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撲通!
巨繭強有力的跳動。
凜然靈機環繞。
在即將升起的時候八道光柱形成的陣法將之遮掩,使得光芒之在此地閃耀。
在尊魂幡青鐵幡面的映照下,巨繭也染上了一層淡青色的水墨仙絮。
好似星環在周身旋轉。
巨繭內,許三娘盤坐閉眸,橫劍于身前,三翅蝶在她的肩膀翩翩起舞。
懸于法海上方高如圓月的金丹似在瞬間化作虛幻模樣,其中有一縮小的三娘盤坐,只不過并不像尋常那般凝實。
“假嬰。”幡內,涂山君不由驚嘆。
道體修士在靈根強大以及龐大資源的助力下,踏入第一步巔峰簡直就像是吃飯喝水。
而且,這才該是大境該有的壓力。
天才在數年,十幾年即可嶄露頭角,達到第一步的頂峰。
也怪不得大宗對天驕的定位是五十歲前踏入元嬰境。
就這樣的規定,都算是寬裕了。
以大境的靈氣濃度,機緣、資源、傳承,若是無法在短時間內爭得一席之地,才會慢慢落后。
怪不得當年萬法宗那小子當年被發配星羅海之后一臉怨氣,就差把‘我要找人發泄’寫在自己的臉上。
以這些天才的速度,別說是五十年,就是五年都要落下一個境界。
到時候就更不要爭了。
修為是一切根本,沒修為才是真正的寸步難行。
如此,反而更加重了涂山君心中所想。
什么九年之約。
我約你個大頭鬼!
現在三娘有金丹巔峰的實力,他隨時能帶三娘悄無聲息的跑,等以后修為提高再將一切奪回。
所有的虛與委蛇都只是應對的策略而已。
哪怕如老魔君這般積年老鬼,該騙還是得騙。
“跑不跑?”
“跑!”
沒有絲毫猶豫,涂山君當機立斷。
剩下三年的時間,別說是道體天才,就是成仙之資也不可能短時間內達到元嬰巔峰,陰魂丹是很強大,然而元嬰境對法力的要求更龐大,積累也更更多。
三年?
別開玩笑了。
走完這條積累之路,師兄太乙用了二百年。
不然為何大宗只對元嬰之前有要求,因為那是能夠在短時間達到的。
隨著境界的攀升,越是往后越慢,道行法力是積累來的,并非一蹴而就。
現在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裴氏對三娘的封鎖,但,裴氏應該不可能出動化神尊者,以三娘如今的法力,足以讓他本尊具現一招。
這一擊,低于他修為的修士該是沒有機會活下來。
許三娘緩緩睜開雙眼,流光輪轉的眸子中閃過清氣匯聚的陰影,緊接著周身的巨繭化作無邊清氣反饋身軀,輔以三娘那如璀璨山河的明媚容貌,燁然若神人。
化作赤發小鬼,坐在許三娘肩膀的涂山君說道:
“該走了。”
此言一出當即讓三娘一愣,她心想自己才步入假嬰,不日將渡過劫難成就元嬰真君,再以時間積累法力,陰魂丹做輔,當可在四年時間內…
像是看穿了三娘心中所想一般,肩膀的赤發小鬼詢問道:“達到何等境界?”
三娘思索之后說道:“若情況稍好,當可步入元嬰中期。”
“然后借道體三條命,與裴氏決一死戰?”
“我不知道。”
涂山君這么一盤算,還真有戲。
若三娘能達到元嬰中期再借用道體,當可借來化神的法力,并且還是兩道法力,到時候肯定能發揮出尊魂幡全部的實力。
敵后期尊者該是沒有問題。
但,這等燃盡生命得來的力量。
值得嗎?
三娘看著手中古寶靈劍,怔然出神,緊接著說道:“失約的話,老宅和古劍就要拱手相讓了。”
“很重要?”
聽到空靈沙啞的聲音,三娘搖了搖頭道:“我已經知道古宅到底鎖著什么,我也已清楚,我父為何會死。”
“何?。”
“成仙批言。”
涂山君雙眸猛地瞪大,從一介赤發小鬼返回了尊魂幡,震顫道:“成仙?”
“成仙批言?”
“什么意思,是他利用蝶夢道體預言出的,還是說是功法神通。”
“難道是他推算的哪一個人的命運?”
三娘還是頭一次看到涂山君如此失態。
哪怕平日里的喜怒哀樂都比不上。
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卻又擔心那救命稻草是個無根浮萍,亦或是并不足夠堅韌。
這等消息的出現,讓這位積年老鬼激動不已。
神情復雜難掩,只顧追問后續。
許三娘沉聲說道:“這個秘密也是在我以血祭劍才得知的。”
“我手中的這柄古劍就是開啟古宅的鑰匙。我已與裴氏做出約定,九年之后不登大器宗,就要將古劍古宅一并奉送給他們。”
尊魂幡內。
大槐樹下。
涂山君本尊難掩復雜心緒,眼中滿是驚訝的神色,更是生出一股悚然。
怪不得強如道體修士也會死,還是這般平靜的消失,原來他推算的是仙路,但更讓涂山君震驚的是,竟真有仙路。
也就是說。
這世間真的有仙。
“仙!”
涂山君猛地起身,立于道觀前,看向遠方高聳如山巒的大城,兩百六十余萬陰神所在。
雙眸迸出精光。
這可是成仙的預言。
當年那血葫蘆只書寫著‘元圣靈魔成仙法’,便讓遲疑的涂山君留下,何況是聽三娘親口說出,其父留給她的古宅之中,藏有成仙預言。
哪怕是只言片語,也足夠讓他為之動容。
“涂山大哥此時還覺得我們應該走嗎?”
許三娘笑了起來。
嫣然如綻放的星辰。
她知道,涂山君定然是想成仙的,所以她并不介意使用自身道體神通。
哪怕折去一翅。
一翅與三翅,又有什么大的區別呢?
正如她說的那樣,就算沒有道體,她也能登臨巔峰。
立于道觀前凝望大城,赤發頂角的高大身影陷入沉默。
他沒有詢問其他,因為既然三娘這樣說了,他心中的那些都已經有了答案。
比如如何開啟。
譬如,是否有回旋余地。
良久。
涂山君黑紅色的雙眸沉似深淵,亮如星辰。
淡淡地說道:“該走!”
“我這一生都在追尋仙路,為得不僅僅是長生無敵,更是為了那些與我一同踏上道途的人。”
“犧牲人來換仙路預言,豈不是本末倒置。”
“而且…”
“哪怕沒有成仙批言,我一樣能夠成仙!”
哪怕沒有見到人影,只聽到聲音,許三娘依舊能幻想出那高大人影的豪言霸氣。
這才該是魔尊具備的自信。
“涂山大哥難道就如此自信?”
涂山君搖了搖頭:“我相信的是你。”
“還有那曾經陪我一同踏上仙路的人。”
“若沒有他們借給我命,我不過是一死器,終有一天會泯滅在劫難之下。”
許三娘詫異的看著面前的青鐵黑幡。
她沒想到得到的會是這樣的回答。
本以為自己會聽到涂山大哥對自己的‘吹噓’,對自身天賦才情的肯定,卻從未想過,原來哪怕是冷如魔尊般的涂山大哥,對自己的道途竟是如此的謙虛,甚至擁有如此柔情。
“好。”
“古劍古宅,送給他們又如何,沒有我來開啟,他們拿不走任何東西。”
許三娘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其實,她還有一句話沒有明說。
哪怕沒有了古宅里的成仙批言,難道她就不能施展道體神通重新預言一個嗎?
“我想得到成仙批言,但我更想你活著。”
“很重要?”
這回輪到許三娘問涂山君。
依舊是這句話。
涂山君點頭說道:“很重要!”
許三娘像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般,笑著說道:“那我就一直活著,活到涂山大哥成仙。”
隔著尊魂幡本體,涂山君望向許三娘。
他竟有幾分對這句話生出信心來。
不是因為三娘的道體,也許是因為許三娘本身就是謎團環繞的人,在她身上,好像不管發生什么驚奇的事情都不足為奇。
既要離開,當然要交代好一切。
于是原先的計劃啟用。
鶴書立驚奇的發現,許三娘的氣息晦如煙海,早不是他能窺探。
哪怕是坐在一邊,都能感受到灼灼靈光。那是修為精進展露出的靈機氣息,而這無意識的氣息便讓他感到了莫大威壓。
至于一邊身著幽暗紅袍的修士依舊是練氣的模樣。
他卻不敢小視。
雷劫消散歷歷在目,哪怕三娘給他何等壓力,都不如身旁那人的神情變化重要。
“鶴先生。”
“這儲物袋中是修行所用的丹藥、靈石,以及一枚七轉結金丹。”
鶴書立何等聰慧,在看到儲物袋聽到許三娘言語的瞬間,他的雙眸已經瞪大。
心中更是閃過駭然。
身軀不由挺直,隨后又倚靠在身后靠椅上。
像是長緩了一口濁氣般,抿嘴不言。
“勞煩鶴先生照看孤幼院。”
鶴書立點頭拱手說道:“我明白。”
他心中都懂,也許魔君愿意讓他待在身邊,就是為了這件事。
但他不需要問。
知道什么也不能說。
其實也不需要太過照顧,如今五年過去,當年的小娃娃都在靈根探查之后各有歸宿,也就只剩下大貓小貓兩三只,瘦猴也被安排進大器宗,成為宗門弟子,裴氏但凡還要臉就不會拿他們撒氣。
涂山君準備去信一封給鐘漢,請他關照一二。
這點小事,對于鐘漢而言該是沒有問題。
半月后。
遠在大器宗。
一道人影拆開了信封,疑惑道:“我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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