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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與虎謀皮

  國內樂壇,八十年代,粵語歌出過三王三后,國語歌卻只有三王一后。

  邁入九十年代,國語歌誕生了四王三后,粵語歌卻只有兩王,其中趙傳雄從95年起,便是沒有再出過粵語專輯。

  當今粵語歌天王,只剩下了黎杰,而最近兩張專輯,銷量都是在150萬至雙白金之間,對于超一線來說,雙白金是合格線,合格線以下,代表了人氣下滑。

  與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相反,音樂圈是上層建筑決定下層基礎。

  超一線范疇,國語歌優勢明顯,下頭的一線,二線,天平傾斜度只會更盛。

  十幾名一線頂流,只有一名純粹的粵語歌手,另有一名國粵語兼顧,其他的清一色都是國語歌手。

  而一線,二線當中,國語歌手占七成,國粵語兼顧占一成,粵語歌手僅為一成半。

  粵語歌的衰落,由此可見!

  想要扭轉頹勢,想要重現昔年光輝,首要就是誕生強勢的天王或天后,在超一線層次與國語歌手形成競爭,起到一個領銜的作用。

  何靜蕓的異軍突起,對圈內粵語歌手,以及旗下以粵語歌手為主的唱片公司來說,猶如大旱望甘霖。

  歌迷,尤其是廣市,港島,寶島幾地的歌迷,國粵語并重的緣故,內心有著一份對粵語歌的緬懷,同樣是期盼已久。

  是以,何靜蕓突然宣布,《千千闕歌》這張專輯為粵語歌收官之作,圈內圈外的震動有多大,可想而知。

  華格唱片下至普通職員的辦公區,上至總經理辦公室,電話都被打爆了。

  繼而,方瓊的拷機也被打爆了,光是一個個電話回過去,就用了個把小時。

  與齊總監通完最后一個電話,方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只覺得一個腦袋西瓜大,抬眼看看抱膝坐在床上,神態自若地看電視的何靜蕓,再看看低頭玩著電子游戲,一副入迷樣的虎嘉,無語到了極點。

  “總經理助理,兩名副總,市場部總監,齊總...”方瓊嘴里念了一連串的抬頭,然后道:“他們都是一個意思,想讓你...”

  何靜蕓截住她的話:“當初我簽約夢立方唱片,憑的是青歌賽冠軍,青歌賽初復決賽,我唱的都是國語歌,我是以國語歌出道的。”

  方瓊苦笑:“話是沒錯,但你的首張單曲大賣,卻是粵語歌,轉會華格唱片對你的定位,即便不是粵語歌手,也是國粵語兼顧。”

  何靜蕓語氣淡然:“方姐,既然已經公宣,我不可能再收回,這對我的名聲不利,等宣傳期結束,替我多接一些商演,價格方面,別太低就成。”

  玩游戲正起勁的虎嘉抬頭道:“靜蕓,你的論文答辯,不是和導師商量著延后到四月份?”

  何靜蕓道:“回頭我會給導師打電話,再延遲兩個月,四五兩個月,我要多跑跑商演。”

  虎嘉有些狐疑,欲言又止,最后一搖頭:“隨便你,多跑跑商演也好,我也跟著多賺點錢,爭取年底在京城買套房。”

  方瓊看了她一眼,眼神那叫一個詭異。

  一個類似安保的助理,其他工作基本不干,入圈一年,竟然要在首都買房了。

  回想當年,她入圈也是助理起步,先后伺候過三名歌手,四年多不到五年,除去日常開銷,總共存下來不到一萬。

  這人吶,就怕比,比一比,滿滿的都是淚啊!

  不過再一想,虎嘉分五個點,她卻是十五個點,虎嘉能夠買一套房,她就能買三套,心態一下子又平衡了。

  又看看何靜蕓,方瓊心中嘆了口氣,何靜蕓態度已明,顯然是下定決心,這張專輯,怕是真的要成為她的粵語歌絕唱了!

  周三。

  隨著何靜蕓公宣收官之作,《千千闕歌》這張專輯在國內各地的銷量均是明顯上浮,尤其是廣市,港島,寶島三地,一上午時間,便是被搶購一空。

  好多歌迷買了不止一張唱片,其中還不乏磁帶,cd,黑膠買上一套的。

  華格唱片總經理,宋一雄,原本對于何靜蕓的擅自妄為非常惱火,但先后接到兩個經銷商的電話,得知廣市三地全面脫銷的情況,一陣失神后,心頭的火氣漸漸熄滅了去。

  何靜蕓的專輯由于上周大賣30多萬張,本周對廣市三地的供貨特意加了三成左右,足足12萬張,這才周三,就已經賣了個精光。

  不僅如此,據說后頭預定的有好幾萬張,還在不停地增加之中。

  他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圈內歌手公宣退隱前的最后一張專輯,銷量普遍會高于之前一張,如果是告別演唱會的話,原本預計七成的上座率,往往會出現爆滿。

  但即便如此,能夠在周三就把一周的預估銷量額度全部消化掉,還是太過驚人了些。

  按照這個趨勢,何靜蕓的專輯本周銷量,很可能更超上周,若是能單月達白金,實現默認三白金的話。

  何靜蕓便半只腳邁入了超一線...

  略作沉吟,宋一雄給市場總監打了個電話,讓后者將本該供給二三線城市的貨,先調撥廣市三地,務必保證下午三點前恢復正常銷售,并督促工廠日夜趕工,訂單量在原有基礎上,上浮五成。

  掛斷后,又想起昨天港島,寶島幾張唱片公司老總的親自來電,不由有些撓頭,眼珠轉悠了幾圈,一抹精光一閃而逝!

  周四。

  任總吃過午飯才進公司,前腳走進辦公室,高棟良后腳跟了進來。

  看著高棟良有些發僵的臉色,任總皺了皺眉:“發生了什么事兒?”

  高棟良遞上幾張報紙,同時道:“周二下午,何靜蕓宣布這是她最后一張粵語專輯,周三上午,全國銷量顯著提升,廣市,寶島,港島三地,一上午就全部售空。”

  “中午的時候,港島,寶島不少媒體不約而同地拋出一個話題,粵語歌的未來,究竟指望誰?答案是汪艷芬,很明顯,這是匯麗經唱片公關造勢,想要趁何靜蕓的熱度,汪艷芬也出面接受媒體采訪,表示會一直唱粵語歌,并呼吁歌迷支持她。”

  “而到了下午三四點,好幾份八卦小報忽然報出,何靜蕓宣布最后一張粵語專輯,是受了汪艷芬的公司,匯麗經唱片的逼迫。”

  “之后,匯麗經唱片高層又出面澄清。”

  “昨天一天,媒體的風向一變再變。”

  說到這,他咽了咽喉嚨,指著任總手里的報紙,聲音變得有些發緊:“這些娛樂報是今天上午發行的,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后搗鬼,風向又變了,居然說,何靜蕓公宣收官之作,是因為專輯主打的詞曲人李睜,被時光唱片先封殺,后雪藏...”

  高棟良說的同時,任總目光掃動,看到報紙上的文章,臉色迅速陰沉了下來,突兀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低罵道:“混賬東西!”

  這一聲罵也不知指誰,反而高棟良被嚇了不輕,小心肝噗噗亂跳。

  “這分明是華格與匯麗經之間斗法,卻把罪過推到我時光唱片頭上,豈有此理,簡直欺人太甚。”

  任總把報紙往桌上一丟,拿手指猛戳,咬牙切齒。

  高棟良瀑布汗,吞吐道:“任總,這事咱們不能認,必須澄清。”

  任總直勾勾地看向他,道:“澄清,誰出面澄清,你嗎?還是我?報道上寫明了,李睜被公司先封殺作品,又徹底雪藏,除非他本人出面,否則時光唱片任何人出面,都會越描越黑。”

  高棟良噎了一下,無言以對。

  李睜已經被公司雪藏,心中必然怨恨非常,又怎么可能替公司出面洗白!

  “通知市場部,不接受任何媒體采訪,保持沉默,這一周是何靜蕓專輯上市第三周,本周一過宣傳期也過了,熱度一退,市場很容易就消化了。”

  任總壓著火,略加思索,給出了決斷,末了一揮手。

  高棟良如蒙大赦,當即應是,轉身而去。

  任總慢慢后靠,將身體的分量全部壓在椅背上,再度拿起報紙掃了幾眼,眼中跳動的火苗逐漸消失,臉上化開一抹無奈。

  熱度一退,市場很容易消化,這不過是自我安慰。

  何靜蕓的歌迷中會有不少因此對時光唱片反感,日后公司旗下歌手出專輯,其他唱片公司只需舊事重提,媒體加以渲染,銷量損失一兩萬算是客氣的,這樣的狀況,唯有時間的推移,才會慢慢淡化。

  任總搖頭一嘆,這一刻,算是嘗到了與虎謀皮的滋味。

  倪厚道先是請假了十天,隨后幫姜姍闌處理轉會事宜,又耽擱了一個多星期,今天下午終于來了公司,直奔李睜的休息室。

  李睜和蘇婷正準備去健身房,看到敲門進來的倪厚道,李睜拿手指指他,笑道:“一消失就是大半個月,我還是以為你和肖萍一樣,另投明主了呢。”

  倪厚道臉色有些發黑:“這什么話,我是那種人嗎?”

  李睜就是開個玩笑,不過玩笑出口,就有點后悔了,忙一收笑容,抬了抬手:“我道歉。”

  倪厚道當然不會計較,搖搖頭,嘆了口氣:“沒想到,我離開這段時間,竟然發生那么多事兒。”

  李睜一聽,知道自己被雪藏一事,倪厚道已然知曉,便沒急著去健身房。

  三人在沙發區坐下,李睜將情況大致說了說,包括他開工作室的想法,之前沒有向蘇婷透露,就是等倪厚道一塊。

  蘇婷是他的助理,倪厚道是他的專屬制作人,接觸半年,對他們,李睜還是很信任的。

  盡管那天蘇婷的神色,讓李睜明白,蘇婷有喜歡的男人,或者正在被某個男人追,他不會委以關鍵性的重任,但委以一般的任務,還是沒問題的。

  至于倪厚道,李睜想要倚重一二。

  蘇婷和倪厚道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是看到一抹驚異之色。

  隨后,倪厚道微微皺眉道:“你和公司的合約期剩下近一年半,這段時間里,你是不能開和音樂有關的公司的,一旦被公司知道,免不了一場官司。”

  李睜擺擺手:“這不是問題,我有個兄弟參與投資,讓他做法人就成。”

  倪厚道點頭:“那倒可以,不過資金方面...”

  李睜道:“資金還有點缺口,不過問題不大。”

  倪厚道想了想,看李睜一眼:“地方借好了?”

  見李睜搖頭,他馬上道:“如果資金比較緊張的話,我有個建議,不妨考慮收購一家現成的工作室,甚至可以考慮三線唱片公司。”

  李睜眼神一亮:“你有渠道?”

  倪厚道苦笑:“怎么可能,但我覺得應該可以找到,音樂圈大起大落,這些年除了巨頭比較穩定,就算是一線唱片公司,倒閉的,轉讓的,降格的也有十幾二十家,更何況下游的三線唱片公司,乃至工作室。”

  “說句不好聽的,除了郭逸夫工作室這樣,在圈內有不小名氣的,其他工作室的日子都是過的緊巴巴,就算賺錢,也賺不了多少。”

  “何以見得?”李睜有些詫異,前世的經驗,音樂圈內好多工作室都是過的有滋有味,別看規模不大,但開銷也小,培養一兩個歌手,不用特別紅的,就能有利潤。

  倪厚道雙手一攤:“這不是明擺著,這幾年,每年發片的歌手總量是越來越多,但超一線,一線有幾個當中,有幾個是新生代?比率不超過兩成,新老更替跟九十年代初的歌壇亂戰期沒法比...”

  說著,瞥了李睜一眼:“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出道就是巔峰,自己的首張單曲連破記錄,幫人寫歌捧一個紅一個。”

  “你好好想想,兩榜頒獎禮上,新人男女歌手入圍名單,男歌手中最弱的一個,首張專輯銷量只是破70萬張,女歌手中最弱的一個,首張專輯銷量連70萬都不到,這些入圍的新人,除了許巧玲和你,其他的都是五大巨頭旗下。”

  “我就這么說吧,能夠首張專輯破黃金的,幾乎都是巨頭和一線唱片公司旗下新人,還基本都是力捧的。”

  “這里頭有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抒情慢歌一股獨大,詞曲人等級分明,寫出來的歌存在本質的差距,很難超越。”

  聽這么一說,李睜有點明白了,心頭有些熱切起來,若是能夠盤下一個現成的工作室,籌備期就能縮短很多,還能省事許多。

  倪厚道沉吟道:“你要是打定主意了,我可以幫你一家家去問,我敢說絕對會有愿意轉讓的。”

  李睜沒有客氣,笑著一點頭:“那就辛苦倪哥了。”

  倪厚道翻了個白眼,假客氣!

  “還有個問題,就是上家,有個事兒,不知道你會不會考慮...”

  倪厚道遲疑了一下,繼續道:“我最先知道你被雪藏的消息,是和你有過節的一個人告訴我的,曙騰唱片的曹猛,他表示曙騰唱片有意和你合作,不限于常規的唱片公司與詞曲人合約,有什么條件你可以提,只要不是過分為難,都可以考慮。”

  “此外,他想約你吃頓飯,當初他和齊然四個抹黑過你,他們四個想要當面向你道歉,我自然不可能替你答應,只是答應替他轉達。”

  李睜笑了,還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曹猛四個當初是抹黑過他,被他一耳光扇了之后,又跳出來叫了幾聲,接下來基本就沒聲了,那不是解不開的恩怨,說白了,就是立場問題!

  一報還一報,還過了,也就過去了。

  李睜若是這都要記仇,那估計,音樂圈的仇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當然,這種明顯帶著目的的道歉還是免了,不過合作嗎,對方把話說到這份上,自己又正好有需要,倒是可以考慮。

  思索了一番,他道:“吃飯就算了,我也不想出面,你全權代表我,不是現在,先晾上一陣,看看對方的誠意,等工作室七七八八了,再正式談,這是商業談判,利益為上,談得攏,那工作室的歌手發片,便通過曙騰唱片。”

  倪厚道琢磨了一下,覺得也行,就點了下頭。

  又聊了會兒,末了,李睜提出了讓倪厚道辭職,倪厚道并不意外,他是李睜的專屬制作人,李睜被雪藏,等于連帶上了他,就算公司愿意安排他給其他歌手當制作人,他還不樂意呢!

  不過,這有個難點,就是他的合約問題,他和公司也簽了兩年,還剩下一年多。

  李睜卻是不以為然,讓他放心,公司絕對會發行,之所以那么有把握,不是因為喬莉,而是寧蘭,任總可以不給喬莉面子,卻絕對不會因為一個制作人,不給寧蘭的面子。

  寧蘭哪怕封后不成,也鐵定回到巔峰,公司第一個歌手,搖錢樹的存在。

  倪厚道見李睜那么有把握,也沒深問,便答應下來。

  談完事,倪厚道走了,李睜伸了個懶腰,對蘇婷一揮手:“走,去健身房。”

  蘇婷哦了聲,起身后,先走到了辦公桌邊上,從抽屜里翻出她的包,搗鼓了一陣,把包放好,來到李睜跟前,小手攤開,手心里是一張銀行卡。

  “睜哥,這張卡里有16萬,你現在需要錢,如果你把我當成朋友,那就不要推辭。”蘇婷小臉寫滿認真,眼神執拗,卻又帶了一絲忐忑,將李睜給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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