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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8、驚喜

  果不其然。

  剛回了孤幼院。

  大門緊閉的剎那,許三娘當即抽出院落門口旁的掃帚。

  黃昏下。

  孤幼院就響起了瘦猴的慘叫。

  距上次的事情已去半月。

  青婆婆沒說什么。

  君子欺之以方。

  涂山君就是篤定了青婆婆會守著她的規矩,才能如此動手。

  當然,哪怕沒有這些,他也不會放過病虎幫。

  首惡不死,總會生出無窮的麻煩,而他只需要解決掉弄出麻煩的人,就能省出力氣,何樂而不為。

  病虎幫沒了。

  也沒有新出現的幫派接收隆榮坊。

  也不知道是青婆婆告誡了他們,還是連著兩任幫主社首慘死,讓人畏懼。

  反正隆榮坊的那些自發聚攏的惡少年也沒有形成勢力,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將剛要凝聚的幫社打爛。

  后來聽許三娘說起,那日跟著青婆婆趕來的本就是本地幫社的一些頭領,多是筑基的修為。

  對病虎幫的事情三緘其口,還告誡下面的人不要去惹孤幼院。

  其實一般的修士還好說,可怕的就是那是個連青婆婆都忌憚的魔頭。

  要是那時候青婆婆發話他們肯定出手擒殺魔修,可惜青婆婆像是有什么顧慮沒有出手。他們大可向天機府的執法修士舉報涂山君,然而卻沒有好處。

  現在的魔修與古魔不同,除非入魔,不然一般的魔修也只是招人厭惡和遠離。

  除非遇到衛道的修士,才會悍然出手與魔修激斗。

  涂山君也不是沒想過改變自身的術法神,通不說別的,該遮掩的時候還要遮掩。

  只不過因為習慣了。

  幾百年都是這樣做的,哪可能驟然改變。

  魂幡根本神通是收魂納魄,也沒有其他的法子。

  沒了幫社的騷擾,涂山君頓時清閑了下來。

  閑著沒事兒還能教教孩子們讀書識字。

  做個教書先生。

  他沒教功夫,在十歲之前打熬身體倒是無妨,就怕他們煉出內氣,練武煉出內氣就不好直接入門修行了,非要煉到逆反先天才好。練武是個吃苦的活兒,需要日積月累,萬一走不通還會浪費了靈根。

  三娘畫符的水平直線上升。

  現在已不需要涂山君代勞損壞的。涂山君倒是將制皮的手藝教給了瘦猴等一眾小娃兒,只不過他們的力氣太小,也就那幾個半大小子能動銼刀,還是得他修修補補,這樣下來,半個月過去,已攢上近二百塊下品靈石。

  按照這積攢靈石的速度,

  根本不用做其他工。連帶著孤幼院的孩子們都頓頓吃上了靈米。還有荒獸肉供應,這放在以前可想都不敢想。

  日子紅火下來,涂山君也沒忘記正事。

  還得攢靈石購買筑基丹的材料。

  他還記得當年和徒弟在血靈殿的藥院子找到兩株紫陽花,分給盧老道一株。

  后來他煉制了一枚筑基丹。

  此地的主藥并不是紫陽花,功效卻也大差不離,名為重陽紫花,長有七枚花瓣,非常好種植,城內大藥材鋪子就有售賣。

  一株五百枚下品靈石。

  湊一湊,想要煉制筑基丹怕是要上千靈石才行。

  涂山君也明白,許三娘那結癥不在筑基丹,實際上是心結。

  如今意識到實力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到時候再由他煉制一枚符合體質的筑基丹,也就能邁過那個門檻了。

  匆匆三月。

  涂山君換上練氣大圓滿的分魂身,在清晨走出孤幼院。

  他的口袋里揣著上千靈石。

  是小半年的積蓄。

  乘上傀獸馬車,端坐車內,為趕車的小廝的指明了方向。

  “爺,您就坐好吧。”

  小廝不過是練氣士,卻利用分神法嫻熟的操控傀獸。

  一路上與之聊天,小廝說是家里給置辦下來的傀獸馬車,要十二三萬靈石呢,而他做一趟活兒,遠的地方收三塊,近的地方收一塊,一天呢個拉十多趟,好的時候有二三十趟。

  天機府有票號和錢莊,還有天機閣,可以借貸靈石購買,只要按時還款就好。

  涂山君掐指一算,這十萬靈石要還二十多年。

  但二十年后這傀獸馬車就完全屬于他,余下能掙多少都看他自己。

  “沒想著出去?”

  “咳,前輩實在說笑了,我這四靈根的資質,年近三十了才勉強修到中期。有個糊口的手段,娶妻生子,然后慢慢積攢靈石也就是我最大的愿望,還出去闖什么。”小廝笑著說道:“不怕前輩笑話。”

  “我的斗法能力不怎么樣,還沒等與人動手就心頭顫顫。”

  “那些術法也都是稀松平常。”

  涂山君點了點頭,他過慣了打打殺殺的日子,倒是忘了安穩和平靜。

  大多數修士都是如此。

  越是大宗之地也越發的穩定,總有謀生的手段。不是所有人都有那般雄心壯志,也并不是所有人踏上修行路都為成仙。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

  就像是那天救出瘦猴,與之一同救出的許多小孩兒反而并沒有太多的感激。

  他們其實早就知道自己走上一條什么路。他們奔著的就是成為修士,做幫社的成員吃香喝辣,也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轉空港去別的地方。

  干脆告訴他們組織的真相,說不定反而會激起他們的興趣。

  涂山君救不了那么多人,他也無法施展入夢術,告訴他們做殺手總是伴隨著風險。

  城建司的修士有城建司修士的活法,執法堂修士有執法堂修士的活法。

  操傀修士有他們的路子,御獸修士有開獸船經商。不是所有人都會走上那殘酷的打打殺殺,誰能保證那是一條好路,說不定反而死在其中。

  大道三千。

  可得長生者,有幾人?

  誰又一定確定靠修仙百藝不能成道。

  涂山君感嘆一聲,他從來都是這樣的想法。

  所以他沒有教給周行烈太多神通術法和經義,而是將傳承留給巫融。

  感嘆之余,他的目光沒有半分變化,他見過太多的生死,這才走上這一條有一線希望的路。

  他不反對別人怎么走,也沒有太多建議。

  因為他也是求道者。

  小廝像是有許多話要說,往日里他也遇到過許多修為高深的修士,要么看不起他,要么多是帶著倨傲,以及自以為是的說教。

  沒想到這位的眼中只有平靜,除了靜靜的聆聽,并沒有任何言語。

  “客官氣度不凡。”

  “必然不是尋常人。”

  “是嗎?”

  “我這馬車乘坐過許多修士,高修強人都不及客官氣度。”

  就在說話的功夫已經抵達了東坊。

  天機城劃分了四個坊市,分別是東坊西市、南街北港。

  涂山君來的這里就是東坊。

  藥鋪。

  上千靈石精打細算,買下一份煉制筑基丹的藥材。

  攏共十三位藥。

  一位主藥,五位輔藥,七位次藥。

  “客官是要煉制筑基丹吧。”掌柜笑著說道。

  “是。”

  掌柜清了清嗓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涂山君這才說道:“客官是丹師嗎?不如由我們鋪子出面為客官請來二品丹師,到時候只要能成丹您只需要付兩千靈石,并且鋪子還會白送客官一套筑基丹材料,十分劃算。”

  “兩份藥材,成丹。”

  “不成是否靈石照付?”

  “當然。”

  “那就算了。”涂山君正要邁步離開。

  轉頭看向掌柜問道:“你們有沒有丹室出租?”

  “也有的。”

  “出門右拐就是丹室出租。”

  掌柜依舊保持著那原來的微笑。

  “多謝。”

  看著涂山君的背影,掌柜微微搖頭,總有愣頭青想要自己嘗試。

  筑基丹雖是二品,卻十分難煉,豈是一介練氣能完成,何況那練氣修士還是鬼修,鬼修一般都畏懼陽火,地脈火焰撲在身上絕不好受。

  “可惜啊,不聽勸。”

  “三千靈石,一枚筑基丹,很劃算咧。”

  “成了。”

  涂山君用購買的玉盒放入這枚紫黑色的丹藥,又從懷里掏出一張靈符封上。

  這是他根據三娘靈根特意撿買丹藥煉制。

  說起煉筑基丹的經驗,他可太豐富了。

  原先門派煉制的筑基丹多達數千枚,只是后來發展起來不用他再煉制這樣的二品丹藥。

  針對筑基丹的方子改了無數,早就研究明白,哪里可能會出什么差錯。就是修為不濟,難免會感覺有些勞累。

  再趕馬車回孤幼院。

  卻聽聞一個消息。

  “出門?”

  “公孫大姐邀我前去,都推辭了好幾次了,也不好繼續。當年公孫大姐幫過我。”許三娘收拾了行裝,背上長劍。

  那是一柄湛藍色的古劍,被她裝在劍匣中。

  就連身上的衣裳都換了一身,若說原先是個容貌秀麗的村姑,現在則真有幾分仙子臨塵的奧妙了。

  “我與你同去。”

  “左右不過是敘舊罷了。”許三娘趕緊擺手。

  上回坐公孫大姐的馬車,那小白臉的神情她還記得,她就怕這回惹出麻煩,別看涂山大哥和善好說話,那也是對她們,要是外人,再動起手來可就麻煩了。

  再說了,她一個女流也不怕人家輕視。

  卻不好讓涂山大哥跟著她遭他人這白眼。

  “那你帶上魂幡吧。”

  “有個兵器防身總歸是好的。”

  “也好。”

  許三娘眼看拗不過只能帶上尊魂幡。

  涂山君笑著說道:“早些回來,有驚喜。”

  “驚喜?”

  “什么驚喜?”

  “回來不就知道了。”

  涂山君揣著袖袍,摩挲著懷里的那枚玉盒。

  一路送到門口,瘦猴攙著許三娘登上四架的傀獸馬車。

  “不高興?”

  眼看馬車離開,再看到瘦猴撇嘴,不由問道。

  “那公孫姐姐不是好人。”

  “你怎知道?”

  “我就覺得她不是個好人,隔壁的鄒大嫂就時常罵他丈夫,說是讓外面的狐貍精吸干了,在家使不上勁。”

  涂山君啼笑皆非。

  小小孩兒,懂得還不少。

  瘦猴看向涂山君說道:“虎叔,你不跟著去嗎?”

  “我已經跟去了。”

  “啊?!”

  “你人不是站在這里。”

  “小孩子哪里有這么多的問題,你只要知道我跟著就行了。”

  “我懂了。”

  “話本中,那劍仙高手都能千里斬人頭顱,虎叔你是不是劍仙?”

  聽到瘦猴的話,涂山君啞然。

  他理解瘦猴的擔憂。

  瘦猴不知道做什么,便只能通過言語緩解自己的緊張。

  涂山君倒也沒有反駁他,因為揣在三娘袖袍中的尊魂幡已經睜開了一只猩紅的眼睛,滴溜一轉,又重新閉上。

大熊貓文學    我在尊魂幡里當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