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通話不過兩三分鐘，洛少將話筒扣回電話機上，眼神陰冷地看了女秘書一眼，吩咐道：“去音樂部...去樓下報亭，買一張最新的娛樂萬花筒。”
女秘書應了聲，轉身而去，不多久,
又推門進來，手里多了一份報紙。
娛樂萬花筒，國內娛樂報排名五，銷量過百萬的娛樂大報，影響力要比10張娛樂小報加起來都大。
果然如蘇雅箐所說，頭版近乎半個版面,
爆出了蘇雅箐的緋聞,
而緋聞的男主角，赫然便是他洛少。
曬出的三張照片，是他和蘇雅箐手牽手在海邊散步。
微瀾的大海，美麗的沙灘，男的英俊，女的靚麗，畫面很美好，可落在洛少眼中，卻是無比眨眼。
洛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幾個月前，卡爾本時尚周，他和蘇雅箐同住的一家五星度假酒店。
他和蘇雅箐的地下情，能夠瞞過媒體，能夠瞞著公司，或者說即便被懷疑，也沒有實質證據，正是因為平日里，兩人在公共場合非常小心,
哪怕是會所的包房里吃飯,
也不會有親昵的舉動。
誰曾想,
在國內沒露餡，卻是在國外被拍了現行。
“你先去吧。”將整篇報道看完，又盯著三張照片看了會兒，洛少吐出一口胸中濁氣，對著女秘書揮揮手，后者一出休息室，強作鎮定的洛少破防了。
臉色變得難看無比，眼中冒出憤怒的火光，同時還有一抹深深惶懼。
五大巨頭之中，對歌手管理最嚴苛的當屬尼索與滾雪，尼索是下緊上寬，以一線為分界線，一線以下歌手被條條框框困得很死，包括了唱片制作，商演安排，以及私生活。
而一線以上歌手則是有一部分自主權，到了超一線,
公司就會非常尊重歌手本人的意愿。
相比之下，滾雪對下略寬一些,
對上卻是要緊得多。
其中戀愛這一條，尤其是女歌手，哪怕舒甄，蘇雅箐這樣的大牌，也必須向公司說明，并得到公司認可方可，即便公司認可，那也是地下情，絕對不會容許曝光的。
他和蘇雅箐犯了大忌了！
嚴重程度與季曉蘭違規操作被爆光相差無幾。
季文武替女兒頂鍋，被公司免了音樂總監的職務，就算是暫時的，那至少也得閑個一年半載。
等待他和蘇雅箐的，又會是什么處罰？
等高層會議結束后，洛少去了市場總監辦公室，了解臨時高層會上的確提了他的事兒，卻只是通報，并沒有具體討論，后續如何處理，要等明天洛總進公司再開高層會決議。
當夜，洛少在家等到九點多才把父親盼回來，父子兩在書房里閉門談了近兩個小時。
當夜，蘇雅箐推掉了明天的商演，從港島返回京城。
當夜，舒甄與季文武在一家會所的茶吧碰頭，聊了一個多小時。
當夜，喬莉約了鄭光明等三人一塊吃晚飯。
當夜，沈冠昌趕場子似的，與一家娛樂報總編，兩家娛樂報總編碰了頭。
周三。
李睜卡著上班點來到公司。
總監的秘書等在了辦公區門口，截住他去了總監的辦公室。
葛光奇坐在辦公室后頭，西裝革履，氣度儼然，待女秘書給李睜泡了杯茶，退出辦公室后，方才指著桌上的幾張娛樂報道：“有關你與另一名男子在酒吧與一名陌生女子喝酒蹦迪，然后一塊去賓館的新聞，今天一早發行的娛樂報，依舊占據了頭版，熱度不降反升...”
頓了一下，看著李睜道：“你準備就一直冷處理下去？”
李睜吹了吹茶水，點頭嗯了聲。
葛光奇扯了扯嘴角：“這種負面新聞，有損你的公眾形象，對你的人氣肯定會有影響，不能太馬虎了。”
李睜不置可否：“幾張照片而已，讓媒體去發揮好了。”
看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再想起昨天喬莉也是同樣的態度，葛光奇有些無奈，沉默了片刻，轉了個話題：“昨天的娛樂萬花筒，頭版報道了蘇雅箐的緋聞，今天一早，娛樂速遞也在頭版爆出來了...”
邊說邊察言觀色，莫名笑了一下，道：“這件事的背后顯然是有人推動。”
葛光奇聲音一頓：“就好似，這幾天不少娛樂報，爆出了四伏天樂隊與孔燕音的負面新聞。”
弦外之音并不深奧，李睜當然聽出來了，卻不接話，看著他，等待下文。
葛光奇略微沉吟，繼續道：“李睜，賭約雙方都違規操作，最終賭約很可能作廢。”
李睜臉上露出淡淡笑容，笑容中帶了幾分譏嘲：“華璨違規了嗎？”
葛光奇怔然，遲疑了一下，才道：“蘇雅箐，四伏天樂隊，孔燕音都爆出負面新聞，對滾雪，華璨都不利，要不...到此為止？”
李睜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葛總，你是代表滾雪來和我談判的？”
葛光奇點點頭，又搖搖頭：“是又不是，我的確是受人之托，不過，滾雪沒有絕對大股東，并非某個人說了算，有些違規操作，也不是公司的決策。”
李睜明白意思，有人讓葛光奇找李睜談，但那個人并不代表滾雪，說白了，也就是希望私了。
他倒是并不懷疑，卻不打算接受。
“葛總，好意心領了。”
葛光奇把話說的這么明，他也不覺得有必要云山霧繞，直白道：“之前有關我的潛規則負面新聞，已經違規操作過一次，也有人為此承擔了責任，一波剛平，一波又起，明知有險卻鋌而走險，還不是因為賭約。”
“賭約滾雪輸不起，或者說有人輸不起，只要賭約一天沒結束，就有人一天不會死心，是以，這樣空口白話的交易，沒有半分可信度，我不會接受。”
葛光奇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不過對上李睜堅決的眼神，終究化作了啞然。
等李睜離開后，葛光奇揉著眉心，也不知腦子里想到什么，臉上花開一抹七分苦澀，三分嘆息的笑容。
伸手抓過電話筒，撥出了一個電話：“哥，按照你的吩咐，我找李睜談過了...”
滾雪唱片。
洛總掛斷了電話，面無表情地道：“李睜拒絕了。”
洛少臉色微變，切齒道：“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給臉不要臉...”
洛總眉頭一沉：“這是敬酒，這是給臉，這是騙，人家不上當，這是明智，要是答應了交易，事情平息下去，你過了這關，接下來，你能安安分分？”
洛總吐了一口氣：“人家把話挑明了，賭約一天不見真正的分曉，就有人不會死心。”
說罷，搖一搖頭，起身道：“走吧，開會去，能不能過這關，看你的造化了。”
會議室。
除了經紀人部，運營部兩名總監外出公干，其他部門總監，及以上高層都到齊了。
不光是他們，蘇雅箐，舒甄，以及她們的經紀人也在。
季文武以大股東身份出席。
洛總父子的出現，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感受到大家目光中不同尋常的意味，洛少面上保持鎮定，內心的忐忑卻是加深了幾分。
洛總落座主位，目光一掃，也不廢話，就道：“今天的臨時高層會是由廖副總動意的...”
一頓，看向第一副總：“老廖，由你主持吧。”
第一副總點了點頭，拿著面前的兩張娛樂報，緩緩舉起了起來，開腔道：“昨天的娛樂萬花筒，今天的娛樂速遞，均是爆出了雅箐的緋聞，雅箐，地北，你們有什么要解釋的？”
蘇雅箐繃著臉，眼角余光瞄向洛少，洛少臉色微沉，醞釀了片刻，吐氣道：“照片是真的，但我和雅箐的并不是戀愛關系。”
眾人眼中閃過疑色，不等誰發問，洛少便解釋道：“卡爾本時尚周的時候，我和雅箐受邀出席幾個活動現場，同住一家度假酒店，受一個海外導演的提議，讓我和雅箐試拍幾個鏡頭，不知怎么的，就被人偷拍到了。”
陸桂蘭立刻接話道：“沒錯，那個導演叫絲雅閣，是未萊塢的新銳導演，擅長拍愛情片。”
這樣的解釋，在座怕是沒人真信，卻也沒誰冒頭否定。
第一副總哦了聲：“既然如此，那能不能聯系那個新銳導演，讓他接受一次專訪替你們澄清。”
陸桂蘭點頭道：“我已經聯系了絲雅閣的助理，應該很快就會有答復。”
季文武忽然出聲：“很快是多快，一天，兩天，還是本周內，或者賭約結束前？”
這話一出，將大家的目光給吸了過去。
季文武面色深沉，略一沉吟，徐徐道：“有幾個媒體的朋友給我透了消息，蘇雅箐和洛地北的緋聞，這一兩天都會見報，其中包括了...環星。”
聽到“環星”的名字，眾人一片驚愕。
環星娛樂報，國內娛樂報排名第一，唯一銷量破200萬的報紙。
在媒體圈，有著很高的公信度。
一旦環星報道，那其他娛樂報定然跟風！
季文武對眾人的反應仿若未見，繼續道：“而且我還聽說了一些小道消息，有關蘇雅箐的負面新聞不止這樁緋聞，還有前些年在片場，逼著一個工作人員下跪，以及去年櫻花的代言，拍攝時因為被一個工作人員踩了一腳，扇了對方兩個耳光...”
說到這，頓了頓，看著蘇雅箐已然鐵青的臉色，不等她矢口否認，季文武一字字道：“聽說同樣是有照片為證的。”
這話一出，猶如驚雷炸響，眾高管齊齊震驚，蘇雅箐臉色一下子變得白紙一般。
陸桂蘭驚聲：“怎么可能，拍攝現場是全封閉的...”
季文武打斷她：“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我只是聽說，提個醒而已，不保證真假。”
說罷，目光轉向洛少，思維一跳，道：“洛地北，這兩天爆出的四伏天樂隊，孔燕音，以及李睜的負面新聞，是不是跟你有關？”
洛少眼瞳一縮，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只要沒有證據，誰都不能指責什么，退一步說，只要不給公司帶來麻煩，公司也不會追究。
季文武這樣當眾直白發問，那是破規矩的。
舉個比較極端的例子，你當眾問某個女人是不是不孕，哪怕大家都知道這是事實，難道就可以問嗎？
“季總，凡事...”
“凡事都要講證據，對不對？而且有些問題，是不該拋在臺面上的，對不對？”
季文武截住他的話，語氣平靜如水：“我一大把年紀了，難道還不懂為人處世...要不是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傷害到了公司利益，我會提出來嗎？”
說著，拿手一指舒甄：“這是高層會，舒甄本不該參加的，是我特意請她列席，因為今天的議題與她有著切身的利益關聯。”
季文武語氣一緩，卻是凝重了幾分：“我聽說，如果四伏天樂隊，孔燕音的負面新聞繼續發酵，舒甄的負面新聞，也會和蘇雅箐一樣見報。”
“而且，也是有照片為證的！”
眾人再度震驚，旋即一個個都是臉色陰沉了下來，他們知道，季文武既然當眾說出來，那絕對不會無的放矢，就算沒有百分百把握，也至少有個七八成。
蘇雅箐和舒甄，那是公司旗下一二號女歌手，最大牌的兩名歌手。
她們的負面新聞曝光，無異于拆公司的門面。
這可不是能拿來開玩笑的事兒。
洛總眼神犀利，凝肅道：“老季，是不是華璨有人給你遞話了？”
季文武與他對望了一眼，文不對題地道：“當年寧蘭退隱，這件事的內幕一直都壓著，圈內眾說紛紜，寧蘭卻保持了沉默，即便是復出之后，也是絕口不提。”
“真以為寧蘭甘心把黑鍋一背到底，人家只是隱忍不發，等待一個平反的機會。”
“眼下，這個平反的機會，是有人送上去的。”
說罷，眼神一凜，環視道：“若是不為寧蘭平反，當年她被迫退隱的內幕不公開澄清，四伏天樂隊與孔燕音的負面新聞不平息，滾雪旗下的歌手就會一個個遭殃，先是蘇雅箐，接著舒甄，再接著米雪，再再接著周子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