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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2、噬君

  歐陽求仙掌心一攥。

  左手處的尊魂幡忽然幻滅。

  細長眸子毫無異動的望向前方。

  這萬水千山的湮滅根本不足以讓他產生心緒上的波瀾。

  唯一讓歐陽求仙的疑惑的是,他的法力損耗有一部分未經允許融入魂幡。

  當即神定,鎖住丹田法海,平淡的說道:「萬法歸元,滅法盛昌。寂天地造化,施于吾身,以成大界無漏。」

  「千般術,萬流法。」

  「修我真魔不滅。」

  「豈是爾一個連前路都活不明白的誤道者能窺探。」

  消瘦的身影立于天地,像是一根天柱頂天立地。

  哪怕周身破碎不休,就像是他說的那樣,在他的身旁,就是最穩固的世界。

  歐陽求仙冷酷的聲音響徹。

  「若你前世尚在,本座尚且敬你三分,如今不過是區區圣兵自縊,安能令本座色變。」

  「就算你能炸開天地,碎裂虛空。」

  「本座亦如履平地。」

  這世間,能殺死道君的只有道君,也唯有道君級的才能讓他的面容閃過懼色。

  不過是一件絕世圣兵的自爆,就算以如今演化的局面,絕世圣兵將徹底抹除萬里山河,也不過是讓他輕傷。

  區區輕傷,氣息一運,自痊愈。

  「出!」

  一只小鈴鐺出現在歐陽求仙枯槁的手中。

  叮鈴。

  破碎的天地當即止住。

  虛空中。

  虎冢。

  赤發鬼王輕聲呢喃:「尊魂幡進階絕世圣兵自爆威力甚大,卻依然不能撼動道君之軀。」

  他在看到隕炎道兄沸血出手的時候就明白了圣人和道君之間的差距,圣人和道君看似只相差一個境界,實際上猶如天塹,更不用說圣人五步。

  也就是尊魂幡積累強大,仗著陰神煞氣晉升圣兵后,極大的彌補了涂山君自身戰力的不足。

  不然,歐陽求仙不會稱呼尊魂幡為絕世圣兵。

  在他的眼中,進階圣器的尊魂幡在一眾圣兵之中也是極為頂尖的,哪怕是他手中的許多寶物也根本比不上魂幡,唯一稱得上超越的唯有那地魂定仙鈴。

  但,那可是他耗盡家財才煉制出的神兵。

  就是沒想到,話不投機半句多。

  這寄宿圣兵的主魂是個瘋子。

  還不等他掌控魂幡,那主魂就啟用了自爆。

  若是一般時候,寶物自爆皆在寶主念頭,引動神識才能啟用,偏偏這寶物內有主魂,趁著他出手的那一個空擋引爆寶物。

  他就是想要阻止也晚了。

  「我早就知道。」

  涂山君神色平靜。

  就算有著境界上的差距,但他所用也并不是常規手段。

  這樣的手段也許一輩子只能用一次,一旦用出來,八九成是要死的,盡管涂山君早有設想,然而這般用出,也確實是無奈之舉。

  既然不能談。

  也就沒有必要多言。…。。

  更無需再維持所謂的高人風度。

  畢竟,他本來就是一頭惡鬼。

  冷霜的面色浮現猙獰,白面驟然化作鐵青,口中蜷縮的獠牙肆意掙脫:「無岸歸墟!」

  內界伸展。

  一座無邊的蠻荒大城坐落。

  「反噬。」

  鈴鐺聲一滯。

在白色神光庇護下的玉靈官清晰的看到那拜將臺上的消瘦  中年出現了片刻失神。

  緊接著無邊黑光如潮水蔓延。

  識海內。

  蓮臺道座。

  盤坐其上的道君緩緩睜開雙眼:「何方孽,踏霧來,見道不拜?」

  吧嗒。

  鐵靴落。

  龍行虎步。

  一道挺拔身影在四方濁氣沉降的時候顯露。

  影隨行,煞聚于身。

  黑紅色的波紋漣漪宛如臣子緩緩退卻,卻不敢離開那走來的高大身影,倒像是附著于身的仙絮在微風中翻卷飄動。

  王冕、法袍。

  前后共十八條珠簾垂下。

  珠簾微動。

  冕下是一張青面,黑紅不死眼平視前方。

  他沒有回答也不曾多言,而是再次踏出一步。

  「既見真道。」

  「你也該死而無憾!」

  一言落。

  漆黑火。

  那身著王袍的高大鬼王燃起焚天烈火。

  少時。

  只剩下一副骨架尚存,就連高昂的頭顱也低了下去。

  道座之上的道人如常的揮手,煙塵就像是不該沾染在道君身上的塵埃,向著遠方飄去,接著在途中化作虛無。

  就連那站在火焰中的骨架也是如此。

  骷髏惡鬼,艱難的開合。

  他也再次邁出一步。

  一步踏出,焚身烈火消失無蹤,血肉重塑,筋骨長成,就連身上的王袍冠冕也重新復原。

  涂山君的不死眼掠過,沙啞難聽的聲音響徹寰宇:「不化骨、不老尸、不滅魂,鑄我不死道身。」

  「朝聞道,夕死可以。」

  「我從地獄來,蜉蝣問真仙!」

  赤發鬼王抬起青黑鬼手,紫黑色的指甲斷裂,在半空中揮灑粘稠鮮血,凌空畫出一張符箓,那好像也不是符箓,而是一面巨大的書頁雛形,在比劃勾勒下,浮現出了一個人名。

  「歐陽求仙。」

  「爾,是真仙嗎?」

  面對鬼王的詢問,道君泰然穩坐,古井無波的面容卻浮現了一絲異色。

  他明明剛才不費吹灰之力的滅殺了闖入他識海的鬼王,怎么眨眼的功夫這妖孽就重新凝聚,而且其來源不是別的,分明是他自個兒的法力。

  也就是說,在這樣的狀態下,偏偏他無法像剛才那樣徹底鎖住法力的運用。

  「這是什么神通?」

  歐陽求仙疑惑。

  不管是什么神通術法,不消滅鬼王反而是最好的。

  「既不是真仙,生死帖上有爾名!」

  「生死貼,好大的口氣。」

  「可惜沒有人能定我的生死。」

  踏空而行的道君出現鬼王的面前,枯槁的大手毫不猶豫的落下。…。。

  一掌落,萬千靈機氣息驟然停滯,頃刻間,面前神韻十足的赤發鬼王雙眸徹底失去顏色,呆滯的放下了已經書寫好生死貼的手掌。

  赤發鬼王的頭顱驟然炸開。

  歐陽求仙詫然。

  少頃。

  宛若打印般,重塑了無頭的身軀,雙眸神色依舊:「歐陽求仙…」

  又一掌落下,歐陽求仙詫異道:「禁制?」

  還不等他仔細探究,一陣黑光徹底顛倒了天地。

  陳天跋早就激發了家族底蘊。

顯然,在那恐怖的黑光潮水下,他的底蘊根本不足以支撐他活下來,陳天跋大怒道  :「靠,早知道就不來湊這該死的熱鬧了,這是要丟了自己的性命啊。」

  怒后則是無奈。

  他也根本改變不了什么。

  如果說那些天驕道子還能活下來,因為他們全都擁有老祖賜予的保命寶物,或是因為本來就機緣鼎盛,擁有足以硬抗的底蘊。

  他做為半吊子,不上不下,則處在一個尷尬的地位。

  說厲害吧也不算,說差也還行。

  正是如此才愈發不甘。

  「唉。」

  「時也命也!」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肯定不會來湊熱鬧。

  上一回在萬物城見到尊魂幡就差點丟了小命,現在就更不用了,已經板上釘釘要死的事情。

  「如果這一次我活下來,我絕不會再摻和尊魂幡的事情。」

  當然,這一次他活不下來,而且,就算僥幸沒死,尊魂幡都自爆了,以后他還如何摻和,這世間又少了一件器靈寶物。

  今日爭奪寶物的景象,著實讓他見識到了器靈寶物現世后的盛況。

  黑光涌來。

  誰料。

  就在距離他不遠,好似一道通天的墻壁立于身前。

  陳天跋猛的瞪大眼睛,趕忙尋上天空。

  天空浮現了五道神通大異。

  一鐘囊括古今。

  一劍裂開長河。

  一旗鑄就無上屏障。

  一葫蘆將眾人托起。

  「可惜了。」

  幽幽嘆息傳來。

  少年身影站在天空。

  「有什么可惜,當日我們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一團白光站在少年的身旁,他正操控著一座無窮大鐘,將這浩然天地完全籠罩在大鐘之下,就連蔓延的黑光都陷入其中。

  遠天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語氣中帶著幾分埋怨和慶幸。

  說道:「趕來這大霧中央的幸虧是道子天驕,盡有各家長輩的護身符,不然一個都幸免不了,這件事結束,玉家要給各家一個交代!」

  「不錯。」

  「此番必須有一個合理的交代。」西方執掌杏黃旗的道人冷冷的說道。

  不僅僅是交代,如果不是他們六位道君趕來,出手壓縮了影響,別說中央的道子天驕跑不了,各家年輕一輩都要遭到一輪清洗。

  在列的大多都是千年難遇的天驕。…。。

  更不用說每一個都驚才艷艷,基本上都是能成道的苗子,是下一代的抗鼎修士,一旦折損就好重新培養,相當于落后也一個時代。

  如何能夠和前人競爭。

  又怎么在這一世完成大計。

  他甚至有理由懷疑是玉家自導自演了一場。

  少年苦笑一聲,拱手道:「玉家一定不會為自己的錯誤開脫。」

  「道友還是先顧好眼下吧。」

  「那真魔道的年輕人還沒有死。」

  最中央的清濁二氣震開,顯露出人影。

  灰袍中年再難維持風度的面露陰沉,瞥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左臂。

  口中的腥甜已經抑制不住。

  他根本沒想到,絕世圣兵的自爆會造成這么大的威力,不僅炸碎了他小半身軀,還讓他神識受創。

  他明明沒有認真祭煉才對。

  肉身的損壞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玄功一運,骨骼生長,血肉重塑。

  哪怕只剩一滴血,也能做到滴血重生。

  最要命的其實是神識受創。

  這可不是運功就能恢復的,神識受創非藥石不能醫,還必須是對癥下藥的天材地寶。

  顧不得身上狼狽,凝視天空,那六道身影站于六個方位。

  歐陽求仙橫目下來,四周的天驕道子早就不見了,一看就是那六人的手段。

  眼看如此局勢,哪怕是歐陽求仙也不得不斟酌。

  少年向前一步道:「歐陽道友,你知罪嗎?」

  歐陽求仙臂膀一抖。

  身軀驟然彌補。

  「道友這是什么意思?」

  「今日事。」

  「你要給各家一個交代。」

  「我若說不呢。」

  少年繼續道:「有半個不字,教爾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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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我在尊魂幡里當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