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處孔洞的丁邪還沒有反應過來,臉上還留著錯愕的神色。
然而眼前的形勢實在太過緊急。
他想都沒想,化作遁光就往孔洞外飛去。
“大膽鼠輩!”
骷髏金丹厲喝一聲,聲如震雷,貫穿了耳膜。
只是一個揮手,眼前的血池頓時涌起無數道觸手,向著四通八達的孔洞延伸。
丁邪瘋狂的逃竄,他不能死,更不能被抓住。
身后的那可是金丹真人,一旦他被抓只會生不如死。
一旦他死了,留在家族的二老晚年將會更加凄慘。
“絕不能。”
“我絕不能死。”
周遭血色觸手緊追,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后。
面前那些阻隔他的血肉墻壁上的尸體竟然開始拼湊,尸體就像是活了一般抓住他的身軀。
“啊!”
“給我破。”
丁邪大吼。
瞳孔涌現血色,猙獰血管突起。
劍丸激射出,化作一道流光頓時洞穿了眼前的血肉墻壁。
他的速度很快,那些追逐上來的觸手速度更快。
丁邪不敢保留一沓御空符貼在自己的身上,像是被裹成了粽子。
只是沒想到面前還有血池化作的觸手。
正要動用壓箱底的秘法,一道身影出現在丁邪的面前。
“涂山兄?”丁邪大喜,沒想到涂山君也逃出來了。
但是眼前的涂山君神色呆滯,身上的氣息也不強,破開面前血池的同時身軀化作黑紅色的鮮血回落到丁邪的身上。
丁邪瞪大眼睛,他知道涂山君有這個術,能夠操控血液凝聚身形。
沒想在這樣的關鍵時刻還能救他的性命。
沒有絲毫怠慢,化作一道流光沖出血池的封鎖。
感應到靈魔血殺術被觸發,但是改良血咒術并沒有感應到血液的靠近,說明丁邪那邊的危機已經解除。
至少他自己就能應付。
身后的涂山君不僅僅沒有跟上來,反倒迎著來襲的血色觸手。
借由強大的力量,硬生生的將血池給擋了回去。
回頭望去,丁邪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涂山君頓時放心。
他已經將所有東西拿給丁邪,也留下了后手,只要丁邪能夠逃出去就還有機會。
涂山君傲然挺立,從孔洞之中走出。
聲音低沉到只有自己能夠聽清楚:“就讓我會會金丹真人!”
骷髏金丹飛上血池上空,飛身追擊而來。
雖然看起來丁邪沒了身影,但是實際上他依然身處甬道,這段距離看似很長,實際上對于金丹真人而言短的就好似近在眼前。
所以涂山君才會留下阻擋骷髏金丹,他不留下,他們兩人都要死在這里。
鬼手結印。
“霧血盾光法。”
“疾。”
一瞬間,數十道血色盾光擋在了涂山君的身前。
血色盾光在骷髏金丹的面前就像是紙糊的,眨眼就被穿透了二十九層,涂山君和骷髏金丹可以稱得上是臉對臉。
這局根本不需要試探,交手第一時間涂山君就知道自己不是骷髏金丹的對手。
他手中印法根本擋不住攻擊,就是能擋住也被震的身軀受損。
一擊即分。
骷髏金丹收縮血池。
孔洞前方的這個人,不,這個鬼的修為在筑基巔峰,一身實力非同小可,竟然能夠擋住他的全力一擊。
涂山君的面容也切實的落入骷髏金丹的眼中。
高大的身軀,額頭紫黑色的雙角蜿蜒成弧度夾在滿頭狂散的赤發之間。
青色的身軀覆蓋花紋,虬結的肌肉宛如絞龍附著在強壯的骨骼上。
冷峻面容上是一雙駭人的猩紅雙眼。
“是你。”
骷髏金丹顯然認出了涂山君,他的眼中露出驚訝。
因為自己身受重傷的緣故,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血池上,而且大多數神識都鎖定在自己的身軀內。
要不是無面鬼的提醒,他還真不知道已經有人摸到了他的老巢。
對方也算是相識之人。
涂山君神色冷漠,他不認識骷髏金丹,但是在獵殺筑基熊妖尸的時候,那只熊妖開口說話,說出了他和丁邪的跟腳。
再看現在,想來狩獵妖修的就是眼前的這個金丹真人了。
“凝聚了肉身的筑基巔峰的鬼修。”
“那么你護著的那個,就是上次遇到的萬法宗修士吧。”
骷髏金丹嘿嘿一笑,雙眼瞇縫起來,眼眶內黑色的瞳仁遮掩:“跟著他,實在屈才。若是你能投降老夫,老朽便不殺你,你覺如何?”
涂山君面色意動,似乎在猶豫,實則是拖延時間。
只要丁邪能逃出去,東淵駐地內有萬法宗的金丹真人,求助對方然后傳信宗門,別說是殘廢金丹,就是完好無損的金丹真人也得死在東淵。
既然對方不著急動手,涂山君也沒有抬手攻擊。
他使用術式印法便會大幅度的消耗丁邪的法力,這時候能不能動手反而和他心意。
涂山君直視骷髏金丹神色淡然,微微拱手以示對前輩修仙者的敬佩,隨后問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骷髏金丹略有懊惱,他沒有捕捉到那個萬法宗的小鬼。
那個小鬼有保命的底牌,而且速度奇快無比。
能不快嗎,御空符差點當衣服給穿了起來,各種丹藥一股腦的倒進嘴里,將自身的爆發力提到了最高,陰魂丹還為丁邪提供了源源不斷的法力。
就以現在丁邪的這些手段,比之大派的天才也不遑多讓。
涂山君留在丁邪身上的鬼血雖被觸發,卻沒有脫落,也說明丁邪并沒有被捕捉。
唯一讓涂山君擔憂的就是那個圣靈宗的無面鬼。
那家伙把他們給點了出來,到底是自己先走了,還是去堵截丁邪,這倒是個問題。
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相信丁邪。
尊魂幡在他的手中,內里的陰神惡鬼應該可以應付。
兩人凌空站著,骷髏金丹也慶幸不是什么都沒有留下。
好歹還留下了一個筑基巔峰的鬼修。
如果不是這鬼修斷后阻攔了他的身影,這會兒那個萬法宗的小鬼早就已經成了他腳下血池的養料。
兩人虛與委蛇了一番。
卻都避重就輕,沒有什么誠意。
涂山君壓根就不可能投誠,他從不效忠任何人,幡主也只是他的合作伙伴。
如果是惡修拿了魂幡,涂山君立刻就會反噬,將其煉成幡奴。
這么多年與人和善,連涂山君都差點忘了,他的本體法器是尊魂幡,他自己是鬼。
他不是什么好人,就算說是善,也僅僅是偽善。
因為他首先想的,從來都是自己先生存下來。
一刻鐘過去。
骷髏金丹的目光之中帶著俯視,他并沒有回答涂山君的問題。
面容多了幾分不耐煩,他已經不想再和這個鬼修扯皮了。
厲聲道:“老朽給你兩個選擇,臣服或者死!”
涂山君笑了起來:“我說你為什么愿意與我廢話,原來你的傷很重。”
骷髏金丹的眼睛猛的睜開,在涂山君的眼中他只看到貪婪。
他的心中升起一個念頭:“這鬼修,難道想吞了老朽不成?”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剛剛的試探足以說明鬼修的實力不凡。
如果他和鬼修拉開打,說不定會讓本就重傷的身軀傷上加傷。
那么就只能使用金丹真人最強的手段了。
“道印法。”
天道結節,雙手結成一印。
“法域!”
這就像是本能的釋放。
黑暗盈動,從四周覆蓋上來。
最后將整個空曠的內部都籠罩起來。
涂山君不是不想躲,而是周圍有一股子無形的壓力將他的身軀固定在這里。
黑色的沸水迅速從他的腳下流動,直到將整個空間都鋪滿。
涂山君的淡漠神色變了,這是他第一次和金丹真人交手。
盡管是重傷的殘廢金丹,但是那極致的壓制力一樣讓涂山君為之動容。
覆壓而來的黑色沸水最后完全凝固,黑暗散去顯露出真正的空間,無數道棺材豎立在空間內,灰蒙蒙的天空以及黑色的大地,橫七豎八的墳墓拱衛著背后的一座大墳。
骷髏金丹站在墳場前雙手印法緩緩落下。
再抬起手。
棺槨全部打開,儲存在棺材之中的尸體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這些灰色的尸體走出棺槨的同時就化作了霧氣,消散在空氣和地下。
連帶著棺槨也隨之關閉。
大墳之內有大恐怖,那是一種令人感覺到戰栗的觸感。
骷髏金丹欣喜,他的法力和身軀還支撐他開啟法域,雖然不甚完整,也能達到個六七成。
法域之內,他便是無敵。
“受死吧!”
涂山君張開血盆大口。
一口鋸齒獠牙拍成裂口張開,隱藏折疊的牙齒也完全解放。
“哈哈…哈!”
‘原來,這就是金丹嗎。’
‘道?’
壓抑的太久,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夠暢快。
他還沒有找到自己的道。
“你笑什么?”骷髏金丹皺起眉頭。
都已經死到臨頭了還要放聲狂笑,難道鬼修都是瘋子不成?
涂山君歪頭:“想笑,所以就笑了,僅此而已。”
骷髏金丹動了。
根本就看不清速度,骷髏金丹已經出現在涂山君的上方。
一記印法重錘。
轟隆一聲,涂山君就像是從天跌落的炮彈狠狠的砸在地上,緊接著棺材之中的陰尸一擁而上,扯住了涂山君的四肢。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