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君神色平靜,就連自身的心緒波動都被他壓到最低。
不能給這羅剎虛族的金丹任何的破綻。
否則此戰必敗。
神識牽動,將注意力完全放在羅剎虛族的身上。
原本觀察丁邪狀況的想法也被他摁死。
現在的時局,他越是注意什么,越會引起武卒的懷疑。
還不如像是現在這樣坦然的面對,反而會讓對方感覺到忌憚。
灰色的霧氣彌漫開,涂山君抽回手臂令周身黑光完全收斂至身軀,擦去霧氣,令原本帶著猩紅光芒的眼睛完全內斂,不見絲毫的神異。
涌動的風息在血窟的上方交匯,攪動霧氣縈繞。
被威壓鎮于墻壁的顧曉僵在原地,已不知該做些什么,就連持銅錢法劍的手臂也顫抖了起來。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會直面金丹修士。
往日里在腦海中清晰浮現的令咒口訣,如今都好似面粉倒了水。
咕嘟這么一晃,變做漿糊。
糊的他暈頭轉向,失了方寸又不甘逃離。
游離的目光不自覺地來回掃去,忽得見一人于血巖上方端坐,四方石凝聚靈陣將他籠罩,定睛一看,不正是帶著那叛徒張然逃離的丁師兄嗎?
“丁師兄…”
話到了喉嚨那,卻擠不出來,最后又咽回了肚子里。
他不敢高聲呼喊,恐那對峙金丹注意到他。
風息流竄,攪動黑霧成漩。
也就是在血窟之內,否則兩人這一戰必然會讓風云都為之變色。
“金丹!”
相較于普通人,能活上近七百年的金丹當可稱為仙。
正待顧曉茫然思索去路的時候,身后傳來低語:“師弟。”
顧曉大驚,剛要架起法罩,頓覺聲音熟悉,剛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不是李師兄的聲音嗎,只是他沒有想到,李師兄竟尋到了這里來。
其實李圣禮早已經到了,落后于羅剎虛族的金丹修士,正巧見到羅剎虛族的金丹修士和那黑袍鬼修的試探。
只不過一直都沒有發出什么聲音。
看顧曉在那里發呆,所以才喊住了他。
“丁師兄還在那里。”
“我看到了。”李圣禮縮在角落,一臉的凝重。
丁邪雖然身居血巖,看起來與兩位金丹相近,然而丁邪卻比他們兩人安全。
誰能想到那身披黑袍的修士是一只惡鬼。
當然,稱呼其為鬼修也無不可。
筑基巔峰的鬼修眨眼間的功夫成了金丹,得了呼風喚雨的本領。
同時,李圣禮也是高興的。
丁邪再怎么包庇張然,那也是重傷瀕死的張然,現在看來已是渣都不剩。
他本意還是要保眾師兄弟。
鬼修既然跟隨張然,也會幫他們頂住強敵。如此算下來,硬抗一個時辰該是容易的。
可惜,李圣禮的小算盤打的好,涂山君卻沒有那么愜意。
隨著他晉升金丹,尊魂幡本身又是法寶,抽調的法力是曾經的數十倍。就算有靈陣、靈石和陰魂丹進行補充,丁邪丹田之中的法力也在快速下降。
“天煞云擊,聽我號令。”
“羅剎滅。”
隨著武卒高呼,他背后的角質層器官飛出三根骨刺,周遭煞氣狂涌奔流附著上去,只是轉瞬間就已經封鎖了涂山君的三面位置。
“疾!”
骨刺交叉,直奔涂山君而來。
所攜莫大壓力,令四周墜石灰飛煙滅成了席卷進去的塵埃,波紋震動宛如黑洞一般將所有的風息盡數卷了進去。
“無明界。”
“開!”
涂山君發動蘊藏在他鬼角之中的殘術。
頭頂與腳下頓時形成了黑紅色的雪花波紋。
兩道術式紋路一經出現,頓時為涂山擴充出數丈空間。
擦身閃過的之后,涂山君出現在武卒的面前。
必須速戰速決,不能拖拉。
如此還有戰勝羅剎虛族金丹的機會,一旦讓對方知道他無法久戰,必然會拖延時間消耗他的法力。
三道裹著煞氣的骨刺迎風見長。
只是兩息的功夫,就已經成了十數丈長,一丈寬。
從涂山君身側擦過去的時候還是波及到了他的身軀,擦破了大面積的皮膚。
黑紅色的鮮血滋的冒出,不過對于涂山君而言只是皮外傷,無傷大雅。
“轟隆。”
血窟上方橫攔三根巨大的骨刺柱子,將原本的血窟都擴大了一大圈,三根骨刺柱子應該戳開了血窟上方的山體。
顧曉登時呆立在原地。
筑基修士能夠裂石開山,夷平草木沙礫。
一旦斗法,周圍數里的飛禽走獸都要跟著遭殃。,
引飛劍遁千里斬人頭,陰神出架靈物而戰。
到了這,看兩位金丹的戰斗,顧曉覺得自己實在孤陋寡聞了。
原本以為金丹修士沒什么大不了的,那骷髏金丹還被墨宮的妖修追著打。
當下一看,那骷髏金丹給眼前的這兩位提鞋都不配。
不管是戰斗波動,威壓力量,都令人懷疑,那骷髏金丹真的是金丹修士嗎?
他們很少會見到金丹修士斗法,就算是宗門大典,也多是年輕一輩出手表演,金丹長老只是隨便的施展些驅散云彩,轉陰為晴的手段,今日得見兩位金丹斗法,實在令人震撼。
李圣禮好些,李家到底是有金丹修士的,他獲知的知識更多,但是一樣被震撼到。
“好強。”
李圣禮呢喃了一聲,他如今修至筑基巔峰,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成為金丹修士。
他的靈根不出眾,相比于天靈根的十拿九穩,也就稍占快速修行的優勢。
巨大的波動壓力驅散了很多修士,同時也將那些萬法宗走散的筑基修士吸引過來。
躲藏很遠的兩人雖然時常被波及,好在都是筑基修士,能夠頂住壓力,身處血巖上方的丁邪已經皺起眉頭,擰成川字。
額頭遍布細密的汗水,面容也漸漸的蒼白起來。
筑基巔峰修士的法力早已液化,法力對于修士來說就像是血液,它們在經脈之中奔騰,然后通過修士的術式、印法、法寶來發揮強大的力量。
法力如流水,經脈便是河道,這么沖刷下去,就是筑基巔峰也吃不消。
法器本該省力獲取更加強大的戰力,筑基巔峰的實力催動法寶尊魂幡也不算懸殊,但是又加了涂山君這么一個突破到了金丹境界的惡鬼,情況完全不一樣了。
涂山君抽調的法力和正常金丹修士相比也少,沒有完全相同。
然而,也就少兩成左右。
金丹和筑基巔峰不是一個小境界,而是一個大境界。
丁邪青筋暴起,周身可見法力的光芒閃爍,他盤算著現在的消耗:“最多還能撐兩刻鐘多一些。”
他捏碎令牌之后,擋了三刻鐘多一些,要是再多兩刻鐘多,滿打滿算也就只能六刻鐘,距離宗門長老的支援還差兩刻鐘。
想到這,丁邪不由得心中一急,法力波動大了些。
正與武卒爭斗的涂山君后繼不穩,只能先拉開距離,他知道丁邪的急切,但是現在沒有好的辦法,若是使用陰魂丹頂住壓力的呼,應該還能爭取出一刻鐘的機會。
未戰先敗,兵家大忌。
“為何,我不能贏他!”
涂山君肅穆的青面不見絲毫神色的改變,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折疊在內的如巉獠牙,獠牙的紋路和頭頂鬼角交相輝映。
已經摸清了對方的底細,對方不過是金丹初期的修士。
他也是金丹修士。
雙方修為持平,就算他法力不繼,憑現有的手段難道就沒有辦法答應他嗎?
“疾。”
兩人交手數十息。
骨刺已經將血窟炸的千瘡百孔,橫欄的巨大骨刺更是令本來就不算寬闊的空間更加擁擠狹窄。
“白骨囚籠!”
武卒印法結成,那些骨刺重疊溶解,迅速的向內收縮,白色圓柱角質層形成的巨大牢籠向著向著中心區域壓縮,似乎想要將涂山君困在里面。
因為區域太廣的關系,最后肯定會被收縮進白骨牢籠內。
除非涂山君掉頭離開。
顯然,武卒已經看破了涂山君保護著的那個人,那個盤坐在陣法內沒有動彈的萬法宗筑基修士。
“靈魔血殺術。”
涂山君絲毫不慌,術式轉瞬完成。
那些擦傷之后留在骨柱上的血液結成人影。
血色人影轟然爆炸。
“崩。”
數十道關鍵點破壞之后,收縮的牢籠停止下來,原本要崩潰的山體也被白色的骨柱架住,并沒有繼續下沉。
涂山君長出一口濁氣,他的手段實在太匱乏了。
好在靈魔血殺術足夠強,也能夠靈活的變通,不像是其他的術法,他晉升金丹提升了術式的能力,然而術式本身卻跟不上他的層次,以至于他沒有與同階抗衡的手段。
沒有成體系的術式和印法,也因為法力的不足所以無法動用法寶和其他的輔助能力,打起來顯得捉襟見肘。
僅靠衍生出來的殘術無明界和靈魔血殺術,以及那些練氣筑基的印法術式,他只能和羅剎虛族的金丹僵持糾纏,無法做到戰而勝之。
“如果,尊魂幡內有一萬陰魂就好了。”
涂山君在心中呢喃,要是有一萬陰魂,他就能背十桿令旗,布殺生陣。
不說這些,如果他能擁有正常金丹的手段也足夠。
“你很強。”
武卒站在原地,平靜的開口,他也知道無法繼續戰斗下去。
要是山體崩了,就要直面陰煞潮。
“金丹修士,拼的不是有多么高明的術法,最主要也是最關鍵的東西,你不見得擁有。”
武卒舉起手臂,法力凝聚。
“法域!”
涂山君神色凜然,聲音多了幾分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