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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8、反問

  慘白的手掌卻像是最堅固的囚籠。

  枷鎖絲線匯聚成一片小界被他牢牢的攥在手中。

  他的眼中也充滿了冷意。

  像是兩條寒光,要將那血湖上行走的青年徹底洞穿。

  阿修羅血魂回天大賦,使得教主羅天封重塑肉身,神魂重歸,在輔以鞅伍這個樞紐和尊魂幡的砝碼下,三方巧妙的平衡了起來。

  但這并不意味著就一定要栓死在這一棵樹上。

  說到底,看似羅天封兵強馬壯,以教主之身卻潛藏于暗,伺機而動。

  實際上涂山君隨時能廢了他,另外扶植一個修士。

  若是羅天封自以為能夠掌控尊魂幡,讓他聽令行事,那實在是大錯特錯。

  涂山君選中此人,讓他活過來的唯一目的就是因為羅天封生前足夠強大,具備著不俗的本事和戰略眼光。

  如果他不能發揮出自己的作用,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哪怕是大圣陰神,也能被封存在無岸歸墟境。

  羅天封的面色劇變。

  他感受到了赤裸裸的殺意。

  不加掩飾。

  更不怕任何人發現。

  他明白,自己如果再阻止那白面惡鬼吞噬陰神,下一個死的就會是他。

  唯一能夠依仗的就是自己的神魂足夠強大。他曾是大圣,道行實力全都不是現在的主魂可比,就算主魂反噬也弄不死他。

  他也清楚知道,自己已觸及主魂底線。

  讓一個器靈不提升自己的實力,讓一個吞魂惡鬼改邪歸正,顯然是癡心妄想。

  神魂當面,如果主魂不出手才更讓人驚訝詫異,甚至會被懷疑動機。

  但是,他必須叫停主魂行為。

  不僅僅是為了限制涂山君的實力,他害怕在涂山君達到大圣,他再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就淪為傀儡,或者索性變成了主魂的資糧。

  其次,他不能坐實自己能殺煉虛境修士的能力。

  既然此人是老天王派來,那么一旦死了,就會讓老天王知道他還活著。

  老天王會想,羅蠻平不在身旁,憑什么能殺死以遁術出名的闕彌途。

  他不知道涂山君的存在,也估算不出這股力量,就只會猜想,是不是他羅天封還沒有死。只有這樣,才能夠鎮殺一個以遁術出名的長老。

  如果他能放走闕彌途的話,他就依舊處于暗處,老天王只會以為小教主得到了陌生勢力的支持,而不會往深處想。

  因此,他要勸住涂山君。

  欲成大事,一定要有舍有得,不能因一圣人神魂壞了大計。

  “道友聽我一言…”

  羅天封立時意識到,自己已不再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大教主,也不具備能鎮壓一切反對聲音的勢力。

  所以他拿出了曾經的自己。

  那個能夠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阿修羅族人。

  如果他還是教主,根本不需要多說這些。

  他只需厲聲喝斥:“天下萬物,本座給你的才是你的,本座不給,你不能搶!”

  現在卻不同。

  別看那頂角的赤發主魂沉默寡言,平日里簡直就像是一塊木樁石頭。

  實際上羅天封看的出來,這也是一位純粹的修士。

  他有情有義,有發善心的時候,卻也可以轉瞬間化作一個冰冷的無情修士,殲滅一切對自己不利的因素。

  正是看出涂山君與他的相似,他才沒有拿鞅伍說事。

  那孩子本來就無足輕重。

  只是兩人合作的一個紐帶而已。

  聽完羅天封的解釋,涂山君淡淡地說道:“你要報仇,我要力量。”

  “我以為是不沖突的。”

  “不沖突,但,我們現在還太弱了。”

  涂山君反問:“和我有什么關系?”

  羅天封神色一愣。

  盯著踏空矗立的赤發主魂。

  涂山君低垂眼簾,問道:“我要費心費力既要為你遮掩,又要以你為主,還要事事都聽你的,還是說,你以為執掌了尊魂幡,我就該全力助你。”

  “你是誰?”

  “你是我的朋友、兄弟、徒弟,還是我的親人?”

  “如果什么都不是,你憑什么?!”

  羅天封驟緊眉頭,他深思之后沉聲說道:“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哈哈哈。”

  “既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那我提升實力就是你提升實力,既然如此,只要有足夠的神魂,我的實力定然可以快速抵達大圣。”

  “到時,大陣祭出,活煉了羅天鵬,你的仇也就報了。”

  “豈不是皆大歡喜。”

  “你分明是想借助羅天鵬之手掃平教內頑固,再南鎮老天王,在他做完一切后,你出手徹底一統大教。”

  涂山君冷笑一聲,羅天封隱藏的東西多了,實話也從來沒有幾句,他想等,偏偏涂山君沒有時間等。

  隕炎道兄的實力突飛猛進也性命垂危。

  他必須積攢出足夠的實力返回東荒大境了此因果。

  不然涂山君為什么一路走來,如此高調,如一個神靈般有求必應。

  當年他的急切害了赤玄。

  他不想重蹈覆轍,所以才選擇羅天封做自己的合作對象。

  既是合作,也就沒有必要講人情了。

  羅天封若不識時務,也休怪他翻臉無情。

  羅天封的面容無喜無悲,更無一點變化。

  他只覺得自己今日確實失策。

  只記得老天王的威脅,卻忘了身邊這吞魂煉魄的惡鬼,這也是個老怪物,并且距離他足夠近,能夠從他的行動中嗅出目的。

  涂山君目光怪異的盯著站在血色湖泊上的青年。

  如暗天星辰般瑰麗的雙眸閃爍異光。

  那目光之中的懷疑溢于言表。

  眼看羅天封沒有再說,涂山君頃刻煉化了手中的圣人神魂。

  他能縱容很多人,也能只做堅固的后盾而不發一言,只在合適的時候出言提醒,至于決策權,當然依舊在他們的手中。

  涂山君愿意做一個聆聽者,一個執行者,但羅天封顯然不在此列。

  他和羅天封的關系更像是雇傭。

  羅天封每次請涂山君出手,都要付出相關利益。

  在那高大的赤發身影化作流光消失。

  站在血湖上方的羅天封神色陰沉。

  嘴角微微抽搐。

  做為大教之主,多少年沒有人敢與他這般說話。

  而且,對方還當著他的面煉化了阿修羅族的外姓長老。

  羅天封漸漸平靜下來。

  他依舊是那副神情。

  不過他也做出一個決定,他要恢復自身的實力。

  他是頂尖大圣,又擁有自己的血肉身軀,想要恢復巔峰實力只是早晚的問題罷了。

  原本他以為自己能徐徐圖之,藏在暗處慢慢的恢復,畢竟出手太多總會引人懷疑的,太早暴露毀壞了他的謀劃。

  現在他不得不這樣做了。

  闕彌途死了,老天王會懷疑他沒死。

  到時一定會給他雷霆一擊。

  他需要實力自保。

  其次,他必須擁有反制尊魂幡的手段。

  羅天封不允許今日之事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想到這,他的目光挪到了遠處那具戰敗于主魂之手的圣人尸體、

  羅天封運轉煉血魔經。

  頃刻間,圣人尸被他澆筑成血色匹練,血光覆蓋在這雙白皙的手臂上,如同流轉的光芒被身軀吸收。

  祖血神經的煉血篇做為大經道典,陳述的是最為原始卻也是最接近和契合血道的文。

  在魔經的運轉下,骨與肉融于血,圣輝神光化作氤氳長息充盈在涅血神宮之內,又像是編織好的絲線般扎入羅天封的青年身。

  赤霞瑞光歸沉沉,煉血神芒凝于身。

  伴隨著一道長息吐出。

  夾雜著霧氣血腥之后的清瑩,羅天封睜開了雙眼。

  他等不了太久。

  等到羅天鵬知道他實力的拔高,定會提前出手,而這一切本來不該這么快的,都是因為這該死的脅迫,讓他的計劃不得不提前。

  “教主。”

  返回神宮的羅蠻平拱手說道:“我已去見了那些人。”

  “很好。”

  羅天封微微頷首。

  終于有好消息傳來。

  羅天封本打算讓羅蠻平為他捉來名單上的修士,仔細一想,以羅蠻平的為人,如果讓他知道利用教內修士修行煉血魔經一定會制止。

  在被涂山君的威脅后,他的心態也確實有所轉變。

  在不能擁有足夠的實力時,還是要收起曾經的霸道。

  至于他現在所作的事,或許一時看來是危害,若是能完成一統,就可以重聚實力。

  相當于是在多方困殺的珍瓏棋局上自殺出一片活地,反而能化腐朽為傳奇,未來當有大展雄風的機會。

  “教主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什么?”

  “等。”

  “等?”

  “等羅天鵬對頑固勢力下手。”

  羅天封揣著袖袍。

  他已經為羅天鵬搭好了臺,也充分的讓羅天鵬知道了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如果到了這時候羅天鵬還不動手…。

  羅天封微微搖頭。

  攘外先安內。

  以他對這位左天王的了解,他一定會出手的。

  現在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攘外必先安內,他掃平教內后完全能熬死老天王,然后順勢接手南地。

  以閉關的借口支走羅蠻平。

  羅天封走出涅血神宮。

  月明星稀。

  薄霧。

  大教一片寂靜。

  羅天封走下長階:

  “就由我開個頭吧。”

  “掀起這一場腥風血雨!”

  無名道場。

  殿內。

  大陣盤坐的修士睜開雙眼,看向了遠處的陰影。

  沉聲道:“誰?!”

  二更,晚。

大熊貓文學    我在尊魂幡里當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