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涂山君的身影已從主峰消失。
閃身的工夫,出現在光幕之外。
此搖搖欲墜之陣,死守是取死之道。
唯有搏命!
別的金丹修士不足為懼,大黑山擁有靈舟法器可以抵擋一二。
他們還有數位金丹修士坐鎮,上百位筑基修士,以及四十萬妖兵鬼卒。撐起攻伐防守法器,自身也許會損失慘重,卻不會輸的很慘。
仙道貴生,哪個修士沒有長生久視的心。
他們不會因為天鬼王的一句話而拋頭顱灑熱血,大多時候都是點到為止。能打的時候就一擁而上,不能戰則會潰敗逃走保住自己的性命。
所以,眾多修士之中,唯有天鬼王是最大的威脅。
涂山君盤算著身軀中的法力。
六成法力,具體有多少勝算,他不知道。
他無法做到算無遺策,就像是他面對這樣的突發狀況一樣感到無力。
但是,他不是逃避的人。
如果可以逃,他早就已經逃了。
要選擇其他路的話,他也早就去選擇了,走到這一步,他又如何還不明白自己的本心。他可以承認自己是魔頭,可以自認惡鬼。
殺生、奪魂,行惡舉,是為了更好的活下去。
是為了成仙。
然而要是只為了成仙,就毫無底線,毫無原則,毫無一點活人的模樣,那成的是仙嗎?
豈不知,早就已經入魔。
成為自己最看不起的修者。
哪怕這么多年過去,他的修為越來越高,心腸也越來越冷硬,可以忍讓許多的事情,卻依然沒有忘記最初遇到的那個正道修士說的話。
涂山君凌空站立,看向對面的中型靈舟。
“終于見面了,大黑山真王,涂山君。”
天鬼王抱著肩膀,聲音平澹:“看樣子他們說的沒錯,你就是會這樣做的人,你明明能逃走,卻還是要正面迎戰。”
涂山君已經懶得與對方費什么口舌。
這世間,成道者無數,不管是有情道還是無情道,難道還要讓自己的敵人知道嗎。
實在是沒有必要的行為。
反會讓自己顯得被動。
沒了折情術的壓制,這具詭異的身軀確實影響著涂山君。
那是對殺戮和鮮血的渴望。
已讓涂山君有些難以自制了。
涂山君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面容,似乎想壓下臉上的古怪,同時說道:“你知道我什么不讓他們跟來嗎?”
天鬼王戲謔道:“難道不是來投降的嗎?”
“那是因為,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殺了他們所有人。”涂山君的面容突然變得猙獰,張開血盆大口,一口鮮血噴出在半空中化作利劍。
面對十四位金丹所在的靈舟。
涂山君沒有絲毫遲疑,率先出手。
血劍剛出現在天鬼王的面前,天鬼王周身法罡撐起將之抵擋,然而他聽到身旁那人低聲驚呼道:“小心。”
鮮血濺射開,一道血影在半空凝聚。
拳頭觸及靈舟的同時整個身軀爆裂炸開。
涂山君的目光死死的鎖定天鬼王身旁的黑袍人。
從剛才開始,對方就一副早認識他的模樣,而是這門術法本就精妙變通,可幻血身對敵,對方卻了如指掌似的。
“你是誰?”
無面鬼嘖嘖稱奇,上下打量著涂山君。
感嘆道:“忍死術的后遺癥堪稱恐怖,從未見過有任何人能夠抵擋,多死在不詳之中,更別說駕馭不詳,不成想閣下卻很有手段。”
涂山君冷言的同時咧嘴,猩紅的牙齦咬下,紅黃色的氣息順著他的牙齒縫隙鉆進去:“靈魔?”
“我早該想到是你們。”
無面鬼拱手行禮道:“我們在東淵見過一面。”
“大王也不必惱怒,你這一身實力機緣大半來自我圣靈教,不成想現在連香火的力量都能運用。”
“但是大王似乎想要的太多了。”
“豈不知貪多嚼不爛,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被正主找上門來也是應該的。”無面鬼帶著審視的目光。
似乎并沒有想到涂山君能將所有力量融合的這么好。
好的真出奇,讓人意外。
他這圣靈教的人,都感覺自己有些像假的。
只是還不等他再說些什么,被突然襲擊的天鬼王就制止了對話。
他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和靈魔余孽有合作。
盡管現在大家很少提起,但依舊很是忌諱。
還是趕緊結束的好,免得夜長夢多。
“莫要廢話了,本王現在就弄死他拿到機緣。”
天鬼王取出一件法寶長棍,兩頭鏤空,中心放置著分離出來的珠子,轉動法寶的時候,那好似分離出的內珠也隨之轉動。
法力升騰,長棍迎風見長化作數十丈。
從天空墜落直揮涂山君。
見過了隕炎真人和寂風真人兩人的真意戰斗,涂山君突然覺得天鬼王的斗法看起來實在蠻力居多。
長棍噼開勁風,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出現在涂山君的面前。
金丹巔峰也確實不容小覷,其實力之強,在同階中當屬前列。
“無明界。”
“開我法眼!”
涂山君絲毫不懼,翻身的功夫已經落在長棍上,霎那奔襲出現在天鬼王的面前。
妖魔化的拳頭攥緊,法力沸騰奔流。
滿月開弓,揮拳即至。
氣爆洪流開先河。
靈機一瞬,就在此時。
“彭。”
面前的法罡氣罩瞬間被涂山君碾碎,強大的余波將本就有些破損的靈舟震了下去,靈舟猶如一顆從天空墜落下去的流星一般。
但是已經無人關心其他,天鬼王激發了自身所有的氣機。
他發現自己小覷了涂山君。
眼前這位,根本就不是什么金丹后期,這位距離巔峰應該就差那么一線。
更別說肉身堪比荒獸,戰斗時機的把握堪稱精密。
尤擅長破法尋找破綻弱點。
“別愣著,一起上!”天鬼王回首喊到。
他感覺自己就是全力戰斗也不一定能夠在一時半刻拿下涂山君,就算最后能殺死涂山君,也肯定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他雖然自信實力,卻不敢讓自己法力過半見底。
只因他不敢將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的手上。
消耗三兩成還在預料之中,若是再多進行消耗,誰知道最后圣靈教的人會不會出手對付他。也顧不得什么大修士的面子,趕緊招呼手下一擁而上。
涂山君卻越戰越勇,這具身軀真的很強大,遠比他曾經的身軀更強。
最重要的是,所有術式施展起來都如此的稱心如意。
就像是這些術式是最契合自己的術式一般。
雙眼越發的漆黑,臉上的神色也顯得愈發瘋狂。
身軀受傷不久,肉芽就自行修補完整。
哪怕是天鬼王,在激戰了這么多回合也感覺到勞累。
莫要以為金丹修士的體力就是無限的。是人就會感到累,荒獸的身軀都有個極限,法力能支撐身軀,也能緩解疲勞,卻不能完全將法力當作體力的補充。
眼看著十一道虹光飛至他的身旁,涂山君倒沒有任何的恐懼。
這具身軀實在太強,體力綿長,對法力的掌控也更加入微,甚至可以讓他憑借肉身和一眾金丹修士進行周旋,硬接幾個躲閃不及的術式都不成問題。
涂山君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個不詳身軀竟然在源源不斷的吸收大黑山的香火愿力。
香火愿力和法力混合使用,以減少對自身的消耗。
可惜,對于本尊來說不管是什么力量都是煞氣的一種,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十二道身影將他團團圍住。
另外的兩道身影沒有加入其中,反而是奔向大黑山主峰內陣。
涂山君感覺自己的意識有些混沌了,那是不詳身軀對自己的侵蝕。意識不清醒,本該降低他的戰力才是,不成想,詭異身軀源源不斷吸收香火,氣息竟還在提升。
雙眼完全化作漆黑之色。
黑光如柱。
涂山君轉動術式,青灰色的鬼手結成法印。
點在自己額頭豎著的紋路上,鮮血順著紋路流淌下來。
“折情!”
“殺。”
“疾。”
不詳身軀想影響他,也要看看能不能繃斷這根弦。
涂山君將所有情緒全部壓下,只留下最純粹的殺意。哪怕想要混沌他的意識,都要被這股殺意影響。
因為殺戮本也是純粹的東西。
“殺、殺、殺!”
“殺…”
呢喃聲越來越小,只聽得極為小聲的。
好似滴咕一般的響動:“鬼王。”
“在世!”
“嗡。”
妖異的魔軀丈至一丈六。
貢山太歲只感覺面前微風拂面。
一只鬼手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膛,又是一拳,將他的豬臉狠狠的咂歪,口中獠牙飛落不知多少,更別提如泉涌的鮮血。
另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在他的面前化成一團血霧。
貢山太歲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到雙眼充斥著驚恐。
忽然嗷的叫嚷了一嗓子:“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話音落下,半空中化作一頭野豬。
裹成一團往叢林落去。
其他的金丹修士,均是膽戰心驚的看著那丈六身軀。
猩紅殺意已經化作純粹的實質罡風環繞在身側。
不敢過多停留,化作虹光四散而逃,只留下天鬼王一個孤家寡人。
“你們!”
天鬼王勃然大怒。
大黑山金丹修士死戰守山,而他的手下僅僅是面對個入魔的修士就嚇的縮卵,如今一看,真是高下立判。
更讓他惱怒的是,他還嘲笑過涂山君依仗大黑山的修士。
“好好好!”
“本王也早就打算舍棄諾大家業,只要結嬰成功,本王失去的所有都能拿回來。”
此番動手,當真損失巨大,若是連結嬰機緣都沒有拿到的話,他以后都無法在小荒域立足,只能背井離鄉離開小荒域,去域外尋求機緣。
真正見到涂山君實力的時候,天鬼王隱隱有些后悔。
這樣的舉動,牽一發而動全身。
一個不好,就會弄得雙方兩敗俱傷。
哪怕能贏也是慘勝。
但是,那可是結嬰機緣。
元嬰真君是修道的第二步,增壽千載,踏上了長生路。
元嬰大修士要什么沒有?
他覺得,修行本就是一場豪賭。
所以今天他也賭上了自己的所有身家,只為搶奪原本應該屬于隕炎真人的結嬰機緣。
天鬼王咬牙切齒:“涂山君,你的秘法,又能撐到什么時候。”
印法成。
“天鬼滅生。”
天鬼王身軀氣機直沖天際,只是他的光芒看起來更顯漆黑,與渾身猩紅殺意環繞的涂山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道巔峰光柱在天空中交手碰撞。
涂山君的目光只剩下一道,源源不斷的香火愿力涌入他的身軀。
百丈神軀在大黑山主峰顯化。
一拳出,千里山河撼,上下兩方皆清凈。
此拳,更加純粹。
“殺生”
也只為了殺生。
天鬼王怒嘯,再激秘法:“天鬼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