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獠牙的赤發惡鬼,咧嘴露出和善笑容。
笑容并沒有讓鬼魔尊者感受到任何溫暖,反而是刺骨的寒意自心底奔涌,流經四肢百骸,刺激著手腳的神經。
宛如針扎的一般讓他不愿意輕易觸碰。
身披青灰色法袍的鬼魔尊者雙眸綻放駭人的光芒。
宛如兩道光束。
直待看清尊魂幡主魂的修為,他心中的忐忑一掃而空。
主魂的實力確實不弱,然而還是不夠看。
想要噬主也要看看他的修為才是。
做為萬魔殿的天驕,鬼魔對自身實力當然是自信的,他并覺得一個主魂能翻起什么波浪。
當然,如果在對敵中不愿出手,反會成為他的拖累。
因此,他一定要掌控先機,也要壓下眾人。
“呵呵!”
如梟鳥般的笑聲自尊者的口中飛出。
“哈哈。”
鬼魔尊者搖動尊魂幡,寸許魂幡頓時化作一丈。
黑鐵幡面垂下,青底如青天,繪猖兵鬼將踏云而行,似乎只要一個眨眼的功夫,神兵就會從那虛幻青天中踴躍出來將人生吞活剝。
側眸看向肩膀處的青白鬼手,淡淡地說道:“尊魂幡現在由我執掌,我想,你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么決定。”
他心中明白。
眼前的赤發主魂與自己是一類人。
對付這樣的人根本也不需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他只需要以壓倒性的力量將主魂打垮,然后就能坦然的接受主魂的臣服。
這是所有魔道寶物的通病。
魔道寶物,只會臣服于更強者。
“阿彌陀佛,施主如此巧取豪奪,實在不足以令我等嘆服。”法惠尊者說道。
捻動手掌中的佛珠,靈機氣息無形間已經將這方天地遮蓋,似乎只要面前的魔修有任何的異動,他就會以迅雷之勢出手。
荒陀尊者面色陰沉,目光如野獸肆虐。
他才剛剛接觸器靈一年,這些人就相繼尋來,怕是古仙樓給他們開了小差,將自己的行蹤泄露出去也有可能。
不然單憑他們自己靠著訊息尋找,怎可能這么迅速。
做為先來之人,他早已將尊魂幡視為囊中之物,不容他人覬覦,又怎可能容忍鬼魔安然帶走魂幡。
不過他并沒有率先說話,而是還在觀察情況。
他覺得自己還是擁有優勢的。
首先是自身一年考驗,其次便是尊魂幡的主魂器靈頗為桀驁,且實力強大,鬼魔不見得能降住主魂。
其他急切的修士會出手的,不需要他做那個出頭的人。
他只要能沉住氣,便可在主魂的心中留下好印象。
“道友此舉有違道義!”
“鬼魔,我勸你識相一點,器靈寶物你帶不走。”
相比較荒陀的沉聲喝問,青鸞尊者掣開腰間兩把短刀,兵器尖嘯震動,形成兩道強勁的光芒,附著在她的雙手兩側,就好似為雙手搭建起一只小翅膀。
抱劍的枯槁發色的修士嘆息道:“道友還是坐下好好談談吧。”
“談?”
鬼魔冷笑一聲:“寶物能者居之,誰若不服,自可從我手中搶去,便如我闖入門中搶走此物一樣。修行路誰跟你談?是我,還是他。”
說著,目光回轉,睥睨身后的赤發主魂,冷聲道:“我觀你魔氣沖天,是談來的嗎?”
“說得好!”
一道清爽的贊喝落下。
隨之踏入院落的是一位錦衣加身的年輕修士,不正是古族陳家的天驕,陳天跋。
陳天跋拍手鼓掌道:“鬼魔兄不愧是魔道中人,莫怕,他們以為自己人多勢眾,實際上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
“陳天跋,爾要與魔修同流合污嗎?!”
“什么是正什么是魔,我只在意我自個的心情。”
“阿彌陀佛,陳道友如此心性如何踏入大道。”
“道行和性格有關系嗎?”
“或許有,你又怎知道我這樣的性格不是更加貼合大道呢。”
陳天跋哈哈一笑,轉動目光看向了鬼魔,隨后又看向眾人:“鬼魔兄,這些人你我二人便可抵擋,待你徹底掌控器靈寶物,正是脫身…”
“他走不了。”
空靈中帶著沙啞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
驚訝的陳天跋轉頭循聲。
攥緊尊魂幡的鬼魔尊者面色愈發難看,厲聲道:“爾還要噬主不成?”
赤發主魂神情淡漠,雙眸低垂掃過,落在鬼魔尊者肩膀處的青白色鬼手緩緩抬起,卻并不是收回,而是向著鬼魔的頭顱抓去。
此時,鬼魔愕然大驚。
他沒想到此魂如此兇戾,竟敢如此肆無忌憚的出手。
“爾敢!”
萬千靈機匯聚成護體罡氣。
鬼魔本以為自己能輕易的抵擋住,卻不料,護體罡氣就像是根本不起作用。
厚重的護體罡氣如同泡沫氣球,被那只鬼手輕而易舉的洞穿,還不到等想通其中關節,那只鬼手已經出現在他的頭頂。
紫黑色粗糲的指甲抵住了他的額頭。
堅硬的顱骨如豆腐。
鬼手將之刺穿。
鬼魔猛的瞪大了眼睛,驚聲道:“幻術?!”
“什么時候?!”
他剛才催動自身的護體道兵和保命底牌的時候,驟然蘇醒過來,然而在他驚醒的時候,原本神光迸發的雙眸已經迅速暗沉了下去。
晦澀無神的雙眼漸漸聚焦。
‘鬼魔’掰動脖頸肩膀,內視丹田法力。
像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很好,不枉費我花心思封鎖你的法力,要是直接反噬,在你有防備之下,定然內耗嚴重。”
“現在的法力,倒也足夠。”
‘鬼魔’的目光旋即掠過院內眾人。
眾人的神色各異。
在荒陀眼中,在器靈前輩說出謝謝之后鬼魔就不動了。
緊接著,護體罡氣隨之浮現,卻迅速暗沉,然后現在這會兒,站在鬼魔身后的高大人影淺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自說自話的‘鬼魔尊者’。
“阿彌陀佛。”
法惠眼中閃過忌憚。
太快了。
快到讓人心生畏懼。
抱劍的離枯劍俠皺緊了眉頭。
他怎么覺得這么不對。
或許鬼魔說的沒錯,尊魂幡本就是魔道寶物,需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尋常的考驗、認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尊魂幡的出現或許不是好事。
想到這里,他心中對器靈寶物的追逐熾熱消減,更多的是擔憂。
手中的寶劍嗡嗡作響。
神情陰晴不定。
反倒是青鸞尊者鳳眸神光綻放。
她才沒有那么迂腐。
只要能夠獲得器靈寶物,她的前路只會走的更順更坦蕩。如今看來,鬼魔并沒有承受住尊魂幡器靈的考驗,鬼魔或許已經被主魂取而代之。
“怪不得!”
“什么?”
荒陀看向不遠處冷傲的陳天跋。
陳天跋瞥了荒陀一眼,倒也沒有賣關子,而是淡淡地說道:“怪不得從來沒有聽說有誰執掌尊魂幡,只在這里看到器物和器靈。”
“原來這件寶物能反噬執掌者,使用執掌者的身軀和法力。”
“當真驚世駭俗。”
“他如果偽裝起來,我們甚至會把它當成修士。”
眾人的面色均是一變。
心中不約而同的升起一股驚悚。
一件寶物,把自己偽裝成人,時不時反魂吞噬利用幡主的身軀和法力活下來。
如果他們不知道這個底細,也許會與他稱兄道弟,將之當作一個活生生的修士看待。
“阿彌陀佛,如此魔寶實在不宜暴露紅塵,不如就讓小僧帶回天龍寺,將之一身魔氣洗滌。”法惠尊者笑呵呵的說道。
越是神異才越好,越讓人害怕越好。
如果不是這樣的寶物,他也不會大費周章的追尋而來。
青鸞尊者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主魂,笑著說道:“大師所言謬矣,還是交給我神凰宗吧,我宗涅法足以修身養性。”
‘鬼魔’笑吟吟的看著眾人爭執不休,微微搖頭,從幡中取出一門玉簡,扔了過去。
說道:“道友,血之道術,你用的實在不錯,卻少了變通,不妨大膽一點。這里是我對血道的一些心得。”
“多謝。”
“后會無期。”
荒陀接住玉簡,還在愣神之中。
他不知道器靈為什么要道謝,也不知道這玉簡中裝著什么,更不懂器靈為什么要將東西給他。
相比于這什么血道的心得,他更想得到器靈寶物。
卻只有一句‘后會無期’。
‘鬼魔’尊者的面容慢慢改變,頂角生出,赤發狂瀑,身形隨之高大。
一步踏出,面前空間泛起漣漪。
薄霧冥冥。
就好像這面是陽間,而漣漪的另一面其實是陰間一樣。
也正如眾人看到,對面就是域壘空間。
“你不能走!”
“轟。”
春風吹皺的春水漣漪像是結冰寒霜,迅速凍結成一塊。
一道兇猛至極的罡氣將此地空間固化的鐵板一塊。這樣的變故,不僅鎖住空間,還將萬物城的大陣激發,原本無垠的天空浮現了一層晶瑩。
主魂抬頭望去。
回眸側目。
施展出這般寒冰罡氣凍住天地的正是法惠尊者。
“阿彌陀佛。”
“施主一身魔氣沖天,還是跟小僧返回天龍寺一洗紅塵吧。”
“我以前有個朋友。”
“哦?”
“他也是和尚。”
法惠目光一亮接著問道:“施主與我佛有緣。”
“不知那位同門…”
“他死了。”
“阿彌陀佛,他只是前往了極樂凈土。”
涂山君沒有多言,而是說道:“我不想殺人。”
“讓開。”
陳天跋笑道:“我看閣下不是不想殺,是沒有能力殺吧!”
“諸位不用擔心,他既然需要不斷的更換身軀,就說明法力不可再生,我們只需要耗盡他的法力,接下來就是我們各憑本事的角逐了。”
“到時候不管花落誰家,我陳天跋都無二話。”
青鸞尊者嫣然一笑道:“各憑本事就是。”
“嗡。”
離枯尊者懷中劍歌。
枯發的修士也隨之向前一步:“你不能走。”
五人中。
唯有攥著玉簡的荒陀尊者猶豫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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