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君懶得在這時候耗費精力查他們的底細,這一百余金丹宗師,不管是知根知底還是不知根知底的,其實都有嫌疑。
敵人在暗處,這樣挨個的排查,反而不如等著。
將印璽法寶捏在手中便是穩坐釣魚臺了。
隨手將手中的玉簡扔回矮桌的筆筒,站在丹閣的高層,平靜的注視著早就已經建造好的巍峨高樓,正是為這一次的拍賣會而準備。
紫陽真人離去之時,腳步微頓的停下身影,還是將心中的疑慮問了出來:「前輩,此次我師父接受傳承…」
若是尋常的閉關他沒有那些擔心,然而這一次不同。
涂山君當然知道紫陽的疑惑,他靜靜的注視著面前如山峰的建筑,澹澹的說道:「我們該相信,相信他能成功。」
「多謝真君為在下解惑。」
紫陽真人離去了。
地下并未傳來魔頭的音信。
有陰神碎片和寶物壓制著魔頭,它就是想做出什么事情都沒有辦法,除非它不想活了,但是,它好不容易才活過來,又怎么會不想活呢。
魔頭,可沒有康慨赴義一說。
「還需要等等。」涂山君輕聲的呢喃著,青灰色的手指捏著推算的法決。
吧嗒。
身著長衫的修士快步走去,將擺放在地攤上的玉簡撿起來。
吹了吹上面根本沒有的灰塵,又涂抹一番,直到輸入法力依舊能夠激活才看向攤主問道:「拍賣會的請柬?」
鑒于大環境如此,
攤主抬起眼簾,打量一眼問詢的修士:「道友好眼光,這正是月末拍賣會的請柬,凡練氣后期均能得一份,不過我這修為才剛突破,更是用光了靈石和天材地寶,不得已只能將請柬出售。」
「道友練氣中期,怕是…。」
攤主嘆了一口氣,他也沒有指望玉簡能賣多么個高的價錢,但是練氣中期就是有靈石又能有多少富余呢。
「多少靈石。」
聽到問價的攤主伸出五指翻了個面,隨后說道:「十塊靈石。」
「貴了。」
「道友覺得什么價位合適?」
「五塊,下品靈石。」
陽城不管玉簡的交易,這樣的玉簡只要達到練氣后期的修為就能去領一份,算是陽城發給那些沒有門路的練氣后期修士的一份機緣。
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又或是沒有足夠的靈石參與拍賣會,那也無妨。有了玉簡的投入,還能夠調動城內的的坊市攤位交易。
取走玉簡,修士邁步走在長街。
修士名喚肖韋,練氣中期。長得倒也白凈,濃眉大眼的看起來很親和。兩日前,在他回家的時候一個黑衣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好像是傍晚過了幾分,天色已經見暗。
懷里揣著一石靈米的肖韋被攔下。
一見此人的打扮肖韋頓覺背后發麻,張口就要呼喚衛戍的修士。就是身在福榮坊,這樣快要堆積的發霉的爛地方,也能呼喚到相隔幾條街的公差。
不等他呼喊那人摘下兜帽,笑著與他說道:「小兄弟莫擔心,我并無惡意,實則有一樁機緣送于小兄弟。」
城中固然是安全的,避野獸毒蟲,更讓他們獲得一分遮風擋雨的落腳處,省的面對魔修邪修,以及那些打家劫舍慣了的散修。
然而,修為差距太大的情況下,不管是城內還是城外都沒有他反抗的余地。
「在下受之有愧。」肖韋趕忙拱手就要逃離。
來者的一句話讓肖韋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甚至不由得轉身過來:「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自己的老婆孩子想想。」
「不…不知,前輩,有什么機緣。」
「一百靈石贈與你,只需要你幫我完成一件事。」末了,那身著長袍的修士補充了一句:「莫要報官,因為陽城不會在意你們這樣微不足道的人。」
「就像是我讓你辦的那件事,一樣的,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嗎?」
肖韋狠狠的搖了搖頭,頭頂的陽光不刺眼,更不到三伏天,但是站在這個地方,卻讓他汗如雨下。巍峨如山岳,更像是一座龐大繁復的蜂窩。
聚寶樓。
陽城為了此次拍賣而建造的巨大建筑。
他是陽城土生土長的修士,當然也知道一年前的動靜,那可是一排排機關傀儡、符箓甲兵、道法力士忙碌出來的盛果。
蓋過了陽城的古仙樓。
說它是拍賣會和尋常售賣的樓閣,不如說這是一尊組裝起來的大型器械,每一處都充斥著法陣的波紋漣漪,完整構成的回路環環成扣。
而他,一個練氣中期的修士,應一個人的威脅,要帶著自己從坊市地攤上購買的玉簡,準備進入這座高樓。
甫一踏足。
想象中的陰沉根本沒有,反而上下清澈,柔和的光芒照亮了前路,也讓他完整的看清楚了這座環形聚集中央拍賣臺的奇怪建筑。
前兩層是由上自下的階梯式座位,環形的長廊向上方攀爬。正如玉簡說的那樣,水晶柜中擺放著即將拍賣的拍品。
琳瑯滿目,目不暇接。
他用神識探查過這方玉簡,看到了其中不計其數的寶物,卻都沒有這樣直觀。那些寶物就這么安放在長廊的一側相隔不過三尺。
多以丹藥符箓法器為主,輔以大有脾益的天材地寶。
不遠處走來一位長臉的修士,喜悅的拱手道:「道友也是來漲見識的?」
在這寶閣,練氣后期的修士很多,練氣中期的卻很少,他也是練氣中期見到與自己修為相當的,正高興邀之同游。
被肖韋婉拒,他是帶著目的前來的寶閣,怎能讓人知道。
看著走過身旁的衛戍傀儡,以及不遠高臺上抱著肩膀的筑基修士,肖韋緊張的難以呼吸,就好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鵝鴨一般。
他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從環形長廊走上去的,茫茫然的站在水晶柜臺前,看著內里的黑色印璽,那是一件極為不凡的法寶。
捏著懷里的熾熱羽毛,將之扔在地上。說來也奇怪,那羽毛瞬間就化作一只小蟲,接著完全與地板相融為一體。
肖韋屏氣凝神的從法寶前走過去,他沒有心情繼續欣賞后續的寶物,只想趕快逃離,逃離這個看起來如同勐獸的地方。
高樓上巡視的筑基修士發現了那練氣士的異常,眉頭皺起的說道:「一路上沒有在其他寶物過多停留,直奔法寶,有問題!」
剛要有所動作就發現一只手掌落在他的肩膀,驚的他趕忙回頭:「少主。」
紫少晴微微頷首:「放他走。」
既然少主都已經發話,筑基修士自然遵從,他也沒有問為什么依舊站定執行著自己的職責。
紫少晴翻開手中的玉簡查看。
這已經是半月內第三十六位修士,他們全都帶著目的前來,也許以為自己做的很好,但也別將他們的修士當作傻子。
別說是那些鎮守者不同位置的筑基修士,就是底層的練氣衛戍都發現幾處不尋常,這樣拙劣的手段,讓人懷疑他們真正的目的。
不過也不用去深究什么,誰對那件黑色的印 璽感興趣就是他們的目標。
當肖韋走出柔光遍布的寶閣,出現在前面的陰影,他反而沒有因為些許的冷意而感覺心季,長出一口濁氣的同時,心中石頭放下。
重新路過那條巷子。
「我就說他們不會為難你。」
肖韋皺眉道:「我感覺自己并未露出馬腳。」
「呵…哈哈。」
出現在他身旁的修士彎腰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然后在肖韋不解和疑惑的目光中扔來個袋子:「一百靈石。」
那看起來頗為和善的修士已在笑聲中消失不見。
肖韋趕忙解開袋子查看,仔細的數了兩遍,果然是一百靈石。
「為何不用我們的人,非要尋找那些不靠譜的家伙?」斜挎寶鋒的濃眉修士看向那和善的修士詢問到,眼中也帶著疑惑。
用別人實在不如用自己人放心。
「自己人?自己人一旦踏入那座寶閣,就會被里面鎮守的修士聚而斬殺,掌印那人不會允許我們的人踏足其中。」
濃眉修士登時童孔微縮,驚聲道:「他都知道?」
「請君入甕,你以為長老們看不出來嗎?」
「那為何…」
「因為,這就是那些老東西的夙愿,是陽謀,逼得我們不得不來。至于老東西,我該是也算一個。」和善修士失笑搖頭。
「那不是送死,這可是在元嬰真君的注視下運作事情。」
「拍賣是死,不拍賣也是死。」
「不如讓我們自己,選個好點的死法。」和善的修士那站定側首看向那人說道:「去吧,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那修士走的不快。
然而對于金丹修士而言,陽城的路也不夠長。
少頃。
行至距寶閣的不遠。
「果然巍峨,更是一方好陣法。」
「不過,涂山君啊,你實在太自信了!」和善修士抹去臉上的面容,露出一張略顯猙獰的鬼臉來,手中的羽扇也化作一方白鸞寶扇。
「什么人!」
寶閣正堂的筑基修士厲聲喝問。
法力洶涌迸發,手中的白鸞寶扇掀起一陣微風,而伴隨著這縷微風吹拂,大陣內里升起三十六道光柱,將本來完好的大陣扎成窟窿。
「破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