挖掘和銘記,卻不要將之化作烙印打在自己身上,融化了自己的骨與血。
這一路走來看似兇險,實則在黃金傘的保護下根本就沒有意外。
眾人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越過多少神宮和玉璧,騰云駕霧跨過仙山,重重彩霞在一道沖天的青光下化作了碧海。
“抵達了。”
看著遠天青光,羅天封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那是一塊山坳,也是無邊的沃野,然而這恐怖的萬里沃野只生長著一株小小的枝椏。
翠綠嬌艷的綠葉流轉著大道光芒,宛如仙圣綻放獨屬于自己的道法神光,就連這片天地都被青翠枝椏浸染。
羅蠻平瞪大雙眼,身軀抑制不住的顫抖。
喉嚨滾動卻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響。
他整個人踉蹌著似乎想要更清楚的看到那山坳中的的枝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識海觀想法運轉壓下翻涌如暴雨傾海的心緒。
他輕聲的詢問:“教主那到底是什么?”
羅天封沒有遲疑的回答道:“神藥!”
“神藥?!”
驚呼。
乃至是狼狽的喘息。
羅蠻平久久不能平復。
他根本沒想到古路的盡頭是一株神藥。
據說神藥是能夠讓人活出第二世的仙珍。
沒有任何后遺癥的活出第二世。
能夠繼承自己的道的第二世。
那不是多出一倍的壽元,不是向天借來一萬年,而是以自己的道為起點,劈出一條新的成仙路,是有可能成仙的一絲機緣。
別看只是一絲,一旦泄露出去恐怕大神通者即刻降臨大教。
羅天封嘆了一口氣:“可惜是一株未成熟的神藥。”
羅蠻平急切道:“未成熟可以等它成熟。”
“它永遠也成熟不了。”
“我們誰都養不活它,整個大教也一樣。就連這福地曾經的人也養不活它。我要用它起死回生,沖破道君之境。”
神情嚴肅的羅天封沉重道:“如果我無法成功,你們各司其職即可。”
“我這…”
“噗!”
羅天封猛的噴出一口鮮血。
他顧不得肋下傳來痛感,天擊棒轟然甩出。
嘭的一聲。
將出手之人擊退。
定睛看。
出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姑蘇翠光。
羅天封看向自己的肋骨位置。
那里正有一根神鐵鑄造的鐵釘扎進血肉。
不由駭然道:“葬天釘?!”
此釘由喪星幽魂金鑄造而成,乃是陰間第一大族葬神族的拿手法器,一旦入體,哪怕不死也得遭受重創。
被稱作如果老天爺有血肉之身也可葬天,從而得名。
羅天封拔出葬天釘死死的盯著姑蘇翠光:“你藏的好深!”
拉開一定距離的姑蘇翠光淡淡地說道:“你說我是眾多弟子中最像你的一個。”
羅天封苦笑了一聲。
笑容中滿是苦澀。
如果說姑蘇翠光是最像自己的,那也是曾經的自己。
被曾經的自己暗算如今的自己說起來也真是諷刺。
羅天封笑了,他應該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德性才對,他憑什么認為翠姑不會出手呢?
“我尋到神藥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給老天王的吧?”
姑蘇翠光微微頷首:“我并不知道你得到的是神藥,你保密的很好,可惜老天王的身體狀況等不了多久。”
“不管你藏了什么寶物,他都會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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