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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4、理想

  “隆榮坊要動遷。”

  許三娘驚訝的張大嘴巴:“涂山大哥從哪里聽說?”

  “你那大姐沒跟你說?”

  “沒說。”

  “城建司衙門的司長不是你那大姐的相好,這政令估計就出自他那里。”涂山君掰開桌上的瓜子,取出果仁,嚼了嚼,依舊沒味,不如喝靈酒有滋味。

  “既然有錢動遷肯定會安置好。”

  涂山君倒是不擔心這些事情,動遷是好事兒,再不濟也能修繕庭院。

  孤幼院是養濟司下屬,再破落也是天機府的正經衙門,基本不會出現什么麻煩的事情,除非那年輕人腦子一熱將隆榮坊的所有東西搬走,換上新的,比如客棧、街市、樓舫…

  但這顯然不可能。

  這活兒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好做完,沒個一年半載怕是不成。

  其中真假都不一定,說不定明日那年輕人就覺得麻煩,隨意的丟給手下人去做。

  許三娘本想說要去公孫大姐府上問問,仔細思索了一番,還是掐死了這樣的想法。

  她實在有些躲著公孫大姐,她們兩人不是一路人。倒不是許三娘瞧不起風塵中人,據說公孫大姐還是合歡宗高門出身,那本就是合歡宗的宗旨。

  概因她不愿意。

  就這么簡單的事情而已。

  “明后日得勞煩涂山大哥在院內莫要走動,我打聽到醫療司還收編外的靈舟操控師…”

  “不安全。”

  涂山君搖了搖頭。

  他知道醫療司衙門。

  醫藥一體,并且專門招收木、水行精通治療術法的修士,只要繳納足夠多的靈石,并且人在城內,醫療司的靈舟就會隨時隨地的趕赴傷者身邊行救治。

  當然,其中的編外人員則是多為打手一類的。

  傷者肯定各有各的問題,說不定還正在激戰中,這就需要醫療司衙門出手制止。

  在醫療司開飛舟,亦如開救護車。

  “但是我得去。”

  “不過是短缺靈石,何必以身犯險。”

  許三娘猶豫的同時微微搖頭道:“涂山大哥好意,卻不能所有事情都靠你,我知道涂山大哥來歷不凡,定然不會在此地久留,我也看得出你需要靈石。不該耽誤了你的事情。我有手有腳,如何做個拖累?”

  “制符、布陣、煉丹、鑄器、傀儡器械、醫藥蠱毒、御獸、靈植…”

  “你想學什么我教你。”

  “全當你從我這里借的,等你能賺錢再還我。”

  “這怎么一樣。”

  “你這樣說,我倒不好意思用你的法力咧,不如你將法力租賃給我,我再給你靈石。”

  涂山君笑著說道。他倒是沒有和許三娘說太多有關于尊魂幡的時候,他看的明白,就算他說清楚,許三娘也一定不會接受好意。

  他又怎么好強迫一個堅強的人做違背意愿的事情呢。

  涂山君慣是不喜歡干涉他人選擇。

  許三娘感嘆不已,這人情終究要承。

  她不愿意承人情,所以才離開了那個地方,來到這里。

  她知道自己保不住器靈寶物,心中也升起驚慌,直到漸漸相處才稍微心安,然而她等得,法力和生計卻等不得,器靈大哥終究需要法力賺錢。

  她不知道為什么器靈寶物還會缺錢。

  “還是學吧。”

  “我有師父…,沒法拜你為師。”

  “學這個拜什么師。”

  三日后。

  藤椅上的涂山君正揮動蒲扇,將身旁的熱氣趕走。

  盡管這具肉身結實,他還是不喜歡熱氣。

  瘦猴遠遠的扒著門框,探著小腦袋。

  看到蒲扇不動,躡手躡腳的走進來,直到走近石桌,說是桌子大概還有個桌子的模樣,實際上只剩下半個,而那藤椅都是涂山君自己動手編織的。

  “虎爺…。”

  涂山君睜開一只眼睛,隨后兩只眼睛都睜開來,笑吟吟的起身說道:“誰教你這么喊的?”

  “我聽先生說,山君就是老虎的意思,而且一般城里的那些武館師傅走到哪里都被人稱作‘爺’。”瘦猴咽了一口吐沫,將自己的見解說了出來,說話的時候還一直看著涂山君的臉色,好在一直是笑臉。

  但,他又聽說有一類老虎長著笑臉,實際上卻兇的厲害,叫做什么笑面虎。

  “呆瓜,你只聽說老虎是山君,卻不曾聽聞狐貍是涂山嗎?”

  “狐貍?涂山?”

  瘦猴抓了抓自己的腦袋,他搜刮來去自己學到的知識,也沒聽說涂山代表狐貍。

  “上古狐族有四座名門高山深國,曰‘青丘’‘涂山’‘有蘇’‘純狐’,涂山后來改姓涂,一般…”涂山君頓時打住。

  他跟小孩子科普這個東西做什么,而且這里也沒有所謂的四座名門高山。

  至于涂山和山君,實際上當年家里起名的時候,也多是將中間的疊字省去。

  “狐叔?”

  “你是狐妖嗎?”

  “哎呦,您又打我干嘛啊。”瘦猴捂著腦袋。

  涂山君舉起攥承‘九’字的食指,就要再給瘦猴一記暴栗:“我既不是妖怪,也不是精靈。”

  經過瘦猴這一打岔,都忘了詢問他來做什么,一般孩子們是不來他這院落的,許三娘囑咐過教習在忙,不讓孩子們打擾。

  “說吧,尋我做什么?”

  小孩子能有什么煩惱呢?無外乎是自己心儀的女孩兒不跟自己玩了,亦或是因為口角爭執而大打出手,然后落敗回來,再不濟就是被人勒索上交保護費,或者遭受了欺負才找到了家長的面前。

  涂山君不算他們的家長,然而教習和家長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許三娘這些時日都在練習畫符,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照顧他們,這些活兒也就落到了涂山君的身上。

  不得不說,對于他這樣的老怪物而言,煮飯什么的不在話下,但照顧小孩子還真沒有經驗。

  “沒打過誰,還是誰勒索你?”

  “亦或是受了欺負。”

  “還是青梅竹馬不和你玩了。”

  涂山君搖動著手中的蒲扇,端正了身姿,如果是前幾個,他肯定要重視,這些娃兒都在許三娘托付給他照顧的,他不能撒手不管。

  小孩子的事情交給小孩子解決,他只要尋對方大人談談就是了。

  “都不是。”

  “我要加入社團!”

  “哎呦,虎叔,你怎么又打我。”

  “你要加入什么?”

  “社…”嗓子的話一直沒吐出來,因為瘦猴看到了涂山君的擰成暴栗的手指。

  “誰跟你說的?”

  “病虎幫的人說的。”

  “他們說以后帶我吃香喝辣,只要我加入他們的社團。”

  涂山君面色頓時陰沉起來。

  這病虎幫以為孤幼院是他們的社團小弟后備儲存基地嗎?

  現在瘦猴才八歲,兩年后要測試靈根。

  如果靈根差點,十四五歲也要出去謀生了,提前這么多年就開始布局人才,病虎幫有點理想,但不該把理想用在這里。

  “我不是自己想吃香喝辣,阿姐操勞我看著,弟弟妹妹們也都越見能吃,我以后做了社首,肯定能…”

  涂山君什么話都沒有說,而是抬起手指,點在瘦猴的額頭上。

  瘦猴頓覺困意襲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一頭栽倒在了涂山君的懷里。

  瘦猴暗道:“壞了!”

  虎叔那衣裳一看就不是凡俗物件,他這一挨上去還不給弄臟了。

  他只覺得一陣恍惚。

  然后就得到了虎叔的應允。

  不僅如此,虎叔還說服了阿姐,于是他就磨練武藝,一邊做著靈根測試的準備,一邊強身健體。待到十歲的時候,果不其然沒有測出好靈根。

  好在根基打的好,加之刻苦,在初入社中的時候,他就成了社中大小頭目。

  又過了幾年的打拼,他在一場火拼中被人砍死。

  阿姐哭的很傷心。

  瘦猴也哭了。

  猛然驚醒。

  瘦猴從床榻上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躺在虎叔的藤椅上,而虎叔就在一旁拿著酒葫蘆喝酒呢。

  擦了擦眼角的眼淚,那模糊的記憶像是一下子抽離,只覺得是一場遙遠的夢境,記不住什么東西。

  “虎叔,我做了個夢。”

  “你該做的。”

  “你現在還想加入那勞什子病虎幫嗎?”

  瘦猴趕緊搖頭。

  被人砍真的很痛,而且砍人也很不舒服。

  尤其他死的時候,弟弟妹妹們趕來。

  阿姐抱住他的無頭尸體,他能感覺到,卻說不出話,現在讓他回憶都覺得一陣寒意,更害怕這樣的事情發生。

  “殺人者,人恒殺之。”

  “你不怕嗎?”

  “怕。”

  “可是…”

  “好好識文斷字。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讀好文,別等來日連經文都不明白。

  “我已提前看過你的靈根,不差!”涂山君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起身的同時說道:“那病虎幫的人再騷擾你就告訴我。”

  “我幫你理論。”

  看著虎叔高大的背影,瘦猴感動不已。

  黃昏。

  學堂回來的瘦猴耷拉著腦袋。

  看到許三娘,瘦猴強打起自己的精神,直奔后院找涂山君。

  許三娘一臉的困惑。

  什么時候這爺倆關系這么好了。

  神神秘秘。

  “本來我應該是小虎幫的社首,現在被王胖子搶去。”

  “他管你要錢了?”

  “我沒給。”

  “今天學堂有三個人沒來。”

  “你認識的?”

  “也還算認識吧,他們是孤臨院的孩子,和我們差不多的。”

  “你覺得他們加入了病虎幫?”

  “我不知道。”

大熊貓文學    我在尊魂幡里當主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