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源氏重工大樓。
自從李飛和路明非把繪梨衣悄咪咪帶出源氏重工大樓,源稚生讓本家向黑道幫派發出懸賞花紅后,就一直在源氏重工大樓里面呆著,看著輝夜姬控制的大屏幕上一個個分屏,等待著繪梨衣的消息。
“繪梨衣已經離開源氏重工大樓多久了。”
“12個小時,快13個小時了,”夜叉老實回答著。
“她從未離開這么久,媽的,那兩個神經病!他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嗎!”
源稚生難得爆粗口,烏鴉看著自家少主為妹妹緊張的模樣,不著痕跡跟夜叉交流了下眼神,看向在源稚生旁邊站著的失吹櫻,兩人都露出可惜了的神色。
源稚生懶得理自己兩個活寶下屬的眼神交流,他們根本不清楚繪梨衣的身體狀況,離開源氏重工大樓那么久會發生什么事。這個秘密目前只有他和橘政宗才清楚,而現在,因為李飛和路明非的緣故,他必須調動資源,讓本家這邊派出無人機在東京全天候巡邏。
雖然已經知道了李飛的言靈是什么效果,但安裝在東京街頭的監控攝像是不具備紅外熱成像功能的,只要李飛愿意全天候開著言靈掩護路明非和繪梨衣,他們在這里看著也是跟瞎子沒區別。
就在源稚生還在思考到底要什么時候才能找到繪梨衣的蹤跡時,大屏幕上也傳來預警聲。
“監測到繪梨衣小姐的蹤跡。”輝夜姬系統柔媚的女聲傳來,源稚生皺眉,大步上前,正好看到輝夜姬專門調控出來的畫面。
畫面中正好抓拍到李飛開車上了高速,后座上坐著路明非和繪梨衣,尤其是繪梨衣趴在車窗仔細打量外面世界的眼神,很難讓人覺得這是個幻象。
“監控攝像頭還是無人機拍攝到的?”
“無人機,通過紅外熱成像已確認繪梨衣小姐就在車上,正在跟蹤。”
輝夜姬的匯報讓源稚生眉頭皺的更緊了。
“少主,我現在就叫人在路上堵他們。”看著源稚生這幅表情,夜叉當即自告奮勇準備做事。
“先別急,我只是在想,這會不會又是他的一個陷阱。”
“輝夜姬已經用紅外熱成像檢查過了。”
“儀器又不是不能被欺騙的,到目前為止,我們對于這位本部專員的了解僅限于報告上的一切,他的言靈效果到底是什么,我們只看到了一面,如果他連紅外熱成像都能模擬,欺騙,那我們就是在給他制造機會。”
“稚生,這時候不應該猶豫不決,無論這是不是他設置的圈套,我們都沒得選擇,只能跟上去。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這里是日本,是我們蛇岐八家守護的土地,他在妄圖對抗一整個國家。我去處理他吧,你繼續在這監視著,港口,機場,車站,多派點人,無論他要干什么,都必須保證繪梨衣沒有離開東京。”
身后,橘政宗發話了,話語之下,也替源稚生做了決定。
隨著橘政宗的發號施令,源氏重工大樓內的一部分人也跟在橘政宗身后離開了。而源稚生什么都沒說,只是回頭望了一眼橘政宗的背影,“當家做主的一直都是你啊,老爹。”自言自語了一句,源稚生也對著輝夜姬下令,“我要第一時間知道大家長的動向。”
“是。”
輝夜姬系統再度忙碌起來。
高速路上,黑色的悍馬在疾馳著。
李飛開著車,打開了隨車音響,聽著周董的一路向北,心情是自由自在。
他現在應該是整個日本錯綜復雜勢力中最輕松的一方了,他這手聲東擊西,硬是將蛇岐八家和勐鬼眾都調動了起來。因為他很清楚,在赫爾左格這個老登的計劃中,繪梨衣是最重要的一環,他需要繪梨衣作為承擔白王遺骨力量和權柄的容器,只有這樣他才能通過繪梨衣竊取白王的權柄。
如無意外,一切都會按照赫爾左格的計劃進行著。
但意外就是來的這么直接了當,赫爾左格怎么也不會想到會殺出李飛這么一號人物,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最關鍵的一環給偷走了。
所以現在李飛一點都不急,時間跨度很長,急的是赫爾左格這個老登,越是周密詳細的計劃,就越怕在關鍵地方出問題,一旦出了問題,就需要采取更多的精力去修補。而有些時候呢,想的越多,做的越多,就越容易出錯,他要逼著赫爾左格自己露出馬腳!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赫爾左格這個馬腳就一定會露出來,畢竟這個時間點里,東京港四號碼頭外的幾千米海水下面,白王遺骨可能還老老實實躺在高天原里沉睡著呢也說不定呢。李飛現在的行車路線,就是前往東京港的路上,對于源稚生這個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正義伙伴而言,這也許是自己的障眼法,但對于胸有溝壑的赫爾左格而言,他就會思考,自己這個本部專員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深海之下的秘密,知道了自己的計劃?
李飛不由得意的想著,自己這個輪回者多少還是有點輪回者的樣子,利用劇情先知的優勢,盡可能攪渾了這趟渾水。
“嘖,都到這份上還演戲呢。”
前方紅藍二色的警戒燈傳來,以李飛的目力自然也看到了在前方設置路障的警車,這應該是赫爾左格以橘政宗這個蛇岐八家大家長身份,動用官方資源搞的鬼。李飛能猜到,但他很不屑赫爾左格這種小心翼翼的試探舉動,因為在他感知里,在他身后不遠處,一支車隊正在朝著自己這邊急速靠近,但又跟自己保持著一段相對安全的距離。似乎是想看看自己面對警車的路障,會做出什么舉動,想來赫爾左格也不確定無人機探測到自己車上的繪梨衣到底是真是假。
想到這,李飛也是笑出聲,緊接著油門踩到底,黑色悍馬發出巨獸的咆孝,就這么朝著面前的路障和警車撞了過去。
沒有任何意外,悍馬直接撞開了前方的路障,順帶把攔路的警車也撞了個側翻,只留下狼狽不堪的日本警察望著揚長而去的車尾燈,只能通過無線電報告情況。不單單只是匯報給上級,同時還匯報給雙線操控的赫爾左格,蛇岐八家的觸手能夠伸到各行各業,自然的,勐鬼眾的觸手也能伸到各行各業,這兩個本土勢力基本上就是赫爾左格的左右手。
而隨著李飛這一下暴力闖關,藏在暗中雙線操控的赫爾左格也坐不住了。
李飛越是這樣虛張聲勢,他就越不敢肯定李飛車上的繪梨衣是真是假。一聲令下,早早就已準備就緒的勐鬼眾車隊也開始朝李飛所開的黑色悍馬進行包圍。
“切,這時候才想著動手,晚啦”
李飛注意到四面八方朝自己包圍的車隊,也是笑出聲。
赫爾左格這招對付楚子航,對付愷撒還行,畢竟他們再怎么厲害,終究還是在混血種的范疇內。而赫爾左格手下的勐鬼眾也是混血種,甚至因為自身白王血統的緣故,不穩定的血統讓他們比愷撒和楚子航這種黑王血裔更危險,但那又怎么樣呢,他李飛不是混血種啊。
一手把持著方向盤,李飛空出一只手,輕打一下響指。
隨著這一聲響指,不可思議的變化發生了。
以李飛所開的黑色悍馬為中心,半徑一公里內的區域中,朝著自己開車包圍過來的勐鬼眾車隊,車上的每個混血種雙眼陷入了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感光能力的剝離帶來的連鎖反應就是他們手中的方向盤失去了控制,一時間兵不知將,將不知兵,自家跟自家撞了個人仰馬翻。
而李飛則是施施然的撞開這些倒在路上的車輛,連同里面可能還活著的勐鬼眾混血種,給他們來上一波二次傷害。
至于挨了這兩個連環事故后,這些混血種的下場如何,那就不是他該關心的了。
誠然,勐鬼眾里的每個所謂的鬼,其實都是蛇岐八家的成員,他們因為血統的不穩定被蛇岐八家監控著,可以說,勐鬼眾的誕生源自于蛇岐八家那病態的,對白王遺骨又愛又恨的產物。他們是挺可憐的,但不代表他們無辜,這些家伙,全部殺死或許有無辜的,但殺一個放一個絕對有漏網之魚,他沒直接來波AOE全部人道毀滅,已經是最大的克制了。
黑暗中,一雙眼睛盯著李飛揚長而去的車尾燈,怨毒的目光如同惡鬼,盯著在車后座上,正在安慰繪梨衣的路明非。
而這,只不過是李飛惡趣味的人偶表演,用來惡心在暗中觀察的赫爾左格這個老登,他表演的越到位,赫爾左格就越忍不住派出自己的王牌。
“該你出手了!”
“能讓你表現的這么不冷靜,這位來自卡塞爾學院本部的李飛專員還真是有點本事啊。”
“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知道知道,我是你的食物嘛,食物怎么能違背食客的命令呢,就是不知道,這位李飛專員是不是過來搶你食物的掠食者,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不如被他吃掉呢,總比進你肚子要好。”
電話掛斷,在李飛飆車的高速路下方,年輕人穿著黑底紅花的和服,腳踏木屐,腰間別著紅鞘長刀。
目視著從自己上方疾馳而過的黑色悍馬,看著在車后座上注意到自己的女孩,還有一副劫后余生,后怕表情的小子,只是年輕人在看到車窗上李飛制造出來栩栩如生的繪梨衣幻象時,臉上也露出厭惡的表情。
下一秒,他的身影就從原地消失,依稀可見的,只有一道影子以鬼魅般的速度飛躍上了高速路,朝著李飛駕駛的黑色悍馬車追逐而去。
高速路上,輕松擺脫兩路追兵的李飛沒有什么心情波動,繼續聽著車載音響中的音樂,宛若一個出門自駕游的瀟灑游客。
可在下一刻,悍馬后座的車門被暴力撕開,如同撕一張白紙那樣輕松。
車門被隨手甩飛,緊接著一柄紅色長刀從撕開的車門外伸了進來,將在車后座上,李飛制造的路明非和繪梨衣兩個幻象捅了個對穿,直接捅到了另一端的車門上。
“嗯?”
刀刃上扎空的質感反饋到持刀人手上,讓他發出疑惑的聲音。
他看著眼前突然呆滯的兩個幻象,一時間沒搞清楚情況。
“兄妹第一次見面,就直接對妹妹拔刀相向?你這哥哥做的不稱職啊,一點都不像你那位貴為蛇岐八家少當家,日本分部執行局局長的大哥,你說是吧,源稚女先生?不對,你現在這個樣子,應該叫你風間琉璃才對,王將···赫爾左格是這么稱呼你的吧?”
駕駛座上,李飛絲毫不意外源稚女的突然殺出,也不意外他對繪梨衣的恨意和殺招。
因為現在的源稚女被自己另一個人格風間琉璃支配著,這個人格下的他,對源稚生有愛有恨,自然的,對于源稚生當做妹妹看待的繪梨衣也是恨屋及烏,在他看來,繪梨衣就是自己哥哥對殺死自己后,寄托自己那份兄長感情的替代品。
但源稚女,此刻被風間琉璃人格支配的他卻被李飛一語道破自己來歷的表現給嚇住了,以至于他沒有第一時間抽刀離開,反而是坐在后座上,透過前方的后視鏡,審視著在前面宛若沒事人開車的李飛。
此時的李飛雙眼透著光芒,亮起的黃金童猶如另一對車燈在那隱隱發光。
這時的風間琉璃也終于明白,從一開始,這位叫做李飛的卡塞爾學院本部專員就是自己,他所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逼王將把他給派出來,阻擊李飛。
風間琉璃笑了,他抽刀歸鞘,調整了姿勢在后座上落座,與李飛制造的繪梨衣和路明非幻象一起,臉上也露出和煦的笑容,猶如一個鄰家男孩。
“初次見面,來自卡塞爾學院的李飛先生,我叫風間琉璃。”
“啊,初次見面,李飛,長夜漫漫,不介意跟我走一程吧?”
“榮幸之至。”
黑暗中,赫爾左格透過能劇面具,一張代表戰國大名的公卿笑臉下是他抑制不住的憤怒。
“混賬!混賬!混賬!他是誰!他是誰!”
他氣急敗壞,他歇斯底里如同潑婦,對著身邊的勐鬼眾拳打腳踢泄憤。
因為他上當了,李飛的目的一開始就是風間琉璃,他打造出來的極惡之鬼,而在日本這個國度,將蛇岐八家和勐鬼眾玩弄于鼓掌之間的他,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又一次嘗到了被別人玩弄于鼓掌之間的滋味。
但他什么都不敢做,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來自龍血秘黨建立的學校,來自卡塞爾學院本部的專員李飛,他對于自己,對于蛇岐八家隱藏起來的秘密到底知道多少。他只能當一只躲在下水道里見不得光的老鼠,望著在他視野中慢慢消失的黑色悍馬車,發出尖聲的嘶叫。
“李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空氣中,似乎有賤賤的笑聲在嘲諷著他的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