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驚。
修羅撼天。
阿修羅上古拳路打穿了橫阻的一切,也將那如天柱般的慘白手指化作齏粉。
天柱降下,又像是云端幻術般消失不見。
羅干景大喜。
振奮道:「果然是幻術。」
驚喜的同時又警惕起來。
他見識過羅天封出手,那好似明王鎮獄杵的狼牙棒所過之處皆做泥塵。
在不敗修羅道體的加持下,羅天封就像使用一尊復生的遠古大圣,他雖擁有如此強橫的實力,卻沒有幻術上的精通。
也就是說此番阻攔他的人極有可能是一個外人。
羅干景瞳孔微縮。
如果這是一位幻術高手那么他的近身搏斗定然不及自己。
只要能找到對方的真身,當能擒殺。
從這點上,羅干景推測這復生的教主定然沒有原先那般充足的實力,不然為何要先是言語恐嚇,再以身份震懾令他陣腳大亂飛身逃走,逃走的途中卻又派出外人利用幻術鎮壓他。
只是可惜的,如果施展出幻術的這個人,模仿的不是什么他沒見過的指法,而是教主羅天封的狼牙天擊,他一定不會選擇硬抗。
并且還能這么快就反應過來這一切。
于是他沒有絲毫猶豫的施展出靈官法眼。
煉虛神眼迸發出萬丈豪光。
直將面前的虛幻洞穿。
神光如火焰燃燒。
光影下。
立于虛空之上的那道身影逐漸顯化。
頂角,赤發。
「找到了!」
「哪一族的修士?」
羅干景來不及多想。
不管對方是哪一族的修士,靈機氣息看起來都不算強盛。
哪怕他的身軀負傷依然能突破一個幻術宗師的封鎖。
想到這里他毫不猶豫的祭出一對圣兵。
那是兩只覆蓋了小臂的拳甲,是他的成名兵器。
做為阿修羅族的長老,死在這一雙鐵拳下的強敵不知道有多少。
他的體魄同樣是道體。
哪怕是同一族人,甚至是雙胞兄弟、姊妹,他們的道體也有細微差別。
有人強就有人弱,有人發揮的好就有人發揮的不好。
恰好,他正是能夠充分發揮的那一個。
「碎塵斷冥!」
一拳祭出。
臂甲好似皮膚般呼吸了起來,恐怖的氣機隱約化作了萬丈紅塵。
那不過是出拳后拳風,所謂拳風也并不是圣拳的神威,那拳風是死在他手下的紅塵,是永遠墜落幽冥的生機的哭訴。
施展出拳意的羅干景像是變得神圣。
如一尊從蠻荒走來的上古修羅。
狂舞的黑發。
寒芒迸發的神目。
以及那好似撕開一切的豎眼,無不訴說著他的強大。
圣輝光耀,紅塵盡碎。
「死!」
遠天。
立于虛空的高大身影同樣出手了。
他不再使用任何的術法神通,而是演化出了一種拳勢。
身如長弓拉滿月,拳演太陽舉玄黃。太陰太陽雙輪轉,不死吞魂鎮圣王。…。。
吞魂拳伴隨了涂山君漫長的修行生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事,也是他未曾發跡時助他一次次戰敗強敵的強大戰法。
而在后來的參悟中他意識到了兵器法寶的重要性,卻并未落下拳道的精進,而是將之融進魂幡。
以拳做錘 ,以錘演拳。
直到道體不死,神軀如鐵,尋常的神兵法寶在無法損傷他的身軀后,終于回歸了本質。
正如涂山君說的那。
他不需要神兵利器的相助。
因為他就是這世間最強的兵器。
拳架奇特。
站定。
赤發頂角的身影背后浮現出一張玄黑大圖,仔細一看那好像是一條無名的大魚,大魚張口吐出一道白光,原來是一條小魚。
大魚環繞著小魚,小魚依偎在大魚身旁,形成了一道黑白轉輪。
涂山君微微側眸。
萬物負陰抱陽,陰極生陽,陽極生陰。
這是他在抵達海境的時候領悟的道理。
何為海,海為生機,是生命誕生的地方,于是,在茫茫的黑海之中誕生了一條白魚,白魚暢快的游動。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涂山君輕聲呢喃時,他面容驟然浮現了兩道黑白二相,是為道與魔,道魔中央的青面惡鬼提動了身形。
堂皇正大的三道神光化作了一道灰色拳意,一下子將整個天地都吞沒不見,也覆蓋廣闊大地。
「假的!」
羅干景驚駭之余大吼嘶啞。
那一定是假的,不可能有幻術大宗師還同時擁有著如此恐怖的拳意。
如果說他的拳意是一柄無上天刀,能斬碎紅塵,斷卻幽冥。
在他的眼中,那遠天的拳意則像是一眾吞天煉地的混沌,是萬物歸一,而那個一是毋庸置疑的道,是不需要任何人為之辯解的神。
這世間不該有這種拳。
也不會有這樣的拳。
「這一拳。」
「吞魂煉魄問真仙!」
嘭!!!
雙拳相對。
圣兵驟崩。
那已不是什么金鐵交擊傳來的響奏,也不是天地寂靜的曠然,而是一種混沌的擴張。
羅干景眼睜睜的看著手中的圣兵碎裂,整條手臂轟然化作了血色的霧氣,恐怖的力道浸透了他的身軀。
逆血上涌。
猛噴出。
羅干景從天空狠狠的墜落在地上,強如圣人的他,此刻已沒了再站起來的能力。
這一拳,徹底粉碎了他的生路,也斷卻了他的生機,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軀的崩壞,那是一種大界的解體,一旦開始就再難遏制。
其實他本來就有傷。
還是不輕的傷。
越是強大的修士,越害怕在受傷后繼續戰斗。
滴血重生對他們而言不是逆天的手段。
然而,如果在負傷的情況下還與同階力戰,不,他的境界甚至高于對方。就在剛才接觸的瞬間,他就已知道那修士的境界。…。。
海圣。
說來不過是虛圣中期罷了。
以虛圣中期逆伐他這一個虛圣后期的修士。
也足以自傲了。
羅干景不是說涂山君足夠自傲,而是自己足夠自傲。
天才總是異于常人的,尤其是那拳意,在那方拳意的面前,或許就算他進入真圣,施展出獨屬于真圣的法相,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這是什么恐怖的怪物?"
「你…」
「是哪一族的修士?!」羅干景艱難的挪動頭顱,死死的盯著走來的赤發主魂。
他很想從對方的身上看出來歷,不過那頂角赤發,慘白面容,以及縈繞的森然煞氣讓他也無法猜測。
「難道你是,頂尖大族,鬼族修士!」
涂山君一言不發。
羅干景慘笑了兩聲,看向羅天封說道:「我或許會先死,但教主你終有一天也會死,不是死在圍攻之下,就是死在他人手中。」
生命將盡的羅干景眼角突然濕潤。
羅天封一步步走來的同時沉聲說道:「我不會死。」
「我不僅不會死,還會將爾等逆臣一一誅殺!」
「我,羅天封,才是大教未來。」
「落得如今這個下場,你可后悔?」
羅天封看向羅干景出言道:「只要你說你已悔過,愿意重新臣于我,我便可饒你一命,許你繼續做大教長老,許你看看由我創造的盛世!」
眼見對方并不是真的是逆臣,羅天封也不由決定再給對方一次機會。
「哈哈哈。」
羅干景仰天大笑。
「要殺便殺。」
「大丈夫何惜一死。」
「只恨我實力不足,不能為道侶報仇,不能鏟除大教枷鎖。希望我的死能讓大教醒悟,能讓眾人明白你這暴君依舊活著。」
羅干景大吼道:「我不過是先走一步,會在地府等你!」
「你的死不會喚醒他們,還會成全我的計策。」
「殺了他。」
羅天封揮手。
涂山君看著赴死的羅干景眼中閃過異色:「道友,請入幡!」
羅干景的道行是強于他的,不過他還有無岸歸墟這一相對于魂幡世界的‘陽世",那些沉入魂幡大界的當然是身處于‘陰間"。
羅天封沉聲道:「神魂呢?!」
涂山君看向羅天封,淡淡地說道:「神魂歸我。」
羅天封眉頭一皺,他選的人是羅干景是因為羅干景是關鍵人物,而且修為高于魂幡,他能施展個動作。
不想,高于魂幡的修士依然被涂山君收走了。
好在并未看到涂山君實力的強大。
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必要咄咄逼人。
「打我一拳。」
涂山君詫異的看向羅天封。
「留手。」
「不要讓我重傷。」
「你放心,我下手一向有分寸。」涂山君欣然答應。
一拳擊中第三根肋骨。
整個左胸塌陷下去。
羅天封噴出鮮血,狠狠的瞪了涂山君一眼:「你…」
大事要緊,根本來不及多言。
讓涂山君撤去遮掩大陣。
一下子伏在羅干景尸首上。
大哭道:「羅長老啊,你死的好慘啊。」
「來人啊。」
「快來人啊!」
在鎮守道場大陣撤去后,羅天封響亮的聲音一下子貫穿了大教,也驚醒了眾,
,一時風云匯聚,一道道圣光迸發,不一會兒的功夫,大教內不曾閉關的長老、族老、堂主紛紛匯聚道場。
一抵達就看到如此慘烈場景。
「這,怎么會這樣?!」
「我怎么什么都沒有感受到。」
「道場內外無數大陣,隔絕探查,就算真的動起手來我們也不知道。」其中一位族老解釋道。
他們的道場都是各自的機密,全有接連靈脈的大陣籠罩,隔絕龐人探查,不然在其他修士面前豈不是光著屁股。
只要不解除大陣根本發現不了。
「可是,羅長老可以解除大陣的啊。」
「他沒得來得及。」
「出手之人太強了!」
二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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