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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抉擇

  涂山君心中催山倒海。

  波濤洶涌,

  不能自己。

  「一介道君,連大頭都評價甚高,竟能注意到我這般蜉蝣嗎?」

  涂山君沒有半分被道君的欣慰和高興,更無一點被重視的成就感。

  眸中充滿了沉重。

  他想要利用成圣看清楚道君的手段,所以使出了這么一招以身為餌。

  引道兄前來的同時暗中搜尋一同階或是稍高于他境界的修士合作,哪怕是落入道君之手,至少還能仗圣兵之能相談,然后完成此舉。

  至于為何沒有選擇玉家,一是正如他問裴氏那樣,他覺得玉家不一定會幫他,加之玉家背后是古仙樓,若是進階的能力暴露,他就會落入更強大修士的眼中,到時候連談判的資格都沒有。

  其二,在蒙植的問題上,涂山君是埋怨玉家的。

  涂山君確實心中有過預料,卻是玉家親手推動引爆了這個矛盾,造成這般局面。

  他就算死,也絕不肯受玉家的制衡。

  玉家為了降低度,防止事態過大,選擇幫助涂山君壓下消息,實際上,也打著自己掌控魂幡的想法罷了。

  只可惜,他們一開始就沒有讓涂山君信服。

  不管玉靈瓏是否是他的弟子,他都不會選擇玉家。

  圣兵進階的場景盛大反而是涂山君期望的。

  他想利用這一次的進階達成很多事情。

  同時也脫離玉家的勢力范圍。

  蒙植的問題玉家有責任,但,讓他找出一個聚焦的人,他找不出,又不能針對整個玉家,這畢竟不是玉家的錯,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無異于是忽視自己的問題,遷怒他人。

  然而,還不等他展開自己的謀劃。

  剛剛鋪開的局面就徹底被道君戳破。

  并不是閻浮戳破的,是全真魔道的歐陽求仙。

  都說大鵬展翅九千里,看不見腳下螻蟻,哪怕那是一只強壯的螻蟻。

  沒想到,閻浮能夠耗費心神針對他。

  也不知道是涂山君不再是螻蟻,變成了能夠威脅到他謀劃的存在,還是說閻浮道君本就是謹慎周全的人。

  總而言之,眼下的局面徹底失去了掌控,不管是在武力上還是謀略上。

  歸根到底還是武力。

  這終究是一個偉力歸于自身的世界。

  有道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由民眾聚集而來的權力都能做到這一點,當個體的武力差距真切的體現在面前,境界的高低早已不是壓死人這么簡單,來自道行上的實力能夠將低級修士碾死,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主魂的不死眸看向了坐在他身旁的灰袍道君。

  那是一個消瘦的中年人,高高的,像是一只鶴。

  他的面容毫無暴戾和冷冽,反而是淡淡的傲然在眉宇舒展,雙眸細長,低于眼簾之中,睥睨天下。

  往臺階一坐,倒像是一位得道高人返回了自己的道場。…。。

  舒展,自然。

  以及無需言說的平靜。

  涂山君靜靜的打量,那老鶴倒也沒有催促,反而是饒有興趣的開口。

  問道:「你這法子倒是新奇,老朽我這么大歲數還不曾見有人能利用器靈的路子為自己二世之身,不如教教老朽。」

  涂山君說道:「找個人,讓他幫忙把魂魄抽出來,再填進法寶。」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

老鶴認真思考起來,并且還點了點頭道:「有道理,待我活不  下去,就試試你的法子。」

  「既然連如此機密都說了,說出一個名字就這么困難嗎。」

  「一個名字。」

  老鶴頷首,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指:「我只要一個名字。」

  歐陽求仙的眼中并不是貪婪,而是警惕。

  訊息說的太玄乎,宛如奇跡,卻言之鑿鑿,確信有物,他才來到這里。

  他一瞧這尊魂幡,就明白可能是自己中計了。

  這世上不可能存在能夠無限進階的寶物,如果有,那也一定是活物,譬如修士本身。在他面前的尊魂幡,毫無靈性,連尋常器靈神兵那種充盈的靈光都沒有。

  說它是器靈類寶物,不如說它本身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法寶。

  尊魂幡能夠避開器靈寶物的特性,進階而不被毀滅靈性,或者說,尊魂幡的主魂本質上并不是器靈,只是一個擁有神智的陰神,所以才能在一次次的火煉下保持神智。

  看似是器靈,卻只是寶物的一道附庸。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若神兵是如此模樣,也實在令人失望。」

  所以歐陽求仙才會將涂山君看做同輩。

  問他是怎么做到的。

  竟然能保持自己的神智而不損,演化出類似器靈寶物的路來完成自己的二世。

  正因如此,他才愈發確信自己中計。

  有人想要算計他,或者說也在算計這么將自己的靈魂煉入魂幡的修士。

  涂山君當然知道是誰。

  只不過,這個名字他卻無法脫口而出。

  這老鶴知道是誰后,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如果他能挑撥老鶴對付閻浮也不失為一條妙計,這樣大概率能破壞閻浮的謀劃。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無法掌控道君的行為,以歐陽求仙這謹慎大膽的行事風格,他說出閻浮的名字,隕炎道兄就會死。

  為了防止和同階交手,或者說無奈下必須出手,老鶴一定會選擇從隕炎道兄身上得到突破。

  破壞一個道君謀劃,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抹殺他最關鍵的棋子。

  涂山君本意是徐徐圖之,也沒想到自己渡劫會引發這么浩大的景象,索性就借著這一次劫難,順便看看能否解決隕炎道兄的問題。

  如果他說了,有可能借助歐陽求仙之手斷了閻浮的謀劃。

  可是結果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是想救人,不是要殺人。

  「還不說嗎?」

  「我的耐心不多。」

  老鶴慢悠悠的開口,他看向了遠方。

  繼續說道:「玉家有兩位道君,一座神兵,我困住的這些小輩,背后盡是高人同道,有些人連我見了,都要拱手行禮,稱呼一聲前輩。」

  「很多人,我得罪不起。」

  「但,你就算上一世是大神通者,現在你這魂幡也只是圣兵。」

  「只要老朽執掌魂幡,你總會說的。

  老鶴的目光轉動。

  那雙眼珠像是要看透尊魂幡。

  「你不是來奪寶的?」

  「是,也不是。」

  「你覺得我上一世一定了不得?」

  「難道不是嗎。」

  「你就沒想過魂幡有可能真是一件能夠成道的寶物。」

  「都說器靈寶物蘊藏成仙的秘密。」

  「呵。」

老鶴收回眼珠,笑了一聲:「如果一個人,認為自己執掌了一個什么寶物,拿到了什么逆天的機緣,從此就能道途坦蕩,一路成仙,那他就實在太天  真了。」

  「那樣的人走不遠,也活不久。」

  「成仙靠的是自己。」

  「我不信什么成仙的秘密。」

  「成仙沒有秘密。」

  「道之盡頭,就是仙!」

  「我之真魔道,就是最正確的路。」

  歐陽求仙看向了不死眼,就算面前的尊魂幡和他所想的不一樣,是一件天造神器,真的能夠進階,也只是他仙路上的輔助,不該是仙路上的主角。

  主角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自己。

  不過,聞聽尊魂幡的話語,倒是讓歐陽求仙心中多了幾分疑惑。

  難道這真的是一件貨真價實的神器。

  和他剛才向眾人講述的一模一樣?

  那豈不是太有違常理。

  但不管如何,神器如今就在他控制之下,不管是誰率先抵達,他都能輕而易舉的拿走。他現在唯一的疑惑,就是到底是誰給他傳遞了消息,他必須確認對方是誰,否則他不好判斷。

  隱隱幾道氣息的浮現讓歐陽求仙神色凝重起來。

  剛才的寧靜致遠消失殆盡,取而代之是無端恐怖。

  「名字!」

  歐陽求仙起身俯視。

  細長的眼中滿是居高臨下的漠然。

  涂山君清楚的知道。

  這已是他最后一次詢問。

  「說起搜魂的手段,老朽略懂一二。」

  「做為吞魂煉魄的主魂,你應該知道,這滋味不好受。」

  「是。」

  涂山君大大方方的承認。

  搜魂是極為痛苦的。

  沒有哪個修士能夠承受得住暴力搜魂。

  那種感覺,就像是把一個人的天靈蓋打開,伸進去一只大手。

  攪碎打磨,摸索搜尋大手主人想要的東西。

  想要避免只需要說出一個人名。

  名字,上下嘴唇一碰,就出來了。

  他更恨不得大聲的在歐陽求仙的耳朵邊上喊出那個人。

  可是,一個名字是輕,一條人命太重。

  重到他根本無法背負。

  重到他只要說出那個名字,那余生不管如何,他必將活在悔恨之中,重到他說出這個名字,就會徹底崩壞了道心。

  哪怕這世上真的有仙,會是一個道心崩壞、自暴自棄的人能成的嗎?!

  不說成仙,他也根本不會將禍患引向紫道虛。

  當年,在懵懂無知的情況下幫助道兄拿到傳承已讓他懊悔,又怎么可能再引大敵。

  ‘閻浮道君。"

  ‘我小瞧你了!"

  涂山君面色陰沉。

  他明明知道對方是誰,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看來你已經打定主意。」

  「既然如此,就由老朽親自來尋吧!」

  歐陽求仙張開枯槁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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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貓文學    我在尊魂幡里當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