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后，兩女再度回到休息室。
重復了四目相對的一幕，氣氛有些微妙。
何靜蕓神色如常，不過在瑤瑤對上目光的一刻，李睜明顯感覺到，在何靜蕓身上發生某種變化。
準確地說，那股子異常消失了，又變回了熟悉的她。
清澈明亮的眸子，波瀾不起，含著一抹脈脈情愫。
虎嘉咳咳了一聲，大咧咧道：“李睜，你不是說給靜蕓的新專輯準備了幾首歌嗎？唱來聽聽？”
李睜看了她一眼，剛要答應，何靜蕓出聲道：“我有點餓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虎嘉呃了聲，啞然失笑，這才想起，中午的時候，何靜蕓就吃了幾片面包，晚飯又沒吃...
“那就唱一首，最能表達你悔過之心的。”
既然剛才說了分手是一種警示，那肯定要盯著李睜給個態度，這樣才能顯得真。
何靜蕓嗔了虎嘉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說，你瞎起什么勁啊。
李睜笑了笑，點頭道了一聲好，而后抱起吉他，走到了麥克風前。
略微醞釀，手指撥弄弧炫，一段前奏過后，李睜開口唱道：“記得那一天，上帝安排我們見了面，我知道我已經看到了春天，記得那一天，帶著想你的日夜期盼，迫切地不知道何時再相見...”
歌曲《那一天》，前世地球楊坤的作品，也是楊坤的代表作之一。
創作的靈感源泉來自楊坤的親身經歷，一次酒吧邂逅了一名女歌手，并且一見傾心，兩人暢談了一夜。
后來彼此再沒有見面，直到情人節的晚上，楊坤拿著一捧玫瑰花來到女歌手的家門口，卻是被里頭出來的一群人罵了一頓，楊坤知道那名女歌手就在里頭，終究兩人沒能見到面。
而此刻李睜唱這首歌，自然不是想讓這個故事在自己身上重演。
他只是覺得，主歌部分，對第一次邂逅的描述非常美好，與當初他與何靜蕓的初見十分吻合。
去年的夏天，是李睜重生這個世界的歌唱事業的起點，何靜蕓的出現，當真就猶如歌曲中那句“上帝安排我們見了面”。
“...那一天，那一天，我遇見了你，像個孩子收獲了心愛的玩具，那一天，那一天，留在我心里，已烙上了印，永遠無法抹去。”
副歌部分，歌詞做了改動，原本是那一天的失去，改為了那一天的遇見，對于原作來說，那是起點也是重點，而對李睜來說，那一天就是起點，美麗的起點。
李睜輕柔的聲音，伴著旋律的起伏，情感的表達雖然不似巧克力般濃烈，但浪漫溫馨美好，讓人聽了不自覺地心醉。
之前何靜蕓提出分手，是真心還是警示，虎嘉說的理由，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真正的戀人不會去計較這些，在乎的只是彼此的愛是不是真。
何靜蕓對他的愛，李睜能夠感受到，而他對何靜蕓愛，自己心里明白，這就足夠了。
他不介意向心愛的人表明心意，一曲《那一天》，便是他心意的表達。
歌聲落下，錄音室里好不安靜。
何靜蕓依舊雙手托著香腮，眼角含笑地凝視李睜，眼中透著一股甜蜜的溫情。
虎嘉側臉看看她，心中一聲嘆息，何靜蕓這下是徹底彌足深陷，沒救了。
甚至她覺得，哪怕下午的一幕不是誤會，何靜蕓也難以真的與李睜分手，要知道，何靜蕓入音樂圈的初衷，就是為了不仰視地配上這個男人。
不能怪何靜蕓無可救藥，只能說李睜太迷人了，帥氣多金，才華橫溢。
別說，兩人還真是挺配的，用才子佳人形容，最恰當不過。
再扭頭看看雙手抱在胸前，有些走神的薛冰，虎嘉不由撇嘴：“你這種沒有細胞的人，聽了也是對牛彈琴。”
薛冰感到莫名其妙，反懟道：“算你有音樂細胞了，不過，這種歌你聽了也是浪費，《門卡之歌》，《斗牛士之魂》這樣的歌曲才適合你。”
《門卡之歌》，《斗牛士之魂》是這個世界有名的戰歌！
虎嘉威脅性地舉了舉拳頭：“你再重復一遍。”
薛冰瞥了她一眼：“你耳背啊，一遍聽不清。”
“說對了，你有種就再重復一遍。”
“精神病！”
“你罵誰呢...”
“好了，虎嘉，別鬧了。”何靜蕓的思緒被打斷，有些無語，李睜唱一首歌給她聽，怎么就激起了虎嘉與薛冰的爭鋒。
“去吃東西吧。”
虎嘉沒意見，卻還是不打算放過薛冰，再度揚了揚拳頭：“等吃飽了再收拾你。”
薛冰翻了個白眼，等李睜放好吉他，幾人出休息室的時候，叫上蘇婷，方瓊，一塊離開了工作室。
六人上了方瓊開來的商務車，十來分鐘，到了一條夜市街。
街口一家海鮮酒店看著挺不錯的樣子，六人進去要了個小包間，點了六七道海鮮，外加兩個炒菜。
飯桌上的氣氛很不錯，就算相對寡言的何靜蕓話也不少。
“李睜，周六汪艷芬演唱會好好表現，到時我們會去給你捧場。”方瓊笑著說道，之前停車的時候，虎嘉特意拉她走在最后，將誤會說了一下，聽得方瓊哭笑不得，李睜與何靜蕓的關系如初，自然是再好不過。
李睜有些意外。
方瓊就解釋道：“五大巨頭之間有合作有競爭，互相捧場是常有的事兒，靜蕓會去看汪艷芬的演唱會，汪艷芬也會去看靜蕓的演唱會，也是一個廣告宣傳點。”
李睜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這哪是給我捧場，頂多算是順便。”
方瓊笑笑，話題一轉：“靜蕓的巡演下周最后一站，結束后，就會立項專輯，這一次是國語專輯，公司非常重視，主打歌到時還要麻煩你。”
李睜哦了一聲，心道，能不重視嗎？這張專輯關乎能不能把無冕天后前兩個去掉。
別小看這點，差距很大，縱然以何靜蕓的人氣，已經足以夠上超一線，但只要一天沒有真正封后，如十一，跨年，乃至春晚這樣的大型晚會，何靜蕓就不會成為壓陣的一號女歌手人選，此外，代言方面，各行業真正的龍頭品牌，也不會選擇何靜蕓。
就比如ds代言，以何靜蕓的人氣足以成為候選之一，可惜不是真正的超一線，沒能入圍！
吃好已經十點多了，何靜蕓明天還要拍廣告，便是告辭而去。
李睜三人當作飯后消食，步行回園區，然后薛冰開商務車，先把蘇婷送到住處，再把李睜送回家，這才回了自己的住處。
周五，李睜陪著父母妹妹，舅舅舅媽，去了幾個景點游玩，周六上午，又陪著他們去了一個名人故居，吃過午飯，他們去市中心買東西，李睜則是打了個車，前往深市中心體育館。
上周柳慧穎的演唱會也是在這個場館，不過今晚開的是四面臺，觀眾席位增加到了1萬8千多個。
李睜到的比較早，汪艷芬的經紀人給他安排了個休息室，他小睡了個把小時，到了四點多，喬莉一行人來了。
喬莉忙著溝通了一番，然后來到休息室，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道：“你知道，這一周有多少樂隊，組合發片嗎？”
“周三之前一支樂隊，一個女子組合，怎么，這兩天又增加了？”李睜遞過去一包濕巾，指了指她的衣服。
“中午吃飯的時候湯水濺出來一些，沒注意到。”喬莉低頭一看，衣服上有一小攤油漬，抱歉地笑笑，邊擦拭邊道：“昨天下午，吉雅唱片旗下一支男子組合發片，今天上午，尼索旗下一支女子組合發片...”
說著，抬眼一看李睜，眼中透出許些無奈：“組合成員都是新人，都是發單曲，總費用都是百萬，歌曲都是大中咖作品，宣傳期70萬起步。”
頓了一下，繼續道：“此外，玖睿組合來公司報道了，現在音樂部門總共兩支樂隊，三個男子組合，兩個女子組合，專輯費用標準，統統提升百萬。”
“很明顯，蘇婷的那句把新人當作天王天后對待，各大唱片公司都是當過金玉良言了。”
聽到喬莉語氣中的嘆息之意，李睜笑了笑：“不是當作金玉良言，而是寧可錯殺，絕不放過。”
喬莉體味了一下，眨眼道：“你的意思是，有病亂投醫？”
不等李睜回答，又道：“這么說，你不看好？”
李睜攤了攤手：“我可沒這么說，流行樂壇是娛樂大眾的，本就應該豐富多彩，樂隊，男女組合理應都有一席之地，當時飽和度是多少，我就不敢斷言了。”
喬莉想了想，點點頭。
李睜話鋒一轉：“不過，各大唱片公司加大投入，這是我樂意看到的，這樣會把唱片市場撐大，或許要不了多久，各級歌手標準就會提升。”
喬莉眸光一閃，疑道：“你也聽到風聲了？”
李睜茫然：“什么風聲？”
喬莉的目光李睜的臉上轉了轉，發現后者不似裝糊涂，就道：“你的嗅覺很靈敏。”
李睜沒好氣地道：“你這是罵我呢。”
喬莉怔了怔，很快反應過來，不禁莞爾，生活中，提到嗅覺靈敏，很容易聯想到一種動物...
“我以前的一個同事，現在在音樂協會工作，我從他那里聽說，音樂協會已經在考慮調整歌手等級標準了，今年單月默認四百金的唱片已經有好幾張，超一線的數量太多了，含金量會降低的，這對影響音樂圈在娛樂圈里的競爭力。”
喬莉似想到了什么，道：“就拿許巧玲來說，她和之前的寧蘭遇上了同樣的困境，封后之后，廣告商那邊給了四五個代言，到目前為止，一個都沒接下，其中三個已經落選。”
“這當中不排除有五大巨頭的因素，但我不認為是決定性，畢竟拿下那三個代言中的兩個，是影視圈女明星。”
說著，忽然一笑，道：“倒是你有個好消息，森特服飾有意請你作為代言，港資企業，主打休閑衣褲，偏年輕化，圈內四個天王，年紀都頗大一些，影視圈里也是一樣，是以，你的競爭并不大，我覺得，嗯，有個八成把握。”
事實上，國內娛樂圈發展從八十年代開始，無論影星還是歌星，攀上超一線的，基本都是入圈五年以上，這個常規直到去年才被打破。
李睜看看她，問了個關鍵性的問題：“代言費多少？”
喬莉答道：“100萬至150萬，具體的要等等下來再談，你畢竟不是真正的超一線，150萬是天花板。”
李睜打了個哈哈，一副興趣不大的樣子，淡聲道：“難道你笑得那么開心，一下子六位數進賬。”
喬莉笑容凝固，額頭落下一縷縷黑線，李睜嘆了口氣：“成了代言人，廣告一出，公共知名度提升是肯定的，人怕出名豬怕壯，這是被你推進火坑了。”
喬莉額頭的黑線越落越多，咬咬牙：“那代言到底接不接？”
“接。”
看李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回答卻是異常干脆，喬莉被氣樂了。
“我可不是為了自己，你知道的，我這人對錢看得比較淡，主要是為你考慮，我不能斷你財路啊。”
李睜淡然地聳聳肩，煞有其事地說道。
喬莉聽了，牙齒磨得咯咯響，差點暴走！
五點半，場館外廣場已經人頭攢動。
六點，增長人滿為患。
六點半開始檢票，四個檢票口，人流如潮水般涌入。
六點三刻，場館內，四面看臺上座率超過八成，內場上座率超過六成。
到了開場前五分鐘，除了內場還有些稀疏的空位之外，看臺已經被黑壓壓的人頭充斥。
七點，演唱會正式開始，貝斯，吉他，提琴，定音鼓，鋼琴，手風琴...
一樣一樣樂器奏響，混合在一塊，形成激烈的背景音樂。
在滿場歌迷的歡呼與吶喊聲中，汪艷芬一身性感的豹紋裙登場。
一首暖場抒情慢歌，緊接著一首快歌，一首伴著熱舞的勁歌，以及一首難度極大的高音歌曲。
四首歌，將現場氣氛不斷推高。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后臺，氣氛卻是有些沉重。
工作人員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中，都是看到了一抹深深憂慮。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汪艷芬一連四首歌，嗓音越來越吃力，而第四首歌的幾個高音，個個冒尖，讓人聽了不禁在心中捏了把汗。
汪艷芬的經紀人，許婭腳步飛快穿過而過，徑直到了喬莉面前。
她還沒開口，喬莉已然蹙眉道：“許姐，汪艷芬的嗓子怎么啦？病了還是沒休息好？”
許婭一頭瀑布汗：“前兩天排練時累到了，昨天晚上有些發燒，去了醫院掉水半夜才回賓館休息，一共沒睡幾個小時，下午的時候狀態還行，可開唱前，她對我說有點不舒服...”
喬莉黛眉蹙得緊，臉色也是有些嚴峻，這才剛開唱啊。
“本來紅旋風樂隊簽了整個巡演的嘉賓約，可前幾天，主場摔了一腳骨折了，只能臨時取消，今晚的演唱嘉賓，就只有李睜一個。”
許婭眼巴巴地看著喬莉，眼中焦慮與苦澀并存，喬莉對上她的目光，一下子明白意思，吐氣道：“你是想讓李睜多唱幾首？”
原本定下的，李睜一共唱六首，其中完整的兩首，另外四首是與汪艷芬的串燒，加起來差不多二十分鐘樣子。
許婭點點頭，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咬牙道：“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讓李睜提前出場，與艷芬交替登臺演唱。”
喬莉微微一驚：“你的意思是，讓李睜承擔演唱會的一半？”
李睜沒有彩排過，唱幾首歌，或者加幾首問題不大，挑起半場演唱會，至少十幾首完整的歌，這就有些勉為其難了。
徐雅也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眼下，她實在是想不出其他法子，硬著頭皮一點頭，雙手合十道：“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法子，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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